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手

李鐵山已經離開藏身的安全屋超過一個時辰！

按照他往常的記憶路線，在往前行數百米就可翻過一個斜坡，而斜坡的下面，正好是一片向陽地，躲過了來自北方寒流的直接傷害，所以這裡有一片不大的松林。

在這嚴寒時節，既然有林子，自然少不了他想要的獵物，那些過冬的刺蝟和野狸自不是他的首選，他想要的，是稍微大一些的野獸，它們的皮毛更多，擁有極高的狩獵價值。

沒走多久，那松林果然映入眼帘，雖然經過一夜積雪，昨日的動物活動痕迹早已經不可見到，但一整個白天，已經足夠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施展手段了。

李鐵山將一個個凍的堅硬的肉丸子扔在雪地上，這些肉丸比雞蛋小些，但比鴿子蛋要大，每個肉丸中藏著一根富有韌性的魚刺。

每一根魚刺都被繞城一個指環大小的圓圈，將頭尾藏在內側，用絲線綁住，然後裹上肉沫和麵粉揉成圓形，放在室外冷凍幾日，便將其中絲線抽出。

外部的肉沫解凍的時候，藏在其中的魚刺便會蹦的一下彈得筆直。

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扔在林間的肉丸如何才會解凍？當然只有在被飢腸轆轆的野獸一口吞下以後，在其體內解凍。

魚刺在野獸腹中彈開后，會瞬間刺破它們的喉嚨或者胃部，但它們通常不會立即死去，而會痛苦的吼叫，在冰天雪地里掙扎。

李鐵山只需要循著野獸的聲音，找上門便可以將其輕易捕殺。

將隨身攜帶的十多個肉丸扔出，並且做出大概標記，李鐵山便準備離開松林，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在行近松林最末端的時候，李鐵山目光一凝，朝者某個方向看去，在那松樹邊上，正躺著一個人。

李鐵山小心的站在十多米開外，仔細盯著那人身影。

以常人眼光來開，這種情況絕對不同尋常，因為……那人身周兩三米範圍內，積雪全無。

並非是那種被人清掃過的樣子，而是……好像是他的附近的積雪全部融化了一樣，但那人身周並沒有生火的痕迹，如何能融化積雪？

按照正常邏輯，江湖人遇到這種超出自己認識的事情，應該是馬上離開，避免遭遇不好的事情，至於不好的事情是什麼，倒沒誰去細想過。

不過這一次，李鐵山並沒有太過驚慌，一則是那人看起來遲遲不見醒來，即使真的是一個異人，他自信憑藉手中柴刀，也擁有自保能力，而且那人看起來只是一個半大孩子，大腿沒有自己胳膊粗，有什麼好怕的？

李鐵山緊了緊袖子，小心的從樹后繞到那人背後，用手中柴刀刀背捅了捅，發現並無什麼動靜，才放下心來。

「說到底只是一個孩子，還怪可憐的，唉，跟我家那小子差不多大呢！」

李鐵山想到自家娃子，心裡一暖，對這個和自家娃子差不多大的孩子生出幾分好感來。

說起來，李鐵山祖上也是個有文化的，識文斷字自不在話下，賦曲填詞也還馬虎，只是從他爹傳到他這裡來，也只能勉強混了個識文斷字，所以，他不光想要多獵幾張皮子給兒子過冬，更想把他送出山裡。

他只知道自己小時候是跟著老爹一起來山村的，後來沒幾年，爹就沒了，他自然而然的在山裡生活了下來，並且還娶了一個比較滿意的夫人，也就失去了對山外的嚮往。

不過，眼見兒子一日日長大，他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既然自己不想出山了，何不把兒子送出去？所以，他每次捕獵都會更加努力一些，好為兒子多做些準備。

識文斷字在這山裡可沒什麼用處，但只要他把自己一身文化傳給兒子，那兒子出山，說不定將來有出息了還能回來接他一家出去享福呢。

這般想著，李鐵山手上動作卻不慢，將樹下人扶起，摸了摸，身上服飾看起來也不像窮苦孩子，但懷裡也無藏著兵刃，看起來不會像有危險的樣子。

「嘿，身子還熱乎著，柔柔弱弱的，這麼冷得天也不凍僵？難道山外有錢人的衣服就這般保暖不成？」李鐵山將樹下人的衣服扯了扯，似乎在想這人應該如何處理。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因為他隱約聽見狼的嘶吼聲，應該在林子的另一頭，正是他來時的那個方向。

李鐵山輕輕放下樹下人，朝著林子另一邊小心行去。

非但不是他不想救這個孩子，而是……在林子里遇到狼雖然是他想要的，但這也同樣非常危險，他不可能固守一地——帶著一個昏迷的人去獵狼，更無異於找死。

狼很多時候是以家族為單位行動，這個家族具體有多大？通常是二到七個，也有少數獨狼，但這種情況比較少見。

近身與狼搏殺無疑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因為近身意味著受傷，在雪國獨行受傷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所以他取出腰間拐著的短弓，準備在林間將其獵殺，如果對手不超過三個的話；如果超過三個，他便準備直接跑路了。

很快，李鐵山已經發現目標。

一條獨狼，從一些細節上來判斷，這匹狼正當壯年，不像是老來離開族群的樣子，雖然情況有些不對勁，但獵物已經入套，他不可能放棄！

融化的肉丸中，彈開的骨刺為獨狼帶來致命的持續傷害，它沒有辦法自我緩解，只能任憑痛苦繼續發酵。

獨狼在雪地中奔跑，尖叫，痛苦的弓起後背，根本沒發現危險正在靠近。

敵人既來自它的周圍，也來自它的腹部，曾經警覺的生命，已經失去方寸，而這時候的獵手，悄悄端起手中短弓，搭上堅尖竹箭，瞄準了獵物。

「咻~」

吵鬧了一會的雪原復又歸於平靜！

只剩下……與來時相比，更加低沉的，雪地上的人類腳印；以及，慢慢被風雪包裹的那一小片昨夜融化的松樹周邊地面。

嚴酷的自然環境將動物活動的痕迹很快掩埋，沒人能發現在這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如果有人能發現，那這個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

長兮原本已經走了很遠，但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好似遺漏了什麼！

自從昨夜終於將追殺的那人擊斃后，他此行的目的應該算是完成了一小半，剩下的，便是找到那個傳說生物，以此來達到他的目的。

一夜沒睡的他又走了一整個上午，兜兜轉轉的他又回到了松林，不過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長兮站在松樹前，望著地面上勉強可以分辨出來的雪狼骨架，猶如風化數年之久，實際上是因為沾染了食腐鼠的唾液而短時間內殘破不堪，看起來很符合雪國的特性，但……靠在樹上的那個男孩兒不見了。

隨之一起的，還有松樹周圍兩三米範圍內的積雪消融，這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他覺得期間絕對發生了一些別的什麼事情。

「奇怪，那個男孩，明明氣息微弱，快要死了……」長兮望著空蕩蕩的地面呆了一會，但還是搖搖頭離開了。

長兮看了看天色，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開始黑了。雖然他能在夜晚的雪國繼續潛行，但能找到安身的地方自然是更好的，而且他也知道有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正好適合他度過這個夜晚。

對長兮來說，並非每個詭異都有結果，和大部分江湖人一樣，不能輕易尋到結果的詭異，他寧願不接觸，這樣才能活的長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