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後抑鬱症
主治醫生剛結束了一場手術回到辦公室,眼看著屁股就要挨上椅子。
砰的一聲!
費嘉許闖進來,二話不說直接拽著主治醫生往外。
主治醫生一個不穩,慣性朝著前面踉蹌幾步險些摔個狗吃屎。
費嘉許一路拉著主治醫生往病房去,火急火燎地推開門便看到喬安安已經躺下來,閉著眼睛。
他心裡一咯噔,「安安……」
他以為喬安安又陷入了昏迷,卻看見圓圓睜著那雙大眼睛,揮舞著兩隻手。
而喬安安的手正輕輕地攬著,生怕圓圓會不小心摔下去。
又見喬安安那略顯血色的面容,顯然是睡著了。
「醫生,她醒了。」費嘉許輕聲道。
主治醫生被迫的一路奔來,看到費嘉許這麼著急,他甚至都想過會不會是喬小姐不行了,所以費嘉許才會急的好似火燒眉毛?
可……
一進來就看到喬安安開始回血的臉色,還有在她邊上的嬰兒,他嘴角扯了扯。
喬安安睡得很淺,她身體的消耗過度,昏迷半個月哪怕醒來,整個人都還是虛弱的。
她聽到動靜便微微睜開眼睛。
醫生上前,溫聲詢問:「喬小姐,您現在有什麼地方感覺不舒服嗎?」
喬安安支撐著坐起身來,費嘉許忙用枕頭幫她墊著腰,讓她靠的舒服些。
「……」喬安安眸光淡淡,沒有說話,視線只是落在圓圓的身上。
方才費嘉許沉浸在喬安安剛醒來的喜悅里,絲毫沒有察覺。
可如今……
他眉心微擰,明顯的感覺到喬安安的情緒有些平靜,就好像……
死水。
費嘉許腦海里浮現這兩個字,心頭狠狠一震。
「安安?」費嘉許微微動唇,喚了一聲。
可喬安安卻沒有順著費嘉許的聲音看向他,而是與圓圓的視線對在一起,好似完全沒有聽見外界的聲音。
主治醫生也感覺到了喬安安的不對勁。
他神色有些凝重,又輕輕地喚了一聲:「喬小姐,您現在感覺如何?」
喬安安有些失神,感覺腦子裡空空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記得,但……
她好像有些不能調動情緒。
她甚至連說話的意願都沒有。
她抬眸看向醫生,薄唇微動:「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主治醫生檀眸閃過一絲沉沉的複雜。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不遠處同樣擔心的費嘉許,下巴微微緊繃,「喬小姐,我給你做一個簡單的檢查,可以嗎?」
「……」
喬安安沒有說話,眸波平平,點頭答應了。
主治醫生給喬安安做了一些臨床的常規檢查,她的各項生命體征的確已經恢復了正常。
但……
很明顯,喬安安的情緒太平淡了。
平淡的有些不正常。
主治醫生看了一眼費嘉許,從病房走出來。
費嘉許在床邊站著,彎腰戳了一下圓圓的臉蛋,成功地將圓圓的視線吸引過來。
喬安安的食指被圓圓的小手緊緊攥著。
她身上的溫度,暖著喬安安。
喬安安嘴角輕動,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費嘉許眼底的濃郁的擔憂一閃而過,輕扯嘴角:「安安,我去給你買點清淡的粥,你昏迷了這麼長時間,肯定餓了。」
費嘉許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喬安安的回答。
他的神色沉重了幾分,「安安,你先休息一會兒,好嗎?」
在費嘉許連著說了好幾句話的情況下,喬安安終於回應,點了點頭,仍舊不怎麼願意開口。
她手輕輕攬著圓圓小小的身子,躺下來。
費嘉許又囑咐了幾句,一步三回頭終於離開了病房。
主治醫生就在外面等著,見費嘉許出來,轉過身來看向他,「費先生。」
「你說吧。」費嘉許道。
「目前還不確定,但就現在喬小姐的精神狀況和反應速度來看,有可能是產後抑鬱症。」
產後抑鬱症。
費嘉許心裡反覆了這五個字。
他眸光沉沉,「有多少的可能性?」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但具體的還需要作進一步的檢查才能夠確定。」
費嘉許回頭透過虛掩著的門縫看進去。
從他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喬安安背對著門口,圓圓在她的懷裡,她虛弱的閉上眼睛又一次淺淺的睡過去,而圓圓正精神著,在她的懷裡折騰。
喬安安對於圓圓的鬧騰,全然不在意。
甚至可以說……沒有因此產生情緒。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儘快的走出來?」
「產後抑鬱症的成因有很多面,有些是因為之前經歷的事情,讓她一時無法承受,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會將她所有的負能量都釋放出來。」
「不過費先生請放心,產後抑鬱症的現象並不少見,很多孕婦在生產後都會有這種情況。」
「我們會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儘可能的為喬小姐疏導,當然,喬小姐的身邊人也要給病人更多的關心。」
費嘉許啞聲:「痊癒的時間呢?」
醫生頓了頓,道:「這個……因人而異。」
主治醫生又多說了一些讓費嘉許放寬心去面對這種情況,但費嘉許始終沒有放下心來。
他跟醫生分開后,去買粥的路上,查了不少有關於產後抑鬱症的資料。
產後抑鬱症最輕的可以在半年內調整過來,但最嚴重的……那就是沒有時效,甚至一個不注意,這個時效就會變成一輩子——產後抑鬱症患者自殺。
費嘉許神色沉重,買粥回來后,喬安安又醒了。
而圓圓就在邊上,大哭著。
也許是餓了,又或者是尿了。
可喬安安也只是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無動於衷……
喬安安其實很想要抱抱圓圓,想要哄一哄她……
可她卻動不起來。
她好像被什麼綁住了一樣,奮力的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她的所有情緒都被困在了一個地方,逃不出去。
她好難受……
費嘉許將粥放下來,上前正要抱起圓圓,卻見喬安安落了眼淚。
他微楞。
「……安安?」
喬安安垂著睫羽,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滴下來,染濕了床單。
她到底為什麼哭啊?
而且為什麼她調動不起來自己的情緒了?
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她想回應費嘉許的問題,卻……好像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幹巴巴的看著。
韋慧月和宋驊接到醫院的電話便匆匆趕來,看到的便是費嘉許懷裡的圓圓吱哇大哭,而喬安安也坐在床邊,掉著眼淚卻什麼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