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趙高,你咋有鬍子?
「陛下…陛下啊?」
宗正嬴逸看秦政自言自語完就不說話了,心裡也是慌的不行,只能不停的叫著秦政,希望他這個主心骨能清醒一些。
「嗯?……朕聽著呢,聽著呢。剛才說到哪兒了?」秦政眉頭一皺說到。
旁邊的眾人連帶一時也不敢走的夏無且都有些擔心。大敵當前內部混亂,陛下又迷迷糊糊的,這可有點不妙啊。
秦政此時卻沒有理會眾人的意思,因為剛才他可不是嚇傻了,而是觀察到了腦內地圖的變化。
地圖上表示「秦」的陝西寧夏地區,右側的黑霧居然消失了,整個山西南部顯現了出來,上面還標註著一個「韓」字。
「韓國出現了?難道是因為我跟韓國發生了衝突?」秦政如此猜測到,隨即一抬手說:
「夏無且,你先別走了,站到朕旁邊來。」
夏無且鬧不明白啥情況,卻不敢不從,只能嗨了一聲又回到了「老虎」跟前。
結果他一站到秦政身邊就聽到秦政用只有二人可聞的微弱聲音說到:
「愛卿,朕的腦袋又不清楚了,這三個都誰啊?」
「啊?」
夏無且差點叫出聲來,可不是嘛,他只是個醫官,雖有救駕之功,大王忘了就忘了吧。
這三位可都是重臣,跟秦政天天見居然也能忘?這陛下的腦子可還要得?
秦政瞪了一眼一驚一乍的夏無且,繼續小聲吩咐到:「一會兒你念著名字職位,挨個讓他們上前奏對,明白了嗎?」
夏無且只能無奈的微微點頭,苦著張臉喊到:「大宗正嬴逸,上前奏對。」
旁邊的嬴逸一聽也愣了,他這跟秦政隔著連十米都沒有,上什麼前奏什麼對啊?再說了這都火燒眉毛了,搞什麼形式啊?
不過嬴逸也知道自己這位侄孫的手段,再加上秦國宗室凋敝勢力弱小,自然不敢多說,只能恭恭敬敬的上前重新見禮,等候秦政的指示。
而旁邊的老者依舊如枯樹一樣毫無反應,長須男子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如果是原版的嬴政自然能看出些門道,可秦政只慶幸自己的小手段得逞,總算可以把秦王失憶的事給暫時瞞下去了。
「大宗正,又是姓嬴的,應該是嬴政的長輩。不過宗伯是管禮儀祭祀的,地位高但權利不算太大,想來始皇並不是很看重他。可現在代表重臣站在第一個,只能說始皇的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這三公都丟了……」
秦政一言不發的打量著面前的中年人,心裡盤算著。
其實自從秦昭襄王開始,秦國的宗室就已經走下坡路了。一直不如楚國外戚混的好,到了嬴政時期本來就人少,還屢屢站錯隊,差點就被「大清洗」了。
「宗正不必多禮,朕想了想現在內憂外患,丞相三公都……丟了,不如就由你來做丞相。如此不管我們採取什麼措施,總有個人統籌安排。」
秦政一本正經的盯著嬴逸說,甚至都把他給看的發毛了。
嬴逸額頭冷汗開始滲出,宗正一般是給人養老的,丞相可是百官之首,誰不想當丞相啊……誰不想?他就不想啊!
嬴逸一邊哆嗦著一邊想:這大敵當前臨陣挂帥當丞相,怕不是侄孫子要他背黑鍋吧,那可是死路一條啊……
「陛…陛下,老臣粗人一個,年級又大,不精通律令,恐怕難以當此大任啊!請您……」
沒等他說完,秦政微微冷笑,虎目一橫,打斷到:「那好,那你就去當大將軍,領著我軍去大河邊禦敵,怎樣?」
嬴逸一聽也慌了趕緊上前說到:「這這這……大王,臣覺得朝廷還是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重臣坐鎮,臣願意擔任丞相,留守都城…」
看著嬴逸的表現,秦政心裡也有數了:「果然是個怕死的,正好大秦的軍隊交給你我還不放心呢。」
「那好,大宗正暫時擔任丞相輔佐朕處理政務,但是這禦敵之事由誰去呢?此時何將能帶兵啊?」
秦政點了點頭給了嬴逸一個台階,但是打的卻是一換一的算盤,那意思你嬴逸推了將軍的位子就得給我抓個壯丁頂上。
嬴逸也知道現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時候了,立馬開口道:「這……陛下,臣有一人推薦!」
「哦?誰?」秦政湊近問到。
「正是中車府令掌符璽武騎士——趙高!」說著嬴逸朝後面一扭頭。
這下秦政有點懵了?趙高?他不是太監嗎?他也能當大將軍?就是宋明的太監也不過是樞密使監軍啥的吧?
不過秦政再怎麼疑惑還是下意識的順著嬴逸的的目光看去,只是這方向只有跟隨嬴逸一塊來的兩人啊。
這下秦政更糊塗了,這兩位怎麼看也跟「趙高」倆字不沾邊吧?
那老者頭髮眉毛都白了,走路怕是都不穩當,加上皮膚粗糙衣著簡單,整個一個枯樹成精。而那個大個足有一米九五,美髯三尺有餘,活脫脫一個白臉關二爺……
「難不成他說的是門口那個內官?」秦政胡亂猜測到,只是他還沒有開口讓那內官進來,夏無且就替他喊人了。
「中車府令兼符璽令趙高進前奏對。」
「嗨!」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的回應,謎底終於揭曉了,那個大個真的緩緩上前行禮了!
「你……我這…啊,免禮。」秦政看著面前的長須巨人,一時間居然驚的結巴了,合著這人真是趙高,這身板去NBA打球都行了吧?當什麼太監啊?
此時等著秦政問話的趙高卻有點鬱悶,原本那麼多重臣失蹤,內外不平正是他施展抱負,努力往上爬的好機會。
可是陛下不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還要提拔宗室中有名的廢物點心大宗正嬴逸當丞相。而嬴逸舉薦他之後,秦政又支支吾吾的,表現的很是猶豫,難道自己就這麼不堪嗎?
想到這即使養氣功夫非常好的趙高,也忍不住攥了攥拳頭,嘴唇微張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只是恭謙的低著頭,靜靜梳理思路,等待秦政的問詢。可秦政開口的第一句卻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趙高,你咋有鬍子?」
「臣……」
說完這句秦政也有些後悔了,因為他也想起,前世確實聽過新的考古證據說趙高不是太監而是嬴政的秘書官,太監的說法是東漢才出現的,是大家對這個奸臣的一種醜化。
不過,即使想到了這些,秦政還是不太能接受眼前這個長須壯漢就是趙高的事實,多年的潛移默化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好在有多年各種兼職經驗的秦政,還挺懂怎麼胡扯化解尷尬的。隨即他立刻開口說到:
「愛卿別誤會,朕昏迷之時曾夢到:狩於海外仙山,你等伺候左右,與朕一同飲下仙酒,恢復少年英姿,十八九歲面白無須俊美異常啊。」
趙高趕緊鄭重其事的跪拜道:「那真是有賴陛下鴻福啊!」
這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跟著喊到:「有賴陛下鴻福。」
秦政見趙高這麼上道也鬆了一口氣,不免對他產生了一些絲好感,同時心裡又暗暗警醒,這個趙高果然不簡單。
「諸位愛卿免禮。」秦政一推手說到,接著看向趙高點了點頭:
「既然丞相推薦你,朕也對你比較放心,那這次戰役的將軍就由你來擔任吧,你可有計劃?」
其實出於歷史原因秦政對趙高是有戒心的,但一來剛才人家很識時務,二來他手頭上確實沒有什麼可用之人,而且怎麼想來能權傾朝野的趙高也不可能是個庸人。
趙高聽完眼神中有一絲精光閃過,緊接著站起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張布帛,正是一份秦朝的地圖。
「陛下,請看。現在韓軍五千人正在蒲津渡,而我軍在大河防線上的人手不多,如果按那個十之三的比例,估計只有千五百人。
五千人馬渡過蒲津渡實際上需要的時間很短,假設敵人已經過河,加上我們信息傳遞的時間,估計已經深入了六十里以上。
可是前方並沒有任何回報,所以臣以為敵軍必定沒有渡過蒲津,或者說渡過河以後沒有繼續深入,也就是說他們可能不知道我軍的困頓現狀。
所以,此次我軍出擊,應選取少量精銳輕騎兵快馬加鞭趕到前線依託最近的城池,大作聲勢,不斷的對韓軍進行襲擾。
而陛下和丞相就藉此機會整頓兵馬,隨後壓上,打一個以逸待勞,必定能大獲全勝。」
秦政看了看地圖,琢磨了琢磨趙高的計劃,果然挺靠譜的。一個對方以逸待勞的局勢三兩下就變成了我方優勢,看開他讓趙高來做這個將軍確實是沒看錯人。
「妙啊!」旁邊眾人也跟著附和到。
只是此時秦政心裡的擔憂卻更盛了,韓軍也好胡人也好對大秦來說都是疥癬之癢,挺過這一段就行了,可是內部呢?
亡秦者胡亥啊!趙高可是胡亥的謀主,現在他為了抗擊韓軍就讓趙高當了將軍,自己又沒有嬴政的本事,怕是不等十一顆(吃了倆了)不死葯吃完就要被害死了吧?
想到這秦政眼神突然犀利起來,直勾勾的瞪了趙高一眼,殺意浮現!又立刻隱去……恢復到了認真聽講的樣子。
就是這短短的一瞬,趙高便已經感受到了,隨即背脊一涼冷汗直流,但他只是深深的低下頭,繼續賣力的講解。
然而趙高明白,深淵曾凝視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