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九?(補完)
展昭垂下眼帘,看著胸前隱藏在衣袍之下的九?。它安靜的蟄伏在那裡,帶著一縷溫和的熱氣。陌生又親切……展昭沒有放任自己再想下去,沉默的將劍舉起,平齊眉頭。巨闕燦亮劍身映著展昭一雙長眉,將他眼中的凝重毫無掩飾的反射出來,被冥河姥姥看在眼裡。也就明白,對於九?這樣異寶的種種緣由,展昭也不是全然懵懂不知的。當下笑道:「展昭,你不是我的對手。乖乖投降把九?交出來,我留你全屍。讓你安然踏上轉生台。否則……」
展昭曬然,這樣的威脅還平生第一次聽到。
微揚唇角,挑高了眉梢,看著意滿志得的冥河姥姥,似乎很肯定他能夠接受這樣匪夷所思的條件。不過,展昭能肯定冥河姥姥的話也不全是恐嚇。
「展某,」展昭淡淡說道:「只知死,而不知降。」說話間,巨闕劍芒暴漲,在半空中劃出一條耀眼光痕,拉著刺耳的尖嘯聲,迅疾的刺向冥河姥姥。
展昭運足全身氣力,竭力駕馭此招。此招是「七步一霎」的最後一式,有著一個很美妙的名字「剎那芳華」,卻是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打法。
冥河姥姥識得此招厲害,眼見自己渾身上下,攏在此招的劍芒之下,再無脫身還手的餘力。隨即嘿嘿冷笑一下,矮身伏在地下,仰頭一晃,現出一身黝黑鱗甲,赫然是一隻雙尾蠍子。
劍芒席捲上來,被蠍尾一一擋了回來。剩下餘波,刺在硬甲上,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口。展昭招式使老,終剎不住身勢,在巨闕劍芒消失之時,也結結實實的砸在冥河姥姥身上,砰的一聲,倒是把兩人撞的有些頭昏。
看著展昭無力再繼的樣子,冥河姥姥嗤嗤笑著,抖掉身上被巨闕砍出的血滴,毫無痛覺的舉起螯鉗,對著展昭紮下。
展昭勉強斜舉巨闕,與螯鉗打在一處。
尖銳的喳碴碴聲,連綿不絕。刺入耳膜,說不出的難受。
「咦?」冥河姥姥歪著頭,迷惑不解的望著已是強弩之末的展昭,鬧不清楚此人這樣強韌精力由何而來。
見冥河姥姥停下攻勢,展昭也住手,止住身形,將左手劍交由受傷的右手,讓早已酸麻不堪的左臂得以休整。他感覺到藥丸的效力正在消退,受傷初時的那種麻木感正逐漸蠶食著清醒的意志。此時,他已無暇顧及其他,略有顫抖的左手捂住衣袍下的九?,思考著怎樣才能夠不讓冥河姥姥得逞。
這樣的想法無疑說明,展昭已有了最壞的打算。雖然不太明白九?對與冥河姥姥有何用處,但是看到對方那樣垂涎三尺的樣子,也就知道自己身上的這樣異寶,是死也不能夠讓他得到的。
兩個人各自轉著心思,就是停頓了幾秒,冥河姥姥開始了又一波凌厲的攻擊。
這次展昭沒有硬碰硬,展開小巧的輕身功夫,閃躲騰挪的躲避冥河姥姥那兩隻沉重的螯鉗。不多時,冥河姥姥便被展昭那輕靈的身影繞的頭昏腦花。
「展昭!!」冥河姥姥喝道,「有種你就不要躲!」嘩啦啦的翻過身,對著又躲過攻擊,而落在身後的展昭噴出怒火。
這次,展昭連笑容都懶得欠奉。眼帘微抬,望著冥河姥姥身後那片漆黑的夜晚,思考著自己是否能夠甩開冥河姥姥。
「你想都不要想了!」果然,冥河姥姥介面道,陰森森的語氣,代表著他孤注一擲的決心。
就在展昭暗自警惕之時,便見冥河姥姥的身體突兀的小了下去,像是內里的東西被抽空了一般,外表那層堅硬的殼甲,委頓在地,肢節交纏,鬚毛扭結,冷光照上去,說不出的怪異噁心。
冥河姥姥不見蹤影,地面上卻暈開一團血痕,漸漸擴大開來,轉眼形成一片泛著漣漪的血泊。
展昭識得這其中利害,在血泊還未形成之前,便飛身站到上風口。眼見著血水越來越多,水面越來越大。在血湖周圍也逐漸升騰起一團一團的煙氣,偶爾被風刮散,飄到鼻子里,腥酸嗆人。展昭攥緊巨闕,蓄力待。
只聽一聲水響,從水裡竄上一條尖刺,毫無聲息疾馳到了面前。
展昭這次沒有躲避,輕叱一聲,巨闕迴轉,帶著一條若有若無白色劍氣,迎頭攔截住這條尖刺。就在碰撞的瞬間,尖刺忽然變得柔軟,順著巨闕的來勢,打了幾個彎,牢牢纏上巨闕的劍刃。水面上的煙氣,也馬上飄了過來,團團圍住展昭。只見那道劍氣,在煙霧的聚攏之下,回縮成細長一線,在冥河姥姥的纏繞之下,左擊右突,像是要突圍而去。
冥河姥姥大笑出聲,從血泊里鑽出來,一隻血手,抓向展昭。
展昭沒有再和那條尖刺糾纏,順勢放掉巨闕。身影突然拔高,左手在前,並指如刀,直刺冥河姥姥遞過來的手掌心。
冥河姥姥笑聲未歇,只覺掌心一陣劇痛,已被展昭刺出一道長長血口。惱怒異常,定睛看過去,見展昭左掌手指尖露出一道寒光,卻是一枚袖箭。
「展昭……」冥河姥姥還未說出什麼,那道細長一線的白光,就飛襲過來,直接舔上掌心的那道傷口。便聽霹靂般的一聲巨響,冥河姥姥凄厲長嘶,墜倒在血湖當中。血水翻卷,澎起一片血雨,劈頭蓋臉的打向展昭。
展昭巨闕已失,無力躲避這麼密集的血水。只有苦笑的閉上眼睛,等待著這撕心裂腑的疼痛。
「笨貓!」一聲呵斥,隨後手臂一緊,被拉住飛速退後。
展昭睜開眼睛,便見白玉堂一張扭曲的俊臉。再往下看去,卻是錦毛鼠那領錦蠶絲的白袍被血水腐蝕的滿是大小洞眼。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白玉堂問道,也不等展昭回答,又飛身來到血湖上方,「管你是個什麼東西,吃吃你白爺爺的款待!」隨即拋出七八個大小不一的霹靂彈,投到血水裡。
隨著不斷悶悶的轟炸聲,展昭又被白玉堂拉住,快速的奔到那片黑暗中去了。
「笨貓,打不過就逃么。我又不會笑你,你這隻蠢貓……」聽著悶頭在前疾馳的白玉堂口中不間斷的話語,展昭徹底輕鬆的笑了起來。
真是……太好了……白玉堂……
真是要謝謝你,白兄。
「白兄?!白什麼兄!」突然,白玉堂回過頭來,面色不善的說道。
展昭才現,自己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看著眼前不停晃動的面孔,展昭輕笑著伸出手,攥住了白玉堂那破爛不堪的外袍,「我說,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別,」白玉堂依然面色不善,「你這隻狡詐貓一說謝字准沒有好事……」猛然,他臉色一變,大喊,「展昭,你沒有事吧?」
展昭沒有力氣阻止白玉堂的搖晃,只能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我……可能…要…睡會……」
白玉堂一把抱住展昭下滑的身體,才現這個人的身體竟然冰涼的可怕。
「展昭,展昭……」白玉堂搖了搖,現展昭已經沒有了意識,知道展昭的狀況遠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任命伏下身體,馱起展昭。警覺的打量四周,考慮著向哪裡走會比較安全。
風一陣陣吹過來,時而帶來一股血腥氣。
白玉堂縱身疾馳幾下,便停了下來,吭啷一聲,龍隱出鞘。
在他面前的土地上,隆起一個土包,瞬間翻捲成一個黑洞,從裡面露出炸的半身稀爛的冥河姥姥。
白玉堂沒有留給對手任何反應的時間,在冥河姥姥露面的那瞬間,龍隱便毫無聲息的砍了過去。白玉堂師傅與師祖兩代,皆名號為「狂刀」。可想而知,這路刀法的凌厲氣勢。白玉堂的師傅名叫凌恆,桀驁不馴,生性傲狂。白玉堂的性格與其師極為相像,在狂傲這點上,更出其師之左右。因此,白玉堂極得此路刀法精髓。刀路去勢,凌厲無聲,如羚羊掛角,毫無蹤跡可尋。
眼見就要得手,一個黑物飛了過來,當的一聲,截住白玉堂的龍隱,爆出一長串火花。卻是展昭方才遺失掉的巨闕。白玉堂早有準備,隨即俯身,原地轉了一個圈,卸掉巨闕上的暗勁。一隻手臂環繞在身後,牢牢摟住展昭,另一隻手臂,挾著龍隱,迴旋回來,耍出一朵漂亮的刀花。馬上挺腰秉力,直取中宮,劈向冥河姥姥的面門。也許是因為傷重,也許也是沒有想到白玉堂的速度會這麼快,絲毫不因為負重一個人而有折扣。冥河姥姥弄了一個手腳忙亂,慌裡慌張舉起巨闕,下一秒便被白玉堂的龍隱絞飛了出去。
「殺!」白玉堂口綻春雷,當下又往前踏了一步,沒有阻礙的龍隱,帶著閃電驚雷,方向依然不變的劈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冥河姥姥一見勢危,右臂暴漲,一手抓回還未曾落地的巨闕,連手帶劍的探入白玉堂的刀幕中。一聲聲持續不斷的沉悶響聲過後,白玉堂斜著身子橫飛出去,冥河姥姥手中的巨闕也掉落在地上,同時落下一大片夾雜著肉屑的腥雨,冥河姥姥的右臂徹底宣告完蛋。
此時冥河姥姥猶如激怒的野獸般,剩餘已露出骨節的左臂,向地上的巨闕一吸一收,執在手中。卻見白玉堂負著展昭一鶴衝天,已脫離了戰圈。當下陰陰說道:「你帶著展昭想到哪裡去?他中了我獨門劇毒,不出十步必死無疑!」
白玉堂迅如奔雷的身影停了下來,扭過頭,看到搭在自己肩上展昭的面孔蒼白如死,不由得猶豫了。
「不信,你便探探他的脈,上弦下懸,乃為死脈。」又是一句,止住白玉堂將要邁出的腳步。
「再若不信,你可以試試啊!」冥河姥姥的聲音帶著快意的殘忍,嘻笑道。
白玉堂慢慢轉過身來,他知道冥河姥姥沒有說實話,可是他更知道展昭中的是毒傷,也許……
「你不是很想救他嗎?」冥河姥姥吃吃笑著,歪七扭八的走過來,拖著巨闕一步步逼近白玉堂,「有本事打贏我,我就告訴你救展昭的方法。」
白玉堂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冥河姥姥拖著步子追上自己。他已經想到自己可能的結局。可是萬分之一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都值得他拼上性命去賭一賭。無他,只是想讓自己肩負的這個人活下去。
他和他相遇時間很短,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相吵相爭,但卻相知無疑。白玉堂看不慣展昭婆媽縝密的性格,覺得他過於溫吞和圓滑。可是,他比任何人知道展昭性格里那份隱藏很深的剛烈以及隨時可以捨身為人的隨意。
所以,他聽從展昭的安排,無奈離開。但是在半路上,他們五鼠碰上送歐陽玲瓏回京的傾賢庄的凌鐵驃騎,領頭的是北俠歐陽春座下的第一大弟子。於是,白玉堂放心的又返了回來,還帶了一堆從凌鐵驃騎那裡搜刮來的霹靂彈。他想他認為可以幫得上展昭。可是,這個人卻倒在他懷裡,呼吸微弱的似乎都感覺不到。所以如果有一線的可能,白玉堂他都會去試一試,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冥河姥姥說的話,正中白玉堂的想法。
白玉堂放下展昭,伸手號號脈,果真如冥河姥姥說的那樣,是毒入肺腑的脈象。沒有驚訝也沒有隱藏,大大方方點頭道:「即是這樣,正合我意!」隨即頓了頓,「我也不瞞你,路上我們遇到了救兵,你的那個幫手想必也跑不遠。你想用開封府尹的性命來要挾的話,我奉勸你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冥河姥姥聽到此話,突然狂笑出聲,指著白玉堂笑的喘不過氣來,「你想用這個來擾亂我的心思?你太幼稚太幼稚了。」說著,話風一轉,亦有所指的說道:「看來有必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不懷好意的看看昏迷中的展昭,「現在我們的目標不是包拯,而是你身後這個你要救,要為他拚命的人。怎麼,他沒有告訴你嗎?真可憐,利用你為他拚命,可是卻什麼也不告訴你。」望著白玉堂波瀾不驚的臉龐,又道,「那幫蠢材在包拯那裡浪費了很多時間,直到前日我才告訴他們,東西可能在展昭這兒。你真應該看看他們那些臉,太精彩了!嘿嘿,展昭沒有告訴你吧?他究竟從江州捕快那兒拿到什麼,是不是?這就是你們之間的信任?太可悲了啊,白玉堂。」冥河姥姥準確的叫出白玉堂的名字,笑嘻嘻的等著白玉堂的反應。
白玉堂沒有反駁,龍隱寶刀在他手上穩定的閃爍著寒光。皺了皺眉頭,就在冥河姥姥要洗耳恭聽他要說的話時,他卻轉過身,坦蕩的將後背完全暴漏給了敵人。他從容不迫的攏攏展昭的衣領,將他擺好姿勢,不致半躺的太過辛苦。隨後,直起腰來,淡淡望著明顯露出迷惑神情的冥河姥姥,說道:「我想我們之間的信任與否,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來吧,讓白爺爺我好好稱稱你的份量。」
龍隱就像白玉堂身上那領燦白的錦袍,炫亮的逼人眼瞳,在黑壓壓的天際,畫出一道閃電,砍向冥河姥姥。
堅定而又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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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