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篇:旅途(一)
「這一個多少錢?」
夏凡走到一個小攤前問道。
「嘿,兩枚銀幣」男人憨厚地一笑,說道。
夏凡取出兩枚銀幣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銀幣放在了自己身前的小抽屜里,然後熟練地抄起一個烤熟了的麵餅裝在褐色的紙袋遞了過來。
「慢點吃哈,這剛出鍋還挺燙的」
說完男人戴上手套搓了下手,在一邊的料粉里抓了一錯一抖一抖地撒在了正在烤的麵餅上。
「就這樣等著翻面就行了,很簡單」
男人自言自語說著脫下手套拿起一邊的扇子慢慢地搖著。
夏凡吹了下后輕輕咬了一口。
「……味道不錯」
「那是,我在這賣餅也五六年了,一個管飽,挺好——呵」
「請問一下,『英靈廣場』在哪裡?」
「廣場?小哥你是來旅遊的吧?」
「嗯」
「一個人來?」
「對」
「~有女朋友沒?」
「……沒有」
男人點點頭,用拇指指了下街口。
「呶,看見了嗎?順著這條街走到底左轉,你會看到一個十字路口,左前就是公園大門然後再前邊就是廣場了」
「謝謝」
「沒事沒事,啊對了,在慰靈碑許願挺靈的,真的,那邊公園女孩子多,你這麼帥在這兒找個女朋友得了」
夏凡笑了笑。
「行,那我先走了,再見」
「哦,記得再來喔——」
轉過身去,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如果他知道我手刃過很多人,就不會這個態度了。
街上有各種不同的小吃攤檔和賣小玩意兒的店面,每家店前面都圍了不少人,亞人和人類都有。
路中間相互行駛著大型的龍車,有運貨的也有私人的。
順著路一直走,在左拐後走到街口時一條橫行的道路出現在眼前。
道路對面有著一座白石製成的精美大門建築,門頂上刻著『早市公園』幾個字,透過門可以看見門后是兩排對稱的被修剪得一模一樣的樹,再者可以看到許多在遊玩的人。
夏凡穿過道路走進大門,站在大門旁的一個穿著綠色衣服頭戴帽子的男青年在吹著不知名的曲子。
公園裡的溫度比外面低,微風吹著感覺很涼快。
在門後有一塊牌子,上面畫著公園的平面圖,這個圖表示進來的這個門是公園五個門中的其中一座。
眼前的兩排對稱的的樹在每座大門后都是如此,而其他的小花壇和灌木,小噴泉圍繞著公園的中心錯落有致地分佈在不同的位置,精緻而美觀。
從大門一直向里看就可以看到公園中心豎立著的高大慰靈碑,而其周圍的區域被稱為『英靈廣場』。
夏凡吃完麵餅將紙袋扔進金屬制的垃圾桶后徑直走了過去。
在『英靈廣場』外有著幾處被分割成不同但相對對稱的小林子,可以看見高幹直立的樹木中間是類似鵝卵石製成的蜿蜒小道,小道旁錯落分佈著石凳子,看起來是個男女約會的好地方。
前來遊玩的行人要麼坐在花壇邊上交談著,要麼坐在設置的結構美觀的木製行人長凳上,這裡大多是青年男女,也有帶著小孩的人類和亞人經過。
一些老人三兩個地坐在花壇邊上交談著,而在林區之間的小噴泉前,有幾個畫家立起畫架在寫生,其中一個戴著紅色畫家帽的男人年齡大約五十多歲,在對其他人講著課。
噴泉上的雕塑優雅美觀,別具一格,底座上的浮雕樣式是連續的。
走過小噴泉,夏凡見到了豎立在廣場中間的慰靈碑。
一座高大的人像雕塑立在廣場中心,僅僅在遠處就帶給人一種強大的威嚴。
男男女女虔誠地跪在碑前祈福許願,不乏老人和帶著小孩的大人。
夏凡繞到正面站在跪拜著的男女後面看去,雕像目光堅毅地看著遠方,遠看都能感受到一種冷酷的自信。
這尊人像雕塑雕刻的是一名男性身披長袍頭戴兜帽的男性,年代看起來很久遠,雕刻的袍服衣擺隨風揚起,男人左手抬起微微握拳,右手伸出——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
【他讓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正想找人詢問時一隻皮球從腳滾了過去。
「啊——哥哥,能幫我拿一下嗎?」
夏凡抱起皮球回過身,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
「給你」
「謝謝哥哥——媽媽~」
小女孩接過球一下撲倒後面走來的女性懷裡。
「這孩子……哎,小夥子你是來這兒旅遊的嗎?」女人問道。
「嗯,看起來你們是住在這附近的」
「對,今天天氣好,就帶孩子來公園玩呢」
「這個」
夏凡回頭指了一下雕像。
「這尊雕像是誰起的?為什麼叫做慰靈碑?我還以為是石碑」
「這個呀,嗯……這是四百年前的雕刻家:費洛蒙奇雕刻的,是用來紀念四百年前的災難降臨時犧牲生命轉移民眾的英雄的,這個公園也是在這災難之後差不多的時候開始建的呢」
「看起來這雕像保養的很好啊,你說的英雄是安德里斯的『戰雄七傑』吧,那為何這個只雕刻了一尊?」
女人用手指敲了敲頭。
「傳說……是受了一個神秘人的要求才雕刻這一座雕像的,原因不知」
「神秘人?」
「嗯,是傳說」
夏凡沉思了片刻,向雕像看了過去。
「那,我不打擾你們玩了,我還有些事」
「好,哎,快和哥哥說再見」
「嗯,哥哥拜拜哦~」小女孩揮了揮手。
「嗯,再見」
告別這兩個人後,夏凡走向了雕像。
在慢慢穿過人群和跪拜著的人後登上底座,夏凡走到了雕像的腳邊。
低頭看去。在雕像站立著的地面前方刻著兩行字:
在晴朗的天空下要警惕潛伏在暗處的夜,在夕陽西下,黑暗將至之時願希望化為一盞明燈指引你前進。
夏凡小聲讀了下這句話後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抬頭向上看去——順著雕像的視線看向遠處。
遠處是露出樓頂的帶瓦片的居民樓,再遠就是小山。
【黑暗將至時希望化作燈,晚上嗎?】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來公園遊玩的人很多。
夏凡看了下四周後走到了小林區前的木質長凳上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可以看見石像全貌的四分之三。
就這樣等到了冥日九刻。
「吶,我說……」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一個棕褐色發色的女生站在了身後,顯然是從小林子里過來的。
「有事嗎?」夏凡問道。
「你……該不會一天都坐在這吧?」
「沒有,剛才出去吃了點東西」
「呼——那還不是一天都坐在這……」
女生繞到前面,坐在旁邊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這女生年齡看起來十七八歲,相貌清秀,偏分棕褐色的短髮上只有簡單的一個發卡,穿著白絲蕾邊裙子。
「你有事嗎?」
「怎麼這樣啦,人家坐一下不行呀?」
「……」
夏凡默默地看著晚上前來遊玩的行人,沒有回應,女生也沒有說話,一直在旁邊坐著。
一直沉默地坐到了冥日十刻,在公園行走的人少了很多,廣場上幾乎沒有人了。
夜晚,在公園的路邊的路燈亮了起來,燈內的魔礦石發出黃色的光。
「你要坐到什麼時候?」
女生望著幾乎沒人的廣場開口問道。
「你回去吧」
女生噗呲一笑。
「哈哈……唉——總是這樣呢,人都兩幅面孔,明明都是同一個人」
夏凡看向她。
「你和那時候的你簡直就是兩個人呢,但現在的你卻像一個來旅行的普通人」女生繼續說道。
「你是來殺我的」
「收了人家錢就總得辦事對吧?嗯……哼,你的真實相貌和資料中的你真的是差別很大呢」
「你怎麼找到的我?」
「我是找了很久就是了」
「你的僱主為什麼要我的命?」
「嗯……沃拉奇亞東都的那個滅門事件,你還記得么?」
「記得,那是我第一個任務」
「現在有人很不高興呢」
夏凡看著她清澈又純真的眼神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麼你的身上看不到戾氣,看起來也不像是殺手」
「殺手要想脫離職業去過平常生活就需要偽裝自己,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但久而久之可是會變成兩個人的——明白了嗎?」
女生說著看了過來。
對視時夏凡發現她的眼神突然變的極其空洞無神。
————!
伴隨著一聲劃開衣服的聲音,夏凡向右邊一下跳開,抓著靠背翻了出去,落在了長凳背後,小林子里。
身上的棕色皮衣在心臟處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幸而在切入的一瞬間跳開了,只劃破了衣服。
眼前的那個女生坐在椅背上背對著自己,右手抬起,手裡夾著一小片亮晶晶的金屬片。
「你是誰?」夏凡問道。
「穿這樣衣服會很困擾的呀,尤莉」
女生站起來拍打了下裙子轉過身看了過來。
在對視的那一刻夏凡看到了一雙空洞冷酷的眼睛和一張沒有著任何錶情的臉。
那眼神像是沒有自主意識一樣卻又含著一種虐殺的冷酷,那張臉直接讓人感到一種扭曲的恐怖。
這是給人的直接感覺。
眼前的女生用手撥了一下微微捲起的發尾,開口說道:
「我是『面具』」
聲音也變得毫無感情。
夏凡一怔。
「面具?原來如此,你就是雙面人殺手」
『面具』慢慢地走進小林子,抬手將金屬片打了出去。
夏凡一下避開。
啪!——
金屬片定在了樹榦上,沒入半分。
「烏爾——多納」
咒語過後,土地一動,刺起地刺夏凡同時跳起踏在一旁的樹榦上跳到了一邊。
在落地時金屬片迎面飛來,夏凡揚起衣擺從腰間抽出短刃一下劈開。
咚隆——
地刺再次突起,夏凡一下跳開將短刃向『面具』投去
穿過迎面飛來的幾枚金屬片,短刃徑直向『面具』飛去。
「有機關是嗎……」
『面具』冷笑一聲,夾著金屬片的手腕向前一甩。
鐺!——
飛出的金屬片徑直將短刃擊落,用的力道可想而知。
【因為衣服的原因行動不便,所以用魔法和暗器攻擊嗎,既然如此……】
夏凡躲過金屬片后再次跳開將短刃向『面具』上方投去。
「嗯?」
『面具』疑惑了下。
——!!
火流彈向下射了出去。
轟!——
「以為我躲不開嗎?!」
『面具』從煙塵中跳了出來,臉上和身上已經見傷痕。
——!!
夏凡跳轉到地面將短刃向『面具』甩了過去。
——!!
手再一甩。
轟!——
爆炸聲響起。
在短刃飛向『面具』的時候夏凡跳轉過去並在那一瞬間將火流彈再次射了出去。
落地后夏凡手一揚破開煙塵,眼前是喘著氣的『面具』和她那一瞬間召喚出的土牆的殘壁。
「額?!」
『面具』一低頭看到了腳邊插在土裡的短刃。
夏凡從腰間再次抽出了一柄短刃。
——!!
瞬間抽起向下一切——
「呀!——」
吃痛的尖叫聲和鮮血一齊湧出。
『面具』趴倒在地,後背是一道可怕的傷口。
後背被斜向切開,從右肩而下,血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面具』疼的不住發抖,呻吟著。
「速度太快時,人往往處理不了太多事情」
夏凡走到『面具』身邊,手上的短刃刃口仍滴著血,皮衣里的白色衣服也被噴上了血漬。
「在英靈廣場死去……還真是,諷刺呢,哈啊——唔」
「這條路你走完了」
夏凡舉起短刃向著『面具』後頸直刺下去。
「嗚嗚……好疼」
落下的手噶然停止了。
手之下,哭聲傳了過來。
女孩恢復了原本的聲的音,斷斷續續地哭著。
人格分裂——
沒有人知道她過去經歷過怎樣的折磨,以至於分裂出一個如此殘酷的人格。
自己第一次任務前在別人談論中就聽過『面具』這個稱號,有稱號的殺手殺人時一般非常殘忍,斷送在其手上的生命也數不勝數。
『獵腸者』,『面具』,『玩偶』……
夏凡沒有再多想,短刃徑直在後頸處插了下去。
「——」
聲音一下停止了,手下的女生也沒有了呼吸。
夏凡將女生轉了一個身用手枕著她的頭,發現女生的眼睛睜開著,看眼神似乎在祈望著什麼。
輕輕幫她合上眼睛后,夏凡站起來抬頭髮現夜空中滿天繁星。
「呼——」
夏凡嘆了口氣,將散落四處的短刃收好,走了出去。
在走過長椅時,夏凡發現椅子上放著一支黑色鋼筆。
夏凡走過去拿了起來,發現筆保養得很好,像是幾乎沒用過一樣。
這支筆是誰的?是那個女生的?還是別人送給她的?已經不得而知了。
為什麼會放在這裡,是不想它被血污染到還是其他的原因,也已經不得而知。
【這條路很短暫,我很快也會走完】
夏凡將筆放到女生胸前後走了出去。
慢慢登上台座來到石像腳邊坐了下去。
「為什麼要我來這裡……」
夏凡看向遠處,突然想到了什麼。
石像的眼睛對著的前向是正門,地圖中五扇門中正門的前方是街道,街道對面是居民樓。
眼前,遠方的樓亮著燈,夏凡突然想到對面樓頂看一下。
眼下,一邊已經有了一陣腳步聲,看樣子是聽到爆炸聲而來的人。
夏凡跳下台座,向居民樓走去。
——————
來到街對面的樓下向上看去,樓有二十層高,而每個窗戶都亮著燈。
樓有兩個大門,大門沒有門口。
「小夥子,你也要上去呀」
一旁走過一個老太太。
「對」
「可這樓沒人住呀」
「沒人住?那為什麼樓上的燈亮著」
「這我不知道,好像很久以前就這樣了,這樓每二十年就翻新一次,也不知是誰翻新的,還不住人」老太太說道。
「您剛才說我也要上去,也就是說很多人都上去過咯」
「對呀,各種人都是,不過白搭,我也進去看過裡面門都是鎖著的」
「您是住哪裡的?」
「我就住旁邊呀,剛我就在門后坐著呢」
老太太指了一下大樓旁邊的一幢房子。
「八十年前這房子,被一個中年人拍賣,價格很便宜,我那時候就買下了」
「中年人?這裡是公園對面,而且離市中心這麼近,價格肯定很貴才對」
「對呀,很多人也這麼說,可那中年人就賣給我了」
「那中年人是誰?」
「是叫齊爾哈迪先生,這幢房子就不知道了,幾百年前就有了,二十年翻新一次就是了」
「那個齊爾哈迪先生,您能聯繫到他嗎?」
「聯繫不到了,那是八十年前的事了,還有翻新也是國家在出錢,那時候因為太多人誤會所以特意貼出告示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也不租出去,就在這放著,也不知道這樓是誰建的」
「我上去看一下」
夏凡跟老太太道別後登上樓梯走了上去。
每層的走廊上也是亮著燈的,很乾凈,除了積壓的灰塵外再沒垃圾。
【為什麼……】
看樓梯上的灰塵,這二十年也有很多人上過樓頂。
來到樓頂,夏凡打開門走了出去,發現門邊的牆面上刻著一個圖案,看起來跟筆記上的一樣。
「難道,這樓和安德里斯有關?」
【為什麼來自未來的我要我去慰靈碑】
夏凡站在樓頂向公園望去,公園中央的石像正對著這裡。
一陣風吹過——
站著看了良久,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這到底……】
正想著突然夏凡感覺身後有些不對勁。
——就好像有人在身後的黑暗看著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