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無辜和無趣

天上有天上，為真。

真天上，大道之盡頭，有三千界，界中有神靈三千，各佔大道之一，實力深不可測，以力之極盡，命運大道，因果大道，時空大道為首，統御兩千九百九十六道主。

三千大道之下，有三萬小道，亦有三萬道主！

天下有三界，亦為真。

真三界，生死之盡頭，有六道輪迴，輪迴中有生靈億萬，共分諸天氣運，妙不可言，以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為眾生六大去處。

六道之下，又有百族千種，各有所歸。

然因果所屬，為一人所受，則至大道秩序紊亂，眾生悟道靈光乍現，多有天驕輩出，遇桎梏而不得進者，皆有所悟，有所成。

命運之線對於天下眾生的影響便愈發薄弱，其中之變化，非親身經歷者不可知。

第一，第三，第七，第十八，第七十二戰場之中，浮屍百萬，第三戰場中不死山主人不老神看著面前那種鋼鐵巨獸，陷入了獃滯，「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他們聯軍百萬，只是一場大戰下來，便折損半數以上，前方囤積的方形盒子怪物，那長長的直筒之中，還可以噴射出不亞於超越永恆者的最強一擊。

若是只能用一次還無所畏懼，但是人家卻是可以不斷的使用，除非你去將那鋼鐵怪物擊碎，但是周身以神金鍛造，又有極強的火力，根本無法接近，遑論人家除了這些工具，不是沒有強大的存在坐鎮。

不老神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四大家族所在的戰場，這些東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退！」

不老神大吼道！

從那群鋼鐵怪事之後，走出了幾個身穿古怪鎧甲的生靈，準確的來說，他們沒有生命，沒有靈魂，但是卻可以自由行動，分辨敵我，甚至連傳聞中的天傀都算不上。

但是這些都不是應該在乎的的東方，這些身穿古怪鎧甲的生靈，其實力，接近大神！

昏暗的天空彷彿被破開一般，一首同樣技術水平的飛艇緩緩駛來，全副武裝，不老神終於看見了一個活著的，有血有肉的生靈，「看來你就是這一切的主導者了！」

他騰空而起，一拳轟了過去！

「咚！」

飛艇周圍有一層光幕，擋住了不老神的全力一擊，站在船頭的生靈低頭看了一眼不老神，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那些傢伙那麼果斷的退走，給了他們最大的進攻機會，後來來的這些人都是什麼土雞瓦狗？簡直不值一提！

不老神神色陰冷，不斷全力攻擊，卻連屏障都擊碎不了，他根本不了解這種屏障，即便是東方家族，也是用無數人的生命堆砌出來的攻破經驗，而且還開發出不少針對各個戰場的器械，那是如海的鮮血，如山的屍首堆砌出來的。

站在飛艇上的青年撤掉屏障，駕馭鋼鐵架子造出的人形器械，走到不老神的面前，淡淡的說道：「真不知道東方家那些傢伙怎麼會讓你來和我們對戰，擺明了讓你們來送死啊。」

不老神冷冷的說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嘖嘖嘖，我欣賞你，願意作為我的奴僕，我帶你去看看我如何征服此方天地的？」青年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想法，其實很多年前，若是沒有你們這些人搗亂，說不定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的戰鬥，早已經被東方家族斬殺乾淨了。」

頓了頓，青年神色嚴肅起來，「我乃三萬小道道主之一，得天之命，行天命之事，若奉我為主，如尊上蒼，你想要大道，我便給你大道！」

不老神對於天宇眾生根本不在乎，以他的地位，哪怕是不了解，猜也能猜到一些，但是他是不老山，參與和主導了數次動亂，豈會甘願為人奴僕？那簡直是一個笑話！

「沒有什麼是不能夠商量的對不對？」青年嘴角帶著譏誚的笑容，「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互惠互利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做，對嗎？」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收服不老神，而是想要噁心噁心東方家族而已，當年那個叫東方龍守的人帶人打入了他統御的世界，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哪怕不能第一時間將東方家族摧毀，噁心噁心他們總是可以的。

不過現在就是要你看看這個人有沒有那個想法了。

「讓你的人先停手。」不老山眼眸淡漠，淡淡的說道。

「沒有問題！」青年笑道。

這就動心了，難怪這麼多年，那幾個家族的人，還有無數前赴後繼不畏生死的傢伙，也難以寸進半步，有這些人在後面拖著，能有什麼戰果那才怪了。

要知道東方家族主導的戰場之外，還有許多戰場都是那些不會受到一點誘惑的強者，這些人才足夠稱為對手，這些人才值得讓他們斬殺！

如不老神這樣的人，可以合作，但是在青年心理，卻不值得尊敬。

生死仇敵，可恨魏中天，可惱，亦可敬。

利益相關者，可恨，可惱，如螻蟻。

如不老神，根本認識不到他們和那幾個家族那些人的差距在哪裡，不是在實力上，而是字啊心胸之上，到底是格局太小，也難怪人家一邊大戰，還能壓你們一頭，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也活該被壓下去。

……

魏中天獨坐天路望雪樓台，神色肅穆，周身刀意凝而不散，眼神深邃的盯著前方黑漆漆的洞口，這是第七戰場開闢出來的通道，獨孤劍魔渾身染血，站在洞口處，淡漠的說道：「你我一同動手，關閉通道！」

「獨孤叔叔！」魏中天輕聲喊道，他實在不忍心，師傅的兩位摯友，獨守一片戰場，這樣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凄涼了。

獨孤劍魔冷聲喝道：「第三戰場即將被打開，你還在猶豫什麼？來！」

如今的魏中天已經走到了永恆大帝的層次，可以鎮壓永恆帝尊，僅僅他一個人自然是不夠的，但是還有東方長空三千巡守軍已經東方破道的三十萬東方家族的悍將！

這一戰，為的不是天下眾生，而是魏中天的大道！

最後一戰之後，還需要魏中天這樣的主持大局，他越快破境越好！

「可是……」

魏中天猶豫不決，獨孤劍魔冷道：「你生性猶豫，看似洒脫，只是在學你師傅陸遊。」

「你越猶豫，出刀越慢，刀意越散，刀氣越散，你這樣，配做陸遊的弟子嗎？」

「出刀！」

獨孤劍魔吼道！

魏中天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他忽然閉上雙眼，他一路走來，破境極快，但是刀道卻始終不得進步，因為想的太多，出刀便越猶豫。

不是不能想，而是要學會做出決斷，有能力承擔後果！

「我可以做到的！」

魏中天在心裡默念。

「嗤！」

刀光黯淡，斬向那漆黑通道，獨孤劍魔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僅此一刀，已勝過當年陸遊！

黯淡的刀光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忽然間天地雷霆作響，絢爛刀光劃破天際，獨孤劍魔手持長劍離於眼前，雙指併攏，緩緩劃過劍身，「封！」

劍氣與刀氣糾纏，有大道鎮壓而下，第七戰場深處有恐怖生靈怒吼，一襲白衣守在前方，使得那滾滾黑暗，陰森寒氣不得再出半步，天地有劍幕，堅不可摧！

「中天！你得挑起你師傅的擔子！」

獨孤劍魔的身形緩緩消散，轉身走向了戰場深處，那裡有更大的敵人在等著他們！

魏中天獃獃的站在原地，往昔的一幕幕換過眼前，如果師傅在這裡，一定會責罵他不像是他的弟子，可是魏中天也希望師傅來罵一罵自己。

與師傅同輩的叔伯們，都各自走向了戰場深處，欲圖以一己之力，為這眾生爭取一點時間，他看向第三戰場的方向，通道以及要成型了，東方長空落在魏中天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個孩子，如今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那個弟弟，一步十算，早已經安排好了後手，如日中天，可定大局。

東山再起，其後無憂！

這兩個弟子，分擔了陸遊該承擔的一部分因果，「三十萬又三千人替你壓陣，若是不行，記得叫我。」

魏中天深吸了一口氣，他要夯實永恆基礎，又要迅速破境，以應付如今的局面，他選擇了以殺證道！

靈凡，安然，璃冰乘著飛艇偷跑過來，與魏中天並肩而立，「娘親說你最想爹爹中年時，思慮極多，總是怕這也怕那的，但是你差一點，就是不如爹爹能夠取捨，」璃冰看著魏中天，「我代替你的師娘和師傅，見你成道。」

璃冰雙手背負，他樣貌極為英俊，眉眼之間有豪氣，「別死，百年之後，也請你見我證道！」

靈凡和安然對視一眼，安然騎在靈凡的肩膀上，下巴放在靈凡的頭上，「小中天啊，前路辛苦，只能怪你識人不明啊！」

魏中天大步踏出，魔刀在手，此刻的魏中天，當真是如日中天，勢不可擋，「魏中天只慶幸此生能遇見師傅，便從不後悔！只不過區區百萬雄兵，我一人可當之！」

靈凡靜立，他望向天空，父親早已經布好了後手，以應付如今的局面，他早已經料到自己會不在的，早已經做好死的準備，只是自己還是有些想念他啊，他們至始至終，都未曾見過呢，不知道他看見自己又是什麼樣的感受？

驚訝？

欣慰？

疑惑？

想起娘親臨終前交代自己的事情，靈凡又覺得有些好笑，他從小便是聽著娘親說父親的故事，以為那是一個嚴肅的人，可最後發現，那樣的人，一輩子似乎也過得不怎麼快意和開心。

「啵~」

界壁已破，東方長空於東方破道立刻嚴陣以待，這是戰場深處的敵人，不可小覷！

魏中天已經衝進了敵營，獨自征戰！

不老神站在那青年身邊，眼神冷漠，「東方家？」

東方破道看向不老神，淡淡的說道：「看來第三禁地，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今日誰死誰活還不一定！」不老神冷冷的說道，他已經見識到這一界的強大之處，天宇之內，誰能擋住他們的傾力出戰？

天下眾生？

與他不老神何干？

他連不死山都可以捨去，又豈會在乎那些螻蟻？一腳踩死一大片他也不帶半點猶豫和難過的，證道成神，神道之下眾生如螻蟻，他早已經看淡了！

東方長空雙手背負，嗤笑道：「井底之蛙！」

三千世界之下三萬道，三萬世界，本就是意圖吞噬天上天下，以成大世界，成為第三千零一道，零二道……

此地的生靈，都有此地的氣運和道果，全部吞噬才會有效果，那不老神最後也不過是盤中餐而已。

隨著第三戰場的界壁破碎，四大家族的退出，已經有許多戰場往外撤出人手，不是因為抵不過，而是失望。

因為東方家族的退出，導致更多野心勃勃的人想要進入戰場，求取所謂的機緣，一位老者從戰場走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東方龍魁親自迎接，拱手施禮：「見過蕭老。」

「你們很讓人失望。」

東方龍魁淡淡的說道：「我們也很失望。」

前者失望的是布局的崩壞，後者失望的是天下人。

那些戰場，若是真有那麼多機緣，東方家族早已經可以稱霸天上地下，何必苦苦死守不退？

諸位人皇有何必鑄就八大古城，以作最後關卡？

可不巧的是，這天下易守，人心難守啊！

連那位老先生都失望至極，還不得不繼續傳道授業，希望可以將此下人心改一改，變一變。

一代天驕陸遊逝去之後，天下終於迎來了最大的亂世，群雄逐鹿，天上天下皆是一團亂麻，魏中天沖入第三戰場，以一己之力，抵擋百萬大家，雖死無憾！

三界人間小酒館，名為悲歡，其實悲歡，舒冬衫趴在櫃檯，眼神黯然，師弟已經去征戰，九死一生，他卻守著這小小的酒館，等待天明那一天，這是煎熬，實實在在的煎熬。

三界有諸多大神守護，是絕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的，可以說這裡是天上天下億萬生靈最後的庇護場所了。

「嘿，沒有想到界壁之後的天宇，是這樣的場景，比之於我的世界，終究是好許多。」一個身穿戰甲的生靈走出，談論的吮吸此地的道則。

只是他的一口氣，便讓百萬生靈命隕。

億萬生靈哀嚎，四大家族裡一片沉默，有心軟則早已落淚，非是心志不堅定，而是憐憫無辜，天上山河破碎，東方破天黑髮飛揚，她一拳轟碎了身後的古殿，神色驀然，下方百萬生靈浮屍，與他何干？

若有不長眼者前來打擾她，殺了便是。

天下生靈億萬，誰不可殺？

今日就是她摯愛的弟弟在面前，她也下得了手！

和喜歡不喜歡沒有關係，這就是她的道，執念極重，心志極為堅定！

時空再次翻滾，一道古老的門戶從時空長河之中顯現，一身魔氣，重於萬鈞，陰冷而可怖，但這卻是一個面向極為普通的青年，在那僅有的一絲縫隙後面，可以看見後面是無盡的屍首，都散發濃郁的魔氣。

那古老的門戶只是裂開了一道縫隙，青年伸出雙手，抓住了門縫，大喝一聲：「開！」

頓時，諸天魔嘯，血海浮沉，青年緩緩的探出身體，先是腳，腳指頭上都是血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用力過猛，那古老的門戶竟然被他直接扳開，門板都被扯了下來。

當他走出時空長河之時，諸天戰慄，大道哀鳴，彷彿無法承受他的強大，他的身體之外籠罩著濃郁的魔氣，純凈而古老，磅礴又神聖！

一個魔頭，讓人生出神聖之感！

他打量著四周，才緩緩收斂了自身的氣息，他的衣衫破爛，上身可以看出精壯的肌肉，滿身都是血霧，隨著他前行，身體之中漸漸的遍布黑色的紋路，覆蓋全身，生出盔甲。

盔甲變化，又稱為了新的衣衫，青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望向時空的另一端，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

「我重來不信因果命運，想捆住我？你以為你是是天道？」他低聲喃喃，對此十分不屑。

極少數人能夠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有一個人確實是十分熟悉，魔祖！

「我沒有想到，你還能回來！」

魔道的起始點，就是從這個人開始，而所謂的魔道，其實是這個人對戰域外天魔悟出來的，以殺止殺，以戰止戰，戰到瘋狂，殺到力竭，亦不罷休。

青年看著魔主，伸了一個懶腰，「你走的太早，現在弄成這副模樣，也得虧是爺在眷顧你！」

魔祖眯了眯眼，「那麼，現在我該知道你的身份了？」

青年大笑，望向天空，明明是仰望，但卻是給人一種俯視的態度，他看著魔主，想了想說道：「我們已經見過了，你猜我是誰？」

魔主皺起眉頭，雙眸深邃，如古井無波瀾，淡笑道：「那我應該早打你一次！」

「現在可沒有這個機會了！」青年大笑，他緩緩升空，氣勢只是稍微釋放出來，便有大道哀鳴，諸天崩塌之象，「區區天上螻蟻，也敢放光芒，且讓我走一走一百零八戰場，瞧一瞧那所謂道主是何等模樣！」

青年大步登天，高歌：「我曾腳踏上蒼，拳碎星河！」

我曾腳踏上蒼，拳碎星河！

我曾泛舟時空，觀照古今！

我可一人當作百萬師！

我能只手鎮壓三千道！

世人見我如神亦如天！

我視眼前生靈似浮塵！

青年登高，大道哀鳴，億萬神魔緊隨其後！

永恆界中盤古大神神色微變，卻又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笑而不語，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天地未生有神三千，魔三千，神魔三千。

神在真天上！

魔在域外有人擋！

神魔入世，才有修行之道！

那個青年的實力，難以想象，他心比天高，則實力比天高，後世萬魔因他而起，後世魔道因他而生！

他心中無敵，則實力無敵！

有三萬小道之界，青年一腳踏入，大道轟鳴，如又無比絕大的力量在壓塌此界生靈，「是誰？！」

聲音威嚴中正，無情無欲，真如那至高無上的天道！

青年一把抓向聲音的來源之處，「區區偽神，我已斬百萬又百萬！給我死來！」

他一把捏碎此界之主，張口一吸，大道碎片進入口中，青年打了一個飽嗝，搖搖欲墜，「吃的有點飽，我先睡一覺！」

他徑直從高空墜落，每一個呼吸之間，此界生機都會他吸入口中，世界逐漸凋零！

可是他不論多麼厲害，也無法在瞬息之間擊殺三萬道主，只能有一個震懾的作用！

但這已經夠了！

人間大亂，血流成河，四大家族召集正義士應對，也只能勉強阻擋，且罵聲一片，尤其是以進入戰場又倉皇退出的人，對於東方家族那是恨意綿綿。

作為家主的東方青雲不為所動，東方家族何時在意過罵名了？

反正都是些渣滓，清除了也好，便是倒戈又如何？那些人都不在乎你們，難道東方家族會在乎？

可以億萬生靈威脅？

東方家又何時懼怕過威脅？

茫茫生靈，都將湮滅，尚有輪迴可轉生，有先生教書，可改此界人心，這才是最好的選擇。至於這片世界被打碎，碎了就碎了，大不了魚死網破，他們也不在乎這麼一點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光腳不怕穿鞋的！

「傳令下去，放手廝殺便是！」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東方家族時隔無數歲月，再一次露出了鐵血獠牙，整個家族嫡系近千人，男女老少皆披甲！

僕從數萬，亦披甲上陣！

有百戰之君千萬又千萬，此時披甲，至死不休！

東方青鋒披甲上馬，腰挎長劍，曾有紅衣少年仗劍天涯，橫推天宇無敵手，「鏗鏘！」

長劍出鞘！

東方青鋒大聲笑道：「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