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公元1061年，官至樞密副使的包拯，第一次開口，向仁宗請辭。

「你的緣由？」仁宗的話很簡短。和包拯君臣共事這麼多年來，他很了解自己的這位股肱之臣的做事風格。

「緣由是臣已老矣！」包拯誠懇地說。

看著伏在書案下的他，濃黑的須，夾雜著縷縷觸目驚心的銀白，六十一歲，當年人稱包黑炭的那個健壯的人，文臣武相的他，老了！

「真快啊！」皇帝低沉的輕輕說，看到包拯的肩，似乎抖了抖，「是啊，聖上，似乎是一晃眼的功夫，臣，已成老朽！」

「朕，若准奏，包卿意欲去哪裡？」仁宗又問。

「臣……」一時有些語塞，看看皇上手腕上標誌性的那團毛茸茸的絨球，決定實話實說，「臣，只會去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在夢中縈繞了整整的十年。

有些傷感的笑了，「看來，包卿還是沒有忘啊！」

「聖上，您，」六十多歲的老人不應該有這樣清晰而透徹的眼神，「您，不也是沒有忘嗎！」

君臣兩人默默的注視，嘴角都勾出一絲略淡苦澀卻會意地微笑。

仁宗走下龍椅，一把扶起包拯，兩人並肩的一起從寬大的窗戶向外看去。

窗外的藍天高遠，晴空一碧，萬里無雲。陽光燦爛的撒了一地。和煦的風，從窗口吹進，掀起無語沉默的兩人衣角。

「你說，他現在，好嗎？」仁宗的問話，讓風中突然有了一絲清香。

於是，一雙烏黑、剔透的眼，清晰地閃現，「這叫驚艷。」溫暖的笑容，平和的聲音，低沉帶著讓人安心的磁性，滿滿的在這大殿之上迴旋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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