第三百九十二章 夢
永昌伯府的人都沒什麼野心，知足常樂。可能是大秦歷代的皇後娘家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給了他們警醒。
比如先帝的兩個皇后，幾乎都是家破人亡。
這樣的慘痛教訓，怎能不銘記於心。
帝王，從來都是這世上最喜怒無常的人，今天還可以把你捧在手心裡，明日可能就會把你踩在腳下。
花錦堂每回進宮都要告誡嬌娘一番，不可恃寵生嬌，不可任意妄為，不可……啰嗦一大堆。
其實若是換成以前，嬌娘也會有這種憂慮。但現在，她卻完全不考慮這個隱患，她相信嬴徹，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把她捧在手心上。
她也曾問過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他把她踩在腳下怎麼辦？她的回答卻是，那就只能認命了，但這一刻，她絕對相信他。
此時嬌娘坐在床的一頭，拈著針縫荷包，嬴徹身上帶著那個都已經用了六七年了，布的邊緣已經出現破損，但他還捨不得摘。
這是嬌娘送給他的第一個荷包，看著荷包，他就會想起和她剛在一起的時光。
雖然那時候是郎有情妾無意，但他總覺得那個時候最美好。
嬌娘縫幾針，就看一眼躺在床另一邊的嬴徹，從早上起來就是這樣，無精打采，滿臉心事的模樣，蔫蔫的。
前朝忙完回來，躺在那，也不吱聲，雙手抱著頭，目光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
見他神色不妥，嬌娘放下針線，挪到他身邊，戳戳他的臉，「是不是想哪個小娘子哪？」
嬴徹回過神，笑著抱住她，「是啊，我在想一個撲蝶撲到我懷裡的小娘子。你說這小娘子怎麼這麼笨，能往人懷裡撲，莫不是她早就看中朕，所以投懷送抱？」
竟敢打趣她！嬌娘揪著他鼻子，「討厭，誰早就看中你了，好不要臉。是你，穿著跟花蝴蝶似的，引著蝴蝶往你身上撲，我才會不小心撞到你。」
嬴徹哈哈大笑一聲，摟著嬌娘躺下，他看著她，握住嬌娘的手親一親。
昨晚他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好似又回到瑞王府，但又和以前不一樣，嬌娘不是側妃，而是姬妾。
他夢見她懷了孕，他很高興，想著出征回來，用軍功求父皇冊封她為正妃。可他回來，得到的卻是她的死訊，她和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
撕心裂肺的痛苦讓他從夢境中驚醒，看著身邊睡得沉沉的嬌娘，他心裡卻仍然像是被繩子勒的緊緊的窒息感，直到現在那種傷心欲絕仍然揮之不去。
就好像這件事真的發生過，就像是上輩子的回憶。
「怎麼了？」嬌娘瞧出他神色彷彿不大對。
嬴徹對著她扯扯嘴角，笑了笑，然後緊緊抱住她，「沒事。」深深吸了一口，他道：「嬌娘你知道嗎？這輩子有你陪著我，我真的很幸福，很知足。我一點都不後悔當初非逼你和我在一起，如果重新來過，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哪怕你恨我，哪怕你不愛我，我要和你在一起，誰也別想阻攔。」
嬌娘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只是覺得他好像很傷心，她抱住他，手指撫摸著他的頭，「傻瓜，怎麼突然說這種話？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感謝你逼了我一把，如果不是那樣，我們也不會走到一起，不會有元哥兒團哥兒他們。」
她深深的看著他，彷彿眼中再無旁騖，只有他一個，「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你。如果我的人生沒有你，我想，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幸福。嬴徹，我很感激你給了我幸福，給了我你全部的愛。或許人只有經歷過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自己最想要的。」
嬴徹俯下頭，在她嘴唇上輕輕一吻，把她深深抱在懷裡，或許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在告訴他珍惜所擁有的一切的夢。
他擁抱住嬌娘，就彷彿擁抱著他所有的幸福，他不該去想那個不好的夢，因為他已經實實在在擁有幸福。
「嬴徹，你還記得我們初次相信你問我的問題嗎？」
嬴徹回想了下，輕輕笑了笑，道：「記得，我問你，姑娘，你想抓著我的心到幾時？」
嬌娘咬著唇低低淺笑，摟住他的脖子，親昵的貼在他耳邊，「我想抓著你的心一輩子。」
嬴徹笑聲歡愉，低低沉沉的帶著男人的性感磁聲，「不用想，已經是你的了。」
「是嗎？那我聽聽。」嬌娘把耳朵貼在他心口，為了聽得真切，還扒開了衣服，「嗯，他還真和我說他是我的了。」她眸中帶著狡黠的光影，「他還說啊，如果哪天他變了心，就讓我親手把他挖出來。」
嬴徹捏一捏她的下巴，「你這個小機靈鬼，又來套路朕，看朕怎麼收拾你。」
「啊——哈哈哈，嬴徹你欺負我——救命啊——」
聽到母后的呼救，幾個孩子卻置若罔聞，該幹什麼幹什麼。
乾哥兒卻不是很懂，扒著他二哥的手，「母后叫哪。」
團哥兒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摸了摸他的頭，「沒事，母后和父皇耍花腔哪，咱們要是進去，父皇會把我們踢出來的。」
他經驗豐富，那次他就是看到母后被打屁股，然後喊了一句嘛，之後就被父皇好一頓收拾，罰他寫了五十張大字，現在想想胳膊還酸哪。
乾哥兒撅著小嘴笑了笑，又問，「二哥哥你猜，父皇和母后在房間里幹什麼哪？」
團哥兒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自小他就知道，父皇和母后總是愛待在一起，還不帶他們，就彷彿他們是撿來似的。
難道真的像澤舅舅說的，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他搖搖頭，捧著蘋果啃了一口，「不知道。」眼睛一轉，喜道：「或許是又再給咱們生弟弟妹妹吧。反正以前他們在房間里鼓搗鼓搗些時間，就有弟弟妹妹了，你就是這麼來的，天翼和無憂也是一樣。」
乾哥兒似懂非懂，學著哥哥啃著蘋果，一會兒，一拍團哥兒，「我知道，你也是父皇和母后鼓搗出來的。」
團哥兒想反駁，但一想，又覺是這麼回事，「可能吧，你猜猜這回父皇和母後會搗鼓出弟弟還是妹妹哪，你喜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