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畫壁
「既然是『為所欲為』出事，那就讓他死吧。」
武驚鴻心中的小魔鬼暗戳戳的說了一句，讓武驚鴻頗為開心。
但轉念一想，事有蹊蹺。
此處為武家獵場，雖然沒有建築圍牆，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進來的。
到現在居然發生了謀人害命的勾當？
「救命呀，殺人啦！」
呼叫救命之聲更強，聲嘶力竭，響徹山澗。
奇怪的是，莊園內的僕人沒有一個出來看一下。
武驚鴻被這聲音攪擾，無奈之下還是拿起短劍往屋外走去。
靜，極靜。
莊園內的老僕人竟然都不知去向。
只有正廳里影影綽綽，似有人在走動。
武驚鴻壯著膽子過去，《二十四諸天武經》運轉到極致，手中短劍捏的死死。
「這，這是。」
武驚鴻驚呆了。
正廳的后牆上竟然多了一副壁畫。
更恐怖的是，壁畫里的人物都在走動，更傳出歡笑聲、哭嚎聲、嬉笑聲，宛如一個真實的世界。
片刻后，所有聲音都停止了，所有畫面也靜止了。
只有其中一個飛天的仙女拈花而立，眼波將流沖著武驚鴻微笑。
武驚鴻一陣目眩神迷，恍惚間如騰雲駕霧，下一刻已在壁畫之上。
壁畫內是重重疊疊的樓閣，往來的都是美貌異常的女子。
剛才那個飛天的仙女就在不遠處看著武驚鴻微笑：「驚鴻小姐你來了。」
武驚鴻大駭不已，幾乎是瞬間便讓汗將後背浸透了：「你是人是鬼，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仙女臉色一凝，身邊的空氣突然變冷：「我當然是鬼，我是來索你命的。」
武驚鴻心驚膽寒，但想到自己這些年在武家小心謹慎，過的還不如地獄，所幸強硬起來：「你來索我命呀，子不語怪力亂神，我自正氣浩然，何懼之有。」
說到這裡，武驚鴻心中膽氣更勝，再無顧忌，體內的梵天宇宙運轉開來，一股氣勢自她體內透出。
「你個小女子倒像那些之乎者也的臭學子一般。」仙女恢復笑顏，笑嘻嘻的跟武驚鴻道：「我可不是外人，若論起來，我算是你的小姨呢。」
「小姨？」武驚鴻徹底暈了。
據她所知，她的母親身世極為隱晦，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姊妹在世。
仙女道：「親戚還有亂認的，當年我可是看著你出生的，別提你多可愛了。」
說完，仙女自懷中拿出一塊玉墜，其上篆刻著一個精美的小青蛇形象：「你可以看看，這還是當年你娘送我的禮物呢。」
武驚鴻看到小蛇玉墜，突然笑了。
仙女看武驚鴻表情便以為她已經相信了，繼續說道：「你過來一點，讓我好好看看你，說實話我上一次見你才出生，這一晃都十多年過去了。」
只是仙女不知道，她已經露出了馬腳，這小蛇玉墜乃是相里氏家族圖騰，卻不是武驚鴻娘親的。
她要是拿出一個白狄族的信物，沒準武驚鴻還信了。
武驚鴻向後走了幾步，離這仙女反而遠了。
她觀想的大梵天菩薩愈加威嚴，四面八手揮動如雷霆，金剛怒目，就要斬妖除魔。
只是表面上，武驚鴻還是雲淡風輕：「小姨，我常在我爹娘跟前，我娘相里氏可從來沒說過您呀。」
仙女看武驚鴻退了一步，面色稍稍一滯，但聽到武驚鴻的話，還是接著道：「估計是她不願意提起我們那些往事吧。」
「那讓我幫你想想。」
武驚鴻忽然大喝一聲，手捏無畏印猛地打出，同時整個人借著無畏印的力量向後退出很遠。
果然，被無畏印擊中之後，那仙女一下子墮入凡塵，整個人青面獠牙，顯出本相。
它的上半身還能看出人形，下半身卻是樹木，紮根於地上，恐怖至極：「為什麼你能看透我，我的幻術絕對沒有人能夠看透。」
「你的幻術的確厲害，到現在我都覺得如在夢中，但看你的樣子就不太聰明，你覺得我是相里氏的女兒嗎？」武驚鴻見這妖魔無法移動，有了一些膽氣。
「高人，救我。」另一邊，角落裡，又傳來剛才呼喊的男人的聲音。
武驚鴻望去，果然見「為所欲為」的少年躺在一邊，身上被皮鞭抽打過，衣衫破裂，滿是傷痕。
但奇怪的是，這人並沒有一點受傷后的虛弱，反而中氣十足。
他旁邊還癱坐著那個老者，依舊是花白的頭髮，門牙少了一個，也中氣十足的說道：「俺也是。」
少年接著喊道：「高人，女俠，請小心，那廝身上能長出藤條，抽人可疼了。」
老者也說道：「俺也是。」
「抽完了人就發麻，就倒地不起。」
「俺也是。」
武驚鴻聽著一老一少的話，心中對著妖物大體有些了解。
亂世千年，有多少孤魂野鬼。妖物成精不在少數，書本中多有記載。
武驚鴻寧心靜氣，體內梵天宇宙運轉，無畏印蓄勢待發。
她發現無畏印對這妖物極具殺傷力。
只是有一點讓武驚鴻納悶，那就是這妖物怎麼能一下子叫破自己的名字。
於是她問道：「妖魔，我且問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乃武家女的。」
「我知道，我要搶答。」妖物沒說話，「為所欲為」少年說話了：「這妖物是院里那棵槐樹成了精，你往來說話她都能聽見。」
「原來如此。」武驚鴻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今日她來這裡，這些僕人難免討論，說話間被這樹妖聽去。
只是這些僕人很少下山，不知道武驚鴻的身世，只道她是武家小姐，相里氏的女兒。
這個誤會反而讓妖物露出破綻。
要是真讓妖物得手，自己的處境不會比旁邊的兩個倒霉蛋好。
「去死吧。」妖物見自己幻術失效，率先出手。
它的十根手指化十根藤條鞭，每一個都有胳膊粗細，上面掛滿倒刺，十分駭人。
鞭影重重。
武驚鴻不敢貿然碰觸藤條，只得躲避，偶爾一發無畏印，打的妖物叫嚷一番。
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裡是妖物老巢，天時地利都在它一邊。
「用劍砍它。」青年忽然想起來，用腿蹬了一下旁邊的老者：「你不是說你是劍俠嗎，來個凌空飛劍呀，你劍呢？」
「劍在心中。」老者中氣十足，臉不紅，心不跳。
「別踏馬劍在心中了，再這麼下去咱們都要再見了。」少年歇斯底里。
老者似乎下定決心，只聽他說道：「好吧，老夫給你們展示一番大荒飛劍術，不過...」
少年捧哏道：「不過什麼？」
老者道：「這是我壓箱底的絕活，讓我在你們面前隨意展示，得加錢。」
武驚鴻躲開一道藤鞭，終於被挑起心中怒火，隨手將隨身的短劍丟了過去：「快給我幫忙。」
老者用盡全身力氣，抓起短劍，大喝一聲「去」。
只見短劍如有生命，飛掠而去，寒光四射之間將所有藤鞭斬斷。
劍落在地。
藤鞭亦落在地。
樹妖大聲嘶吼，綠色的汁液噴涌，駭人至極。
青年大聲叫好：「繼續呀劍俠，干他呀。」
老者冷哼一聲，極有高手風範，然後砰的暈倒了。
暈倒前低聲的說了一句：「給我一碗雞煲翅吧，老夫餓呀。」
場面一度很尷尬。
樹妖斷肢之處慢慢的又要生出新的藤鞭。
少年又看向武驚鴻：「女俠，靠你了。」
武驚鴻也有點不知所措，無畏印十分消耗元氣，雖然有效但卻無法真正殺掉妖物。
她必須想辦法一擊必殺，否則妖物恢復只是時間的問題。
猛然間，她想起早些年讀過的《玄囂雜記》中提到過，不論何種妖物都有內丹凝聚一身的功力，內丹便是它們的要害。
殺人最快的是一劍穿心，殺妖最快的就是除掉它們的內丹。
「姑且一試。」
武驚鴻下定決心，便想去提劍，卻冷不防被樹精新長出來的藤鞭打了一下，疼痛難忍。
「你去死吧。」樹妖大吼，新長出的藤鞭肆意抽打，但還比較短，一時間威脅不到武驚鴻。
怎麼辦。
武驚鴻心中越發著急。
突然，武驚鴻觀想的大梵天菩薩似乎有了動作，只見她手中的龍舌弓被她緩緩拉開。
同時間一道訊息傳遞到武驚鴻腦中。
氣箭術。
這危難的時候，大梵天菩薩居然主動為武驚鴻傳遞了一門極為罕見的元氣運用的方法。
二十四諸天武經出品，果然精品。
武驚鴻模仿著大梵天菩薩的動作，拉弓搭箭。
一旁的少年看了，哭喊不已：「這邊暈了一個劍俠，那邊瘋了一個女俠，你這沒弓沒箭的，你是覺得這樣子很美，想美死對面的樹妖嗎，還是想笑死樹妖好繼承它的神通。」
「閉嘴。」武驚鴻呵斥一聲，再不管他。
她感覺自己體內的元氣在凝聚，自己的氣血在凝聚，自己的精神也在凝聚。
去！
一道氣箭飛出，凝聚了她的全部修為，凝聚了她全部精神，凝聚了她無所畏懼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