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羅成毫無形象的盤坐在地上稍作調息，背部依靠著孫然那肉乎乎的後背上，呼呼喘著粗氣，感覺著後背傳來比海綿還要軟，羅成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感激道：「胖子，謝謝你！你來的還真及時，我剛剛差點堅持不住了。你要是再來晚一點，估計這會都要幫我收屍了」
自家兄弟間，羅成也不矯情，自然用不著隱瞞，剛剛最後關頭，孫胖子不曾趕來的話，他絕對堅持不下去了。在韓修全力一擊之下堅持不下的後果是什麼不需要多說就知道必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而為了高考他絕不會甘於受傷，衝動之下很有可能會拔刀暴起拚命，那麼結局將一發不可收拾。也許有魏相王在不會出現傷亡，但是一旦發生了動刀子這樣惡劣的事情，羅成必然將承受學校的暴怒嚴懲。那樣的話，對於羅成的計劃和他本身都恐怕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一世人兩兄弟，說那些幹什麼？」孫然大手一揮毫不在意，然後又蹙了蹙眉小聲提醒道，「不過韓修這傢伙你要小心，他的性格是出了名的瑕疵必報，必然會報復你我的。暫時還是避其鋒芒的好。畢竟你的修為剛剛突破鍊氣第一重天，而看他最後施展的手段來看，真氣離體，顯然已經是鍊氣第二重天。」
羅成點了點頭，從善如流，今天也是沒有辦法，陳小山和黃家強都是自己的朋友，他們受辱受傷，自己不可能不管。不過眼下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至於以後韓修的報復，說實話，羅成一點都不擔心，他對自己有信心，只要計劃順利，他有把握修為突飛猛進，至少下次與韓修對決之時也不會不是對手。
只是這剛剛鬆開的眉頭保持不到三秒鐘，緊接著眉頭又是緊皺，顯然是遇到了麻煩事。
孫然看到他的臉色，順著眼神就看到陳小山的狀態，越是查看，他的眉頭也跟著皺的越緊。
現在陳小山的狀態很差，雖然不哭也不叫，但他幾乎是失去了神智，眼睛里灰茫茫一片，找不到焦點，那樣子像是傻了一樣，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連羅成都不認識。
看到陳小山的糟糕狀態，孫然的臉色凝重，「失魂？落魄？」
羅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只是失魂，還未到落魄的地步。」
失魂通俗點說就是三個魂魄丟了一兩個，這種丟不是真的丟了，而是魂魄不穩，暫時離體。人們常說的失魂落魄，人有三魂七魄，失魂好治，落魄難救，不論是魂還是魄的缺失無疑是極為嚴重的傷勢。輕則失去理智，重則昏迷不醒，甚至成為活死人。
就像陳小山現在這個樣子，明顯是遭受了極大的恐懼和刺激之後，魂魄離體，神志不清。
治療的方法對於其他人來說有點困難，但是對於練氣境界來說倒是很簡單，最好的方法便是用真氣慢慢溫養便可自然恢復。
孫然伸出手，真氣順著胖乎乎的手掌傳遞了過去，「沒用的，我已經試過了，受刺激有些嚴重，暫時沒法的撫平他的創傷。「說到這裡，羅成頓了頓，稍作沉思，然後開口道，「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這樣下去顯然不是長久之計，看來必須要用虎狼之葯！」
說罷，伸出手掌按在陳小山的額頭上，真氣緩緩渡了過去，包裹住陳小山的腦袋。
真氣果然強大，效果立竿見影，只是一個呼吸，陳小山蟬停止胡言亂語，只是還是呆坐在原地，對周圍也沒有什麼反應。
「啊！小，小成，你怎麼這樣？」
孫然一聲驚呼，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結巴，就在剛才，他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感覺到身邊多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頓時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猶如身邊盤踞著一頭擇人慾噬的兇殘猛獸，練氣境界的武者本能讓他下意識想要退後。
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身邊的只有羅成，哪來什麼猛獸？
孫然定睛一看，頓時駭然的發現，身邊的羅成身上的氣息森寒，尤其是那雙黑寶石一般的眸子里充斥著濃濃的淡漠，對生命的淡漠，眼眸平淡的開闔之間，掠過一絲絲的殺意。
孫然練氣境界的本能不斷提醒著他，危險！此時的羅成極度的危險。
不錯，孫然的感覺一點也沒有錯。如果韓修在這的話，一定會深以為然，羅成現在的情況確實是如孫然所看到的一般，可以說是極度深寒，血腥狠厲，昨夜斬殺那黃皮子精，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一絲血殺之氣，而半夜修鍊通靈奇術，那種由生而死，烈火焚身以後又險死還生的經歷，讓他的情緒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多了一種淡漠，對生命的淡漠，不僅是對別的生命的淡漠，更主要的是對自己生命的淡漠。在明知要冒著生命危險，甚至燃燒絕大多數壽命情況下依然堅持自我，這些雖然都是他自願的選擇，可是這件事若真的換成別人，知道自己的壽命最多只剩下8年的話，老早就放棄了或者崩潰發瘋了。
孫然最佩服羅成的擔當。
這兩年來日夜被心裡的愧疚和自責所煎熬，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羅成卻從來沒有放棄，也沒有自怨自艾過，反而越來越堅強，越來越好。如果換成他來說，恐怕一個月都堅持不了就已經被逼瘋了。
再怎麼堅強，也不可避免的會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這些負面情緒在接觸到血殺之氣后，竟然奇異的融合在一起，甚至蛻變成現在這股駭人的危險氣息。
這種變化完全出乎羅成的意料，剛剛與韓修對峙的時候無意識的用了一次，之後他便對這種氣息留了個心眼，沒想到效果極好，如今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自如，羅成便不準備為此多花心思去考究來歷影響什麼的，只要不傷害到自己的朋友家人，危險就危險吧，在他的控制之下就可以。
至少此時看來，這危險的血殺氣息的效果極好，陳小山雖然暫時神志失常，但是本能卻還在，羅成的右手掌輕輕抵在他的額頭上，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在他的眼裡，羅成的右手猶如一把冰冷的死神鐮刀在收割自己的頭顱，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逃跑，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兔子遇到飢餓的老虎，那種來自食物鏈底端的本能恐懼讓他連逃跑都不敢，身體只能在原地瑟瑟發抖。
「啪！」羅成狠狠一巴掌拍在陳小山的肩膀上，這一巴掌勢大力沉，竟然將陳小山一屁股拍倒在地上，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羅成注意到他眼睛里的渾濁開始緩緩消散。
這是治療失魂的另外一個方法，鐵血鎮魂，用最暴力的手段直接鎮壓。例如戰場上兩軍交戰，短兵相接，血肉橫飛的恐怖最是讓人恐懼。新兵第一次上了戰場，最容易手足無措，連刀都握不住，甚至丟盔棄甲轉身逃跑，此時要麼士氣鼓舞，增加膽氣，要麼鐵血鎮壓，用更恐怖更殘暴的手段讓其徹底服從。
「啪！啪！」又是兩個巴掌，昏昏沉沉無知無覺的陳小山痛的呻吟出來，「啊呀！好疼啊！成哥你拍得我好痛！」
孫然面露喜色，「好了！不痛就不正常，痛就對了！」繼而臉色微微有些怪異，聲音裡帶著一些遲疑道，「這種鐵血鎮魂的效果是極快的，但是手法太過剛猛，不知會不會留下一些隱患？」
「不錯，確實有一些隱患。不過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羅成直言不諱，點頭稱是，見陳小山已經恢復了正常，便收回了雙手，身上那血殺氣息同樣一掃而空，似乎剛剛的恐怖模樣完全是個幻覺而已。恢復了往日人畜無害的羅成，淡淡道，「那樣溫養需要一個練氣境界的醫師不斷給他溫養魂魄，最起碼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你覺得以小山的家境能夠請的起這樣的醫師嗎？」
「還有，別忘了很快就高考了。此時若用真氣溫養雖好，但是等小山恢復了正常，時間上必然是來不及了。」
「小山一心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若是知道我能夠救他卻沒有動手，若是因此錯過高考的好話，就算日後順利恢復得再好，恐怕他不會感激我，而是恨死我了。」
孫然聞言也是一怔，贊同的點了點頭，陳小山性格懦弱而且自卑，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脆弱，而且還關乎一個人命運和理想這樣的大事。與高考的重要性相比，些許隱患倒也顯得不值一提。
雖說如此，但是人心隔肚皮，羅成是為了陳小山考慮，焉能保證對方不會因此怪罪羅成？
這個念頭在孫然腦海里轉悠了一圈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從羅成那堅定坦然的眼神中他就知道答案。只是他看向陳小山的目光不由閃了閃，多出了幾許銳利，現在不知這個黑小子是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還有一點，讓孫然有些驚嘆，如何選擇無可厚非，但是能夠像羅成這樣，將所有東西都思考清楚，並做出決斷只用了區區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他的思維的敏捷程度和思考全面，讓人不得不故目相看。
「不過，小成，你動手之前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你剛剛的樣子真的讓人嚇了一跳……」孫然埋怨了一聲，想到羅成那忽然顯露出來的血殺之氣，沒有絲毫猶豫和遲疑的動手。
「那是因為你自己膽子小。」羅成翻了翻白眼。陳小山已經沒有大礙，兩人說話也輕鬆了不少。
「啊呀，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剛剛沒吃飽，起來動了動又餓了！」
羅成不理會孫然的碎碎念，不然非得被這個傢伙氣死，有時候霸道無比，有的時候又顯得沒心沒肺，矛盾到不行。兩人將還未完全醒過來的韓修背往校醫室，剩下一些小毛病還是去那裡處理更為妥當，畢竟這個黑瘦的少年先前的遭遇實在是有些不堪回首。
路過食堂門口的時候，羅成的目光左右張望，門口陸續有人進進出出，卻沒有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先前在這裡的黑髮少女不知何時已經不知所蹤，羅成有些失望的暗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麼，因為黑髮少女與旁人不同。從某種程上來說，這個黑髮少女比羅成還要特殊，她不習慣出現在人前，不然她也不會獨自一人，在最邊緣化無人注意的地方吃飯。
一想起剛剛黑髮少女那奮不顧身的樣子，讓羅成深受感動，銘記五內。
常言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越是如此，人越是要知道感恩的，雖然少女並未對自己有什麼實際上的幫助，但是，在魏老師鎮壓全場的情況之下，她的關心，她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堅定的支持，這樣的感情需要羅成好好感謝她，可惜她不知何時已經遠去，看來待會兒需要找機會和她單獨談談。
陳小山此時經過鐵血鎮壓，又有真氣溫養，算是脫離了危險，慢慢清醒了過來。但是剩下的一些隱患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說起來，這隱患就是最近這段時間裡偶爾會頭痛發作，或者精神恍惚。畢竟魂魄剛剛歸位，會有這些對他本來就虛弱的體質造成一些影響，除此之外還需要一段時間好好調養，不然很容易生場大病。
「成哥，孫哥，謝謝你們救了我，不然我恐怕……」陳小山意識已經恢復正常，頓時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切，眼圈通紅，感激的說話都有些哽咽。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明白，在那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有人能夠伸出手是多麼的值得感激。
看孫然那心寬體胖的身體，就知道他同樣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擺了擺手，「沒什麼，小事一樁，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報我孫然的名字，沒有人敢隨便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