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9
在一次回去的公交車上，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子。
準確來說，是他能經常遇到我。
他是另外一個學校的，他那個學校和我上的學校差的有點多。我們是一級達標校，他那個是剛剛評上三級達標校。可能是開在市裡，這裡有事混日子的貴族學校，這裡的學生的家長過半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來支付這所學校每一學期的學費。
他在公交車上要了我的QQ號，那麼直接，把我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要幹什麼。
他叫劉醒。
實實地被嚇了一跳。太突然了。
「你好，同學，經常能在這裡遇見你，好巧呀。能夠認識一下，加個QQ？」熟悉的髮型出現在我眼前。
順順的蘑菇頭，好有趣——好像在哪見過？
認識的前一兩個月，我們的關係就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也不經常聯繫。除了聊一些學校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了什麼可以說的了。
剛開始，我沒有想太多。我也沒有理由想太多——還有挺多卷子等著我翻牌呢。
他也高三，卻是和肖亓翰一樣大。問他后，才知道他是復讀了。
正確地來講，他高三就沒有碰過書，本來直接輟學入社會了。但是他聽他的一個初中同學講，要參加高考！考多少分無所謂，只要有學校讀就好了，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新東方還是藍翔，總得是要學會一樣技能吧。從社會同年齡人去找工作，會技能的人比不會的人更容易上崗，要想想社會上技校的人也還很多，沒有學會一樣技能，幾十年後再學習肯定來不及。
他本在初中就打算渾渾噩噩地找一家技校讀個兩三年出來工作就好了。但是也是聽了那個同學建議劉醒，念高中。
「念高中三年，自己都學不會那課上講的是什麼。自己分到那樣子的班子，也沒有人想學習，好的老師教想學的班級——就是重點班。自己班子的人，未來都有著落，幾乎都不用愁。」
他也可以不用愁，他爸爸在馬來西亞做珠寶的。
覺得他那個初中同學對他影響很大，不然現在他也遇不到我——他說的。
但是我總覺得那個同學似乎很喜歡管閑事，別人有別人選擇的權利呀，一直讓劉醒服從他的想法，這樣的人，太自大了！
他不抽煙、不燙頭其實是在他那個班級算是異類的，就好像不會打麻將的人去了棋牌室玩手機那樣子。
對劉醒越來越接近，他時不時會來往的學校來找我，在學校大門口等我。都會在放學后的五分鐘左右給我打電話說他在校門口——好霸道。
有點荒廢了學業，但是和他聊天卻有种放松，他一直會逗我笑，鼓勵我說憑我的成績的省內的大學除了985的，其他都任我挑，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照顧好自己。說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隔三差五地給我買東西吃、小零食、奶茶、巧克力之類的，一直到放假中斷，下學期一直到4月份他終於答應我不送了。我有點小開心，有人送我吃的，為什麼要拒絕呢！
而且，他長得還不賴。比我高一些，乾乾淨淨的，開朗、活潑，貼心，比我班的男生好多了。
到了寒假的時候，我們那差不多也認識快到四個月了。很奇怪的緣分，從陌生人到無話不說的好朋友，而我挺喜歡這樣的朋友。有著共同的小愛好——動漫，還能夠一起去cosplay，參加難得一次的漫展活動——雖然我們都是高三，可是為此準備個一周，也是值得的。
他們學校比我的學校早放假個兩周，可能他放假也比較閑，找我的次數多了起來，也經常會從家裡特意過來找我玩，還有些時候，他送我回家了呢。話題一個接著一個，什麼都能說，感覺我這幾年來所學到的、所見到的都說了一遍，不厭其煩，但劉醒也能滋滋有味地聆聽。他的話題聊的比之前來的多了很多，出於禮貌，出於心情，我都有及時回復，哪怕是佔用我晚自習的時間。一台二手安卓機的QQ，和劉醒聊到放假。
我絲毫不擔心我的學習成績。
像肖亓翰一樣有著充足的自信！
這個寒假，他約我出來，因為我家也是在市裡，他家也在市裡，我答應了在年夜飯過後去廣場見面。開心，激動，梳妝打扮，內心潮湧難以平復，總在期待著什麼，又不敢期待著些什麼，糾結，難捨，自我掙扎。
路上的街燈，不再是昏暗，四季常青的綠植，不走心的冬夜，溫度來的剛剛好。大年夜的時候，煙花四放的時候他把我緊緊抱住，向我表白，說會好好的愛我，天長地久。我答應了他。
是的，肖亓翰除了一些新年祝福和勉勵學習的話語，似乎不怎麼會聊天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一些學校的事情。乾脆什麼都不說。
寒假補完課，入學考試就開始了。這是為了確保奧賽班的人百分百的人上本一線——這也是所有學校的招新生的用的伎倆——給家長的感覺：百分百的事情，就是可以發生，而且就在這所學校。
但是我失敗了。我找不到原因。或者，我不想去找原因。
我的成績下滑太嚴重，被踢出奧賽班。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劉醒，也包括肖亓翰。
我沒有怪任何人。怪自己，卻也說不出個因為所以。
肖亓翰送我生日禮物，中華藝術宮裡售賣的葉脈書籤，還有個比例明珠塔的模型。在一張賀卡上寫給我了幾個字：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麼收穫怎麼栽。——胡適。
亓翰，明珠塔，18.3。
似乎，他之前也好像和我說過。在……我和他的一次見面的時候吧。好久的事情了。
忘了，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