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480章
471
蓮靈……蓮……」十一雙唇顫抖,神智似是清醒,又似更瘋癲了,她想笑,唇角卻掀不起來,連抓著墨曄的手都變得僵硬。
本來憤怒扭曲的臉變得木訥和錯愕,目光更是晦澀難辨。
「哥,就為了孟蓮靈身上的毒,你……」墨玦大驚,難以置信,頓然想起十一特殊的體質,怪不得那陣子他老是問她十一的事,更讓他不著痕迹向葉薇打聽。
原來是看中她這樣的體質。
對一個女人而已,這未免太殘忍了點。
「孟蓮靈……孟蓮靈……」十一喃喃自語,緩緩地抬頭看他,眸中似有淚,又似沒有,抓著他的十指頓然扣緊,「你……和孟蓮靈……呵呵……」
她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是冷笑,也不是譏笑,而是一種什麼都沒有的空洞笑容,聽得墨玦蹙眉,他這樣的她很奇怪。
誰也看不出來到底她現在想什麼,墨曄和墨玦也不能,墨曄察覺到她的手上的僵硬,垂眸看她的手,大驚,竟然瘦得如此可怕,好似骷髏的手,沒有一點點肉,只有一層枯萎皮膚包裹著她的十指,他來不及想太多,緊扣她的肩膀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如今只想得到這個答案。
十一似沒聽到,墨曄不顧她渾身是傷,用力搖晃她,十一頭昏目眩,「她對你,很重要?」
墨玦似不忍墨曄說出什麼狠心的話,有或許想要為他哥哥辯解,他說道:「十一,你別怪我哥,蓮靈救過我哥,我們欠她一條命。」
「救過?」十一身子突然抽搐,好似心臟病要發作似的,在墨家兄弟以為她會昏死過去時,她卻若無其事,頑強地屹立著,只是那神色,很可怖,掛著一種遺世的譏諷。
半晌,她痴痴地問,「除了恩人,她還是你的誰?」
她這樣的神色,讓他覺得心底越發煩躁和慌亂,顯得不耐煩了,忽略了心底隱約而起的悶疼,粗著聲音吼,「我未婚妻。」
「未婚妻……哈哈……」十一又笑了,依然是剛剛那種毛骨悚然的笑聲,她直視著墨曄的眼睛,好似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似的,她笑得空洞,也笑得瘋狂。
好似把上天欠了她一輩子的笑容,在這一次笑盡了,笑得眼淚從眼角滑出,笑得墨曄心臟一陣陣抽痛,他不明白此刻的感覺到底是為何。
他卻很清楚地認識到,他不喜她笑,一點也不喜歡,他寧願她冷冰冰地看著他,充滿仇恨地看著他,而不是這種……空洞蒼白的瘋狂笑聲。
她難道不知,這樣的笑聲會讓一個心硬如石的男人都覺得……自己的殘忍。
「別笑了!」墨曄驟然大喝,十一依然在笑,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可就是想要笑,看著墨曄好似看著一個傻瓜。
墨曄惱怒了,想要摔開她,卻瞥見她手臂上的傷痕,硬生生地停下動作,厲聲吼,「不準在笑了,聽見沒有?」
「你……笑話!」十一笑著,十指卻緊緊地扣住他的手臂,指尖用力的幾乎刺進他肉里。
「回答我,剛剛那話什麼意思?」墨曄沉聲問,一手捏起十一的下巴,眸光陰鷙,命令,「說,把話說清楚,不準再笑。」
這麼直視著她的臉,他才發覺,這張臉如失去了光澤的花瓣,一點一滴的枯萎,這是她嗎?怎麼變成這副樣子,那些毒素把她身體變成什麼模樣了?
為何如此的可怕?
他突然膽顫,心生恐懼,她會死嗎?為何他察覺不到她眼裡的生氣,為何他覺得她的生命在他的指尖慢慢地流逝,再也不能挽回。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失去溫度,同地下冷氣同溫。
「原來我還有價值,救你的女人……」十一空洞地笑著,搖搖頭,緩緩地鬆開抓著墨曄的手,墨曄突然慌了,那感覺再也抓不住她,十一說道,「你不僅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你還有眼無珠,有心若無,墨曄……終有一天,你會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沒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有眼無珠,你倒說說看,我怎麼忘恩負義,怎麼狼心狗肺,怎麼有眼無珠了?」墨曄冷笑,扣住她的肩膀力氣加大,怒喝,「說!」
給他按了怎麼多罪名,她必須說清楚,必須說清楚。
墨玦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兩人好似……好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十一在怨他,可為什麼?他哥哥和她根本就沒交集,並不認識她,怎麼聽口氣好似他哥哥曾經對她不起?
而且……
他看向墨曄,暗暗心焦,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出來,他看著十一的眼光,如此的……不同,他從未見過他失控至此。
即便是孟蓮靈當初毒發,幾乎死亡也沒見過他有過此般慌亂,憤怒的神色。
他覺得奇怪,又說不上哪兒奇怪。
十一呵呵地笑,她頭痛欲裂,譏諷道:「你自己去猜,去想,墨曄,我要你自己想起來……我要你親自嘗一嘗這種滋味。」
她不說,憑什麼要說?說了,又能如何?他會突然轉變態度,她會少受點苦,也許,他會感恩戴德,乞她原諒,但那不是她要的。
她已遭了這麼多罪,他卻那般心安理得,憑什麼?
再大的痛苦絕望她也經過,她還怕過什麼?她已經無所謂了,她今天受得哭越多,受的罪越重,將來,反噬他的傷越重。
他傷她如此理所當然,她為何要把這一切挑明?
她要墨曄自己想起來,自己去想她所遭遇的一切,想他的忘恩負義,想他的有眼無珠,若他想起來,她贏了,這種滋味會十倍百倍地還給他,若他想不起來,她也無所謂……
她,不稀罕他了!
讓他為了他那所謂的未婚妻,做盡一切吧,和她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了……
她恨墨曄。
這段日子不明白為何要恨他,只知道他狠心,如此殘狠,如今知道理由,竟然如此哭笑不得,為了他的女人……孟蓮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天大的笑話。
她更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恨意。
「說!」墨曄大怒,「十一,別逼著我,你讓我猜什麼,想什麼?說清楚。」
「滾!」十一驟然拂開他,又恢復了狀若瘋狂,「你給我滾,滾出我的視線,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墨曄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她,「不說清楚,別想我走。」
「傻子。」十一輕笑……
「哥,我們先離開吧。」墨玦看不過去了,拉著墨曄要走,墨曄狠狠甩開他,不肯離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堅持一定要聽十一的解釋,只是固執地想要聽她說。
他隱約知道,也許是他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
「你不說,我殺了葉薇。」逼不得已,墨曄使出殺手鐧,神色冷酷,「葉薇就在島上,你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嗎?別逼我在你眼前殺了她。」
墨玦握緊拳頭,十一神色木訥,「殺人,無需威脅,你殺不了她,除非……你不要墨玦。」
墨曄一震,該死的,被她說中了。
十一冷冷地瞥他,「滾!」
她已是第二次說滾了,再也忍受不了和他共處一處空間,墨曄陰鷙地抓著她的肩膀,冷聲道:「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後悔,你慢慢等著,最好別死了。」
十一搖搖頭,「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親眼看著你……萬劫不復!」
她頓了頓,聲音更硬了幾分,「墨曄,終有一天,你會跪在我面前求饒,我等著!」
「絕不可能!」墨曄拂袖,狠狠地推開她,十一的身體哪兒經得起他這麼大動作,連連後退,撞上玻璃牆,反彈回來,摔倒在地上。
她好累,身體里,心也累,索性不在起來,只是孤零零地躺在玻璃鏡面上,聽著他們離開的腳步聲,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
沒有人能夠忍受,一個人,孤獨地待在封閉的空間里,幸好她童年時期就已忍受夠這樣的壓抑和孤獨,所以幽禁十幾天,對她來說,不難忍受。
難於忍受的是,身體里,那些橫行竄動的毒素。
十一身上的毒素又發作了,她卷著身子,不停地抽搐,這一次的疼痛竟然沒有那麼不堪忍受,她竟然呵呵地傻笑起來……
孟蓮靈……
呵呵,墨曄,你真是傻子。
472
墨家兄弟出了地牢,墨曄問了克萊爾解藥研製的進度,墨玦在一邊靜聽著,片刻,兩人一起出了別墅,墨玦一把揪著墨曄的領子,狠狠地把他頂在車子上,怒喝,「哥,你瘋了是不是?」
墨曄緩緩伸手,扯落墨玦的手,整理被他弄亂的衣裳,冷了音色,「你怎麼上來了?」
山上地牢的事一直是他親自在管理,墨玦幾年也不見得上來一次,今天突然聽說他上來了,墨曄下意識以為他已發現十一。
誰告訴他的?
墨玦蹙眉,亦沉了聲音,「我心血來潮上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看見這麼精彩的一幕,哥,這種事你怎麼做得出來?」
他自然不能告訴他是葉薇夢見了十一,夢裡那個環境和地牢相似,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上來看看,沒想到是真實的,若是墨曄也知道葉薇夢見過這裡,難免不會起疑心,對葉薇的處境不利。
他哥哥的性子,容不得有人破壞他的計劃,不會看他情面。
「我以為誰走漏了風聲,哼!」
「你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何必怕誰走漏風聲,你連我也不告訴,瞞得真好。」墨玦的聲音說不出的諷刺,定定地看著墨曄的眸子,「哥,你就不怕她死了?」
「你怕她死?」
「不,我怕你後悔!」十一生死他並不是最在乎的,他在乎是他唯一的哥哥,人怎麼能如此糾結的,明明並不情願。
「我不會後悔!」墨曄驟然出聲,「不可能後悔,她是救蓮靈唯一的希望。」
「萬一救不了,她死了呢?」墨玦尖銳地指出矛盾,剛剛他就聽克萊爾說,十一不一定能熬得過七天的試驗期,若是熬得過,解藥八成能出來了,若熬不過,那就準備她後事。
「小玦,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最好不要插手!」墨曄警告他,負手看山下,萬家燈火盡在眼裡,跳躍的卻不是溫暖的光,而是冷酷無比的寒芒。
「哥。」墨玦嘆息,「恕我無法認同你的做法。」
「你怪我殘忍無情?」墨曄冷笑著問。
墨玦不答,墨曄問,「若是有一天葉薇也面臨這樣的情況,另外一個女人能救她的命,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你也不會放過,更不會在乎她的生死,你沒立場來責怪我任何事,只不過是這個女人巧合是你的女人的姐妹,所以你覺得我殘忍罷了,若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小玦,你不會有任何在乎的情緒,你只不過怕葉薇日後傷心,那你為我想過沒有?蓮靈只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夜色深濃,海風呼嘯,墨曄的聲音散在海風中,怒中夾著幾分恨,道不明心中所想,若是有辦法,他會犧牲十一嗎?
墨玦不做聲,他明白,墨曄說得是事實,他的確沒有立場責怪他分毫,換做是他,恐怕也會這麼做,只是十一剛好是葉薇最看重的人。
僅此而已。
他知道他勸不住墨曄,後果無非是兩種,十一活下來,蓮靈也活下來,不然是十一死,蓮靈也死,作為墨曄的弟弟,還有葉薇的情人,他自然希望第一種。
只是……
「哥,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猶豫過嗎?」墨玦問,他剛剛看他的神色,那分明是……捅她一刀,他更痛十倍的神色。
為何言詞間卻如此無情。
「沒有!」墨曄斷然道,冷然的背影在夜色中更顯得孤遠,無情,即便有,他也不會道於別人聽,即便那是墨玦。
若是承認了自己的猶豫,那是不是說明他心軟了,做錯了?
不,怎能承認呢?
他又豈會後悔,做錯。
「哥……」
「小玦,不準再管這事!」墨曄突然粗暴地打算墨玦的話,憤然上車,甩上車門,開車下山。
墨玦沉默地看著車子如風一般急促消失,眉心擰了擰,這樣的墨曄,很反常,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嗎?二十幾年的兄弟,即便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少年時代,他也沒見過他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
他們兄弟,一個冷,一個靜,都了解彼此,他豈會看不出他口是心非。
她突然想起十一那些奇怪的話,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有眼無珠……每一項指控都如此嚴厲,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這麼些年什麼沒見過,第一恐怖組織和黑手黨的關係又如此緊張,他哥哥怎麼待她,她都不該有任何怨言,為何會反常地指責他?
而且,若他不是墨玦,以旁觀人的態度看這件事,他會覺得是十一和墨曄是舊識,但不可能。
一定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墨玦想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了。
他在山上站了一會兒,也上車離開,一回到別墅,抬眸便見主卧室中的燈亮著,他唇角不由得勾起,心情片刻又沉重了。
薇薇,若你知道十一如今的處境,怕是要找他拚命吧!
他熄了火下車就接到墨曄的電話,「小玦,波哥大的賭場爭奪,你去給我搞定。」
「怎麼回事?」
「亞瑟最近一直在爭奪哥倫比亞的賭場份額,企圖借著哥倫比亞吞併整個中東,那邊已經失去三家大型賭場,你拿回來,還有,解決掉他,接手他的賭場,掃平中東所有的賭場利益。」墨曄沉聲命令。
「哥,這些事不是我負責的。」墨玦淡淡道。
「明天起程!」墨曄似沒聽到他說的話,徑自掛了電話。
墨玦微惱。
他分明是讓他離開,不准他插手十一這件事,更避免所有阻礙他的可能,清除所有的障礙,他讓他離開,並非不信他,而是想讓他把葉薇帶走。
免得葉薇壞了他的事。
他很清楚,他若離開,不可能放葉薇一個人在島上。
墨玦苦笑,哥,你真是……
機關算盡。
473
墨玦上樓在另外一間房間換了衣服才回房,葉薇正看著一部好萊塢動作大片,明明是槍擊混戰場面,此人卻坐在床上咬著一個蘋果咯咯地笑。
「墨玦美人,你回來了,過來看看,這些導演肯定是吃激素大的,拍得也太假了。」葉薇招手讓墨玦過去陪她一起看,笑容很歡快。
墨玦正想著怎麼和她開口說明天離開小島的事,並無心看她在看什麼片子,只聽得一男高音在咆哮,接著是一陣槍聲和爆炸聲,他隨意瞄了一下畫面,果然很假,被PSG-1阻擊槍這樣掃著竟然還能避開,假到一定程度了。
「無聊。」
「好笑嘛。」葉薇一邊咬著蘋果一邊笑道,明明在一部很結局幾乎死光,很悲慘的動作大片她卻笑得歡樂,「這種影片給外行人看就是壯觀,給內行人只添笑料。」
她突然頓了頓,咬著蘋果的動作定住,按了暫停,整個人湊到墨玦身旁,疑惑,「墨玦美人,你去哪兒了?」
「我出去和我哥哥談點事。」
「你和你哥談事談得一身血腥味?」葉薇嗅覺敏銳,一聞就不對勁,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打架了?啊,說起來,你換了衣服嘛。」
「正好和丁克試了試拳腳,不是我的血。」墨玦淡淡道,葉薇的觀察能力敏銳得令人恐懼,墨玦深有體會,任何細微的錯處她都能抓得出來。
葉薇撇撇嘴,她也沒繼續問下去,墨玦趁機關了電腦,葉薇抗議,「幹嘛,我還沒看完。」
「早點睡,明早我們去波哥大。」墨玦說道,「賭場那邊出了點麻煩,我要親自去處理,你隨我一起去。」
「沒聽你說過。」
「剛才和我哥才談到這件事,我臨時決定的,你不是正想出去看一看么?順便一起。」墨玦說道,毫不在意在她面前換上睡袍。
葉薇蹙眉,「我有點不想去。」
「不行!」墨玦斷然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島上。」
「誰會吃了我?」
「哪天你惹我哥不高興他殺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墨玦冷哼,專橫地把她壓在床上,「睡覺!」
葉薇,「……」
靠,不待這麼不自由的。
第二天一早,飛機已在停機坪等著,墨玦和葉薇連行李都沒有收拾,直接往停機坪去,孟蓮靈正好和機長不知在講什麼,相談甚歡的樣子,見他們過來若無其事打招呼。
「玦哥哥,薇薇,早啊。」
「早。」伸了招呼,墨玦冷冷地挑眉,想起地牢中的十一,不知是不是心中天平傾斜的關係,竟有點厭惡起她來,總覺得若不是她,十一不用受罪,葉薇也不必擔驚受怕。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隨你們一起波哥大。」孟蓮靈溫柔地笑道:「賭場的事,我知的不少,能幫到你。」
葉薇環胸,不言語,墨玦昨晚沒說過孟蓮靈也去,她以為就他們兩人呢,她不喜孟蓮靈跟著一起去,不是說討厭她,只是不喜歡三人行,即便她和墨玦也許將來是叔嫂關係。
她覺得孟蓮靈是那種看起來很溫柔靈氣的人,但性子特別霸道,她很在乎別人的眼光是不是都在她身上,她急切地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她已經有墨曄的寵愛。可她給她的感覺是,她也想霸佔著墨玦的疼愛,所以總是在她面前不著痕迹地表明她和墨玦的關係有多麼的親密。
葉薇一直看在眼裡,起初以為她過於敏感才有的錯覺,後來發覺不是。
孟蓮靈好像要證明,她得到兩人男人的愛,一個是男女之愛,一個是兄妹之愛,她不想墨玦對她的愛減少,很想證明,她孟蓮靈在墨玦心中的重要性和她葉薇一樣。
這是一種可怕的獨佔欲。
她想讓她喜歡的人都圍著她轉,不許喜歡別人多過於喜歡她,自我中心感太重。
這特幼稚、無聊。
墨玦神色一冷,「我哥同意?」
不可能!
他斷然否決,這肯定是孟蓮靈一個人的主意,他們兄弟很有默契,墨曄不可能讓孟蓮靈跟著他們一起離開,特別在這種情況下。
「我給他留了信息。」孟蓮靈笑容溫潤,這個時候正是墨曄睡得正香的時候,孟蓮靈自通道:「他不會怪我的。」
「蓮靈,我不喜歡你跟我們一起去。」墨玦沉了眸,「你和我哥哥怎麼說是你的事,他即便同意,我也不同意。」
「玦哥哥。」孟蓮靈似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給她面子,臉色不甚好看,看向一旁的葉薇,葉薇看得出來她想她為她說幾句。
墨玦豈會看不出來,一手把葉薇拉到身後,「蓮靈,我哥哥可以千百般縱容你,甚至……可不包括我。」
他拿出電話,正要撥給墨曄,孟蓮靈慌忙阻止,「不要!」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急沖而來,急促剎車的聲音在跑道上響起,墨玦冷笑,看來無需他打電話,墨曄人已到了。
孟蓮靈惱怒地盯墨玦,若不是他阻攔,此刻他們已上了飛機。
墨玦是怎麼回事,過去他一直很疼愛她,極少會忤逆她的意思,墨曄縱著他,他也疼她,連大小聲都不曾,可這次后……
他為了葉薇和她翻臉過一次了,這一次又為何不讓她跟,難道又是因為葉薇?孟蓮靈心中極怒,若不是她出現,這兩兄弟一直都還把她捧為公主。
墨曄下了車,掃向孟蓮靈的眼光甚冷,她咬著牙,不做聲。
墨玦道:「哥,我走了!」
墨曄頷首,墨玦擁著葉薇上了飛機。
葉薇透過窗口看地面,那一男一女不知在爭論著什麼,墨曄臉色極陰沉,孟蓮靈臉色也不太好,好似誰也說服不了誰,陷入了僵局。
墨曄伸手示軟,孟蓮靈卻不領情,一手揮去他的手,墨曄臉色瞬間鐵青,他沒了耐性,扣著孟蓮靈的手強硬地把她塞進車中,用力關上車門,緊接著開車離去。
葉薇心中有種快意,幸災樂禍,難得見墨老大發飆的一幕,可惜啊,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他發飆也發得不徹底。
有點掃興。
「為什麼不讓孟蓮靈跟著我們一起走?」飛機起飛后,葉薇問在一旁查資料的墨玦。
「蓮靈身子不好,她身上有毒,我哥……我哥正幫她配解藥,這幾天是最重要的時期,她不能離開島上。」墨玦並未看葉薇,只是看著電腦屏幕。
卻沒看見去一個字,他突然希望這解藥配不出來,十一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義務為了孟蓮靈這麼犧牲,萬一死了?
薇薇得知該多傷心。
可沒人能阻止他哥,他也不行。
「怎麼你們身上都有毒啊?」葉薇蹙眉,「是不是你們性子太毒了?」
墨玦冷冷地掃她一眼,很顯然對她這個幽默沒什麼大反應,葉薇傻笑而過,別過臉去,墨玦深深地看著她完美的側臉。
專註的,複雜的。
「幸虧不是你!」他情不自禁說出這句話,葉薇疑惑,墨玦這才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繼續處理公事,葉薇更加疑惑。
「你剛剛說那話什麼意思?」
「沒事!」
葉薇見他沉默,也知他不會再說一字,索性也不問了。
葉薇,幸好不是你,幸好當初被訓練成百毒不侵的人,不是你。
不然……
飛機飛行一個小時就到波哥大,停在黑手黨波哥大總部的停機坪上,墨玦帶著葉薇下了飛機,墨家兄弟手下有風雲雷電四名屬下,專屬他們兄弟指揮,不必聽令於長老們。這四人皆是人中龍鳳,由墨家兄弟親自訓練出來,個個都能獨當一面。
風、電、電並不在波哥大,只有雲在,她是一名艷麗的東方女子,開朗大方,見了葉薇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二夫人,葉薇一眼就喜歡這女子。
「喊我二夫人,難不成他還有大夫人?」葉薇開玩笑。
雲並未改口,戲謔道:「誰讓二公子是當人家弟弟的。」
葉薇輕笑。
在墨家兄弟手下做事竟然還能當面笑得出來,不得了,這女子談話也極為風趣,並不畏懼墨玦的詭譎和冷酷,她對雲的好感係數一路飆升。
墨玦和葉薇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下了飛機半個小時后,同在波哥大的傑森便收到了,葉薇出現在波哥大黑手黨總部的消息。
他立刻致電給寧寧,讓他確認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474
寧寧私下並非沒有查過葉薇的消息,墨玦雖然威脅過他,若是強硬查葉薇的消息,他會殺了葉薇,對葉薇的行蹤也布了一些疑陣,故意混淆他的視線。
第一恐怖組織的衛星運作主機被墨玦黑了,一時半活兒修不好,這個除了要技術也要時間,所以失去了查葉薇和十一行蹤最佳的工具。寧寧只能從別的渠道查葉薇的消息,初步斷定是在中東地區,他主要是根據墨老大的判斷的,前一陣子他才在哥倫比亞活動,他斷定墨玦也離不了那個範圍。
銀面在倫敦城外虎視眈眈,此人武功厲害,論起單打獨鬥,每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楚離、黑傑克、白夜等人為了自身安全,都留在倫敦城內。只有稍早趕往哥倫比亞的傑森尚且安全,寧寧便是通過傑森在中東那邊的線路慢慢地查葉薇和十一的下落。
目前是最笨,但卻是唯一的法子,他手上沒有墨家老大老二的弱點,只能通過破壞他們的走私,軍火交易,毒品交易和賭場利益來逼得他們兄弟不得不出馬。
這一次中東賭場利益被分割,幕後黑手正是傑森和楚離,不過他們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借刀殺人,聯合國際黑幫連連搶佔黑手黨的賭場利益,造成他們巨大的經濟損失。
寧寧初步估計會是風雲雷電其中的兩人來處理這一次的糾紛,會逼出墨玦,他沒想到,更沒想到葉薇也在,傑森給他傳消息的時候,寧寧已經立刻著手去查,他們是私人飛機入境,官方自然查不到什麼資料,葉薇和十一上次從波哥大黑手黨總部退離的監控器還在,那個角度正好能拍到他們在中庭的畫面,這個監視器混合在黑手黨自己安裝的監視器中,地點又隱秘,即使被發現也不會被人太注意,很幸運的,畫面還能傳過來。
確定是葉薇無疑,他們從停機坪過來,車子正停在中庭,聽不到人的聲音,距離也遠,但這一段錄像很清楚,寧寧調整了距離,連葉薇的表情也看的一清二楚。
楚離、容顏、白夜和黑傑克都在,葉薇和雲有說有笑的畫面他們都看在眼底,一點也看不出她被囚禁的困境,也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迹,反而是春風得意,意氣風發,看起來和過去的葉薇並無不同。
更詭異的是,她竟然還和墨玦手牽手,兩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對璧人,楚離白夜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倒是容顏最細心,淡淡道:「薇薇可能身不由己。」
「我看她自由得很嘛。」白夜摸著下巴,以醫生的角度,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他仔細看著畫面,突然道:「你看,監視器是葉薇和十一裝的,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在中庭的畫面我們能看見,你說,若是葉薇,她會做什麼?不可能連個手勢都不給。」
楚離比他更早想到這個問題,但他不做聲,也只是研究著畫面,寧寧說道:「姑姑並無傳達什麼訊息給我們。」
「對,就是這個問題。」楚離緩緩道,手撐在桌子上,眸光銳利,「葉薇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在看她,也不可能在這樣的鏡頭下不會給我們傳達訊息,除非……」
「她不是姑姑!」
「還有一個可能,她不記得了。」靜默半晌的黑傑克緩緩道,「你們看她的眼神和手,一點問題都沒有,分明就不知道上頭有監視器,以薇薇的性子,她若自由,怎麼可能會毫髮無傷地跟著墨玦這麼親密,那個男人早就把她弄半殘了,除非薇薇對他沒有威脅力。」
眾人一致點頭,目光全部看向白夜,白夜詫異,挑眉,「都看我幹什麼?」
「你是醫生!」眾人異口同聲道。
「拜託,你真當我是神啊,能隔空看病不成?」白夜沒好氣地翻白眼,指著葉薇說道:「她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也看不出異樣,不過有一樣我可以肯定,這丫頭日子過得很滋潤,你們都沒發現她胖了嗎?」
眾人,「……」
葉薇已隨著墨玦等人進了大廳,畫面消失了,這監視器的角度只能看到中庭和外圍某一部分景物,並不能完全看清楚。
容顏沉思,「她會不會失憶了?」
「八成。」楚離和她想到一塊去了,轉而看白夜,「白夜,你想辦法到波哥大一趟,試著和她接觸一下。」
「不行,現在這種情況不能離開倫敦。」寧寧果斷否決楚離的決定,「銀面還在虎視眈眈,現在出去一個,傷亡一個,沒必要做這種犧牲。」
「我怎麼把銀面給忘了。」楚離緊擰著眉心,猶豫了下,「寧寧,我們關門打狗,讓他進來。」
「好主意。」黑傑克眸中精光一閃,「引他進來,設陷阱抓他,永絕後患。」
寧寧不做聲,容顏不贊同地搖頭,「風險太大了。」
「沒風險,怎麼會有利潤回報呢?」白夜挑眉笑,一點也不似被困的煩躁,依然瀟洒如風,「相比於銀面,葉薇更重要,若是墨玦控制了葉薇,反過來對付我們,那就笑話了。」
黑傑克臉色一凜,「十一呢?」
眾人看向寧寧,寧寧搖頭,「我只能肯定她們在一塊,具體的位置,還不能斷定,除非要等衛星主機修好。」
「先討論怎麼解決銀面。」楚離說道,幾人坐下來,唯獨容顏沉思不語,她想得更多一些,以她的立場,她是不願見他們冒險。
況且銀面若不上當呢?
「寧寧,讓傑森想辦法,拖住墨玦幾天,不許讓他離開波哥大。」
「我已經讓他去做了。」
論到玩計謀,楚離和寧寧是行家,可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很好的主意能讓銀面不起疑的情況下進城。倫敦怎麼說也是第一恐怖組織的根據地,楚離豈會怕銀面真的進城來,他們擔憂的是,他身後站著墨玦和墨曄,並不好惹,萬一進來了,他們失去了他的行蹤,那就真的把全體兄弟姐妹都送到他的槍口下。
可若是掌控了他的行蹤,要殺他不成難事。
關鍵是,誰掌握主動權的問題。
容顏突然問道:「寧寧,你和皇室那小公主不是認識嗎?」
「許星?」
「對,是她。」容顏說道,「我們的人無處不在,可終究還是不能很名正言順地查皇室的船隻是不是?」
眾人暫且還不明白容顏是什麼意思,寧寧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你是說,讓許星以皇室的身份在倫敦港舉辦一次宴會,藉機讓銀面混進來?」
「銀面唯一能進入倫敦的法子就是港口,皇室的船隻我們又不能嚴查。」容顏微笑道:「這個法子怎麼樣?」
「容我想想。」寧寧暗自思量,的確是不錯的法子,只是,他該怎麼和許星開口呢?
白夜和黑傑克、楚離也贊同容顏的法子,白夜提議,「募捐吧,這個法子最好,這位小公主在上流社會很得人心,要是由她發起的募捐,肯定不少人會賞臉,隨便一家孤兒院,癌症基金名義都成,那小丫頭很喜歡你,你去說說,保准能成。」
「我……」寧寧咬牙,因許諾的關係,他並不想和許家有任何關係,如今要利用他們……他心裡並不太願意,著惱你瞪他們,「你們是不是人啊,這麼小就讓我出賣色相。」
眾人,「……」
出賣色xiang,好形象的說法,這事貌似是有點……
眾人很聰明地選擇不當人,還是一致點頭,白夜來一句,「此任務,非你莫屬。」
寧寧不甘不願算應了,現在也不是說什麼利用不利用的時候,必須要想辦法把銀面撂倒,他們倒也不是怕銀面,本來不知葉薇的下落,他們也不在意銀面,如今知道葉薇的下落,她又很顯然不對勁,肯定要想辦法擺平銀面,然後去找葉薇,誰也不希望家人出事。
寧寧答應后,黑傑克和楚離白夜便考慮如何萬無一失地解決銀面,楚離建議直接在船上就解決了他,不讓他上岸,上了岸后,萬一失去他的行蹤,他們就是成了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離等人在布置陷阱,小奶包查了許家的電話,打電話給許星,約下午見面,他第一次打電話給許星,小姑娘都高興壞了,歡天喜地地說歡迎。
「你動作真快!」
「最好明天能把這事搞定。」小奶包說道,他喜歡速戰速決,若是在哥倫比亞坐鎮是黑傑克或者楚離、白夜他還能放心點,換了傑森這麼個爆脾氣……
有危險。
容顏笑吟吟道:「寧寧啊,記住要擺出你最迷人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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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極其的金碧輝煌,這是寧寧的第一感覺,近萬平的寬闊空間,凈是許家的地盤,建築風格有很明顯的英國風情,以城堡為主,四周有不少獨立型的小別墅,還有自己私人的高爾夫球場,花園更是美輪美奐。有皇室的莊嚴和壯麗,也有一股浪漫情懷,他在前花園就看隱約看見後面有一排很漂亮的梧桐樹,黃橙橙一片,更是秀麗。
來接他的是一名英國老管家,他很有禮貌地把寧寧請到偏殿,他是來拜訪許星的,並不是來拜訪許家夫妻的,只要搞定許星,許家夫妻那麼寵愛她,一定會如她所願。
宅子太大,有一個不好之處,顯得有點靜,前花園裡修剪花樹的傭人們穿著很標準的制服,安靜地工作,來往的僕人穿梭得不少,但極少發出什麼聲音。
老管家禮數很周到,把他請到偏殿後,女僕恭敬地上茶和點心,也是統一服裝,看起來很精神,也很有氣派,他地貌地點頭,才一會兒就見許星如蝴蝶般飛奔過來。
「寧寧,你終於來看我了。」許星笑靨如花,穿著一身雪白的公主蓬鬆裙,梳著一個公主頭,別著很好看的雪絲,整個人看起來如一名天使,美麗得有點聖潔。
寧寧微笑,上許家來拜訪許星,她母親又是公主,他自然著正裝,本來生得就眉目如畫,優雅逼人,難得見寧寧穿這麼正式,許星更覺得迷人。
「小姐,您怎麼跑出來了?」老管家慌張地跑過來,「公爵大人會發脾氣的,您趕緊回去。」
寧寧蹙眉,他來得不是時候么?
許星吐吐舌頭,「啊,寧寧,我不能待太久,你能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嗎?今天我母親和父親有客人,我必須作陪,一會兒就好。」
寧寧想了一下,時間尚早,他點頭,許星開心一笑,又匆匆忙忙跑走,一邊跑一邊回頭,「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好!」寧寧應道,許星輕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處。
寧寧坐著等了二十分鐘,問老管家許星大概多長時間回來,老管家估算時間,道,一個小時。
寧寧便起身,問,「我可以到後花園走一走嗎?」
老管家點頭,欲帶路,寧寧笑著阻止,他想一個人走一走,老管家看得出刁蠻驕縱的許星對他很好,自然不會忤逆他的意思,寧寧道了謝,出了偏殿,一個人往後花園走。
許家很大,從偏殿到後花園要十來分鐘,不得不說,設計真的很好,巧奪天工,噴泉池,雕像,花園的設計都恰到好處。
寧寧喜歡那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在美輪美奐的花園前更多了一種自然美麗,微風吹過,金色的葉子脫根而落,片片如飛,漫天飛揚地灑下,宛若無數碎金,鋪天蓋地傾瀉,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千絲萬縷地射下,更美得奪目。
這美景,令人目眩神迷。
「真美!」寧寧讚歎,極少能見到這麼美麗的景色,特別是兩邊的梧桐樹下還有椅子,他幻想著坐在上面看書,喝茶,應是人生一大享受。
他聽她媽咪說過,她和他爹地在法國度蜜月的時候也有一片很美的梧桐樹,這個季節,是法國梧桐最美的時候,他媽咪沒什麼浪漫細胞的人都會和他說,兩人牽手在金雨中漫步,是一間很浪漫的事。
小奶包笑了笑,伸手接住幾片葉子,突然眼前一亮,有一片火紅的顏色很突兀地在漫天金雨中滑過眼前,寧寧好奇,往前走了幾步。
梧桐樹下的椅子上坐著一名小姑娘,她側對著他,穿著一件火紅的裙子,長長的頭髮只是簡單地挽起,用一條紅色的絲帶綁著,她一手撐著椅背,側著身子好似在睡覺,從寧寧這個角度,只看見她半邊臉頰……
他蹙眉,這林子中怎麼會有人呢?
越靠近,他越是驚奇,她看起來年歲不大,多半和許星差不多年紀,這身影他看起來竟是那般的熟悉,特別是她腰間的絲帶,若是換成一條銀鞭,那……
腦海中浮現起許諾的身影,寧寧平靜許久的心突然翻天覆地攪動起來,諾諾……
諾諾……
寧寧驟然閉上眼睛,幻覺,只是幻覺而已,人早就不在了,諾諾早就不在了,他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花了很長的時間。
他至今仍然渴望著她回來,卻也明白,這種渴望,遙遙無期,不可能實現。
諾諾不算無情,即便走了,偶爾也回他夢裡和他相聚一番,靜靜地聽他說話,說他最近的煩惱,說他最近的憂愁,他覺得很滿足了。
他不想發瘋,連平日也會浮現幻覺。
閉上眼睛好一會兒,他再睜開,眼前依然是那抹火紅的身影,動也不動。
他心驚膽戰,緩緩走近,不小心踩著枯枝,輕微的啪的一聲,那女孩突然清醒過來,匆忙轉頭,寧寧看見一雙冰冷,卻美得驚人的眸子。
女孩見有人來,迅速站起來,警戒地看著他,她模樣生得極好,眉目秀致,俏鼻櫻紅,手長時間撐著臉頰,皮膚還透出幾分迷人的紅暈,這樣的女孩子理應有一雙童真的眸,她卻不是,美麗而冰冷的眼睛,有著不屬於她年齡的……
滄桑。
「你是誰?」她出聲問,聲音清脆,音色冰冷。
不是許諾。
只是有著許諾喜歡的紅裙,有許諾的冰冷眼睛,有許諾的……還有許諾什麼……
他苦笑,他為何要拿她和許諾比,也許是下意識的對比,可有什麼用,她並不是許諾。
「我在許家做客,抱歉打擾了你。」
那女孩目光在他身上並未停留太久,正要走,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喚,「許諾,你在哪兒?許諾……」
寧寧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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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一時目瞪口呆,沒有言語,小女孩目光越過她,一名十二三歲的金髮少年笑著跑過來,他是那種很典型的英國貴族少年,看神韻服飾就能看出一二,他朝她揮手,操著一口很標準的中文說,「許諾,乾爹找你。」
小女孩點點頭,看了寧寧一眼,越過他,寧寧鬼差神使突然伸手拉住她,她偏頭,冷冷地撇著他,那份神韻酷似他的許諾。
只是,目光中,凈是陌生,她冷冷地吐出兩字,「放手!」
寧寧不動聲色地看她,優雅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放手!」她聲音更冷,寧寧五指一緊,心中那感覺更熟悉,粉嫩的手指固執地扣住她的手臂,她正要發怒,那少年已奔過來,一落寧寧的手。
「放開我妹妹,沒禮貌的傢伙。」少年不悅地拉過她,揮了揮拳頭,「再無禮,我揍你!」
說罷,他拉著小女孩走,一邊走一邊在她耳邊抱怨著,「許諾,你怎麼跑這麼遠,乾爹到處找你,我還以為你又偷跑回家了。」
「那個小子是誰?」
「他和你說什麼?」
……
少年人一路嘰嘰喳喳地問,卻不見小女孩應一聲,她任少年牽著,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甚至並未回頭。
寧寧默默地注視著那道火紅的身影越走越遠,消失在金色的梧桐雨中,她的背影已經模糊了,只有梧桐雨浪漫瀟洒地在她身後,籠罩出一幅唯美的動態背景。
他看得出神,半晌,甩甩頭,揮去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只是他的錯覺罷了,世上神韻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只是剛好神韻相似,又穿著一身紅裳,所以他浮現錯覺了。
許諾相貌上更多的遺傳了東方人的特質,而她眉目秀致歸秀致,輪廓卻顯得深邃,氣質更多帶著英國貴族身上所特有的那種高貴,若不知道許諾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沒人能看出來她是混血兒,而方才的小姑娘,很明顯能看出是混血兒。
在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梧桐雨後,寧寧也轉身出了梧桐林,正巧見許星過來尋他,一臉喜悅,「寧寧,久等了吧,不好意思,邁克爾叔叔每次都和爹地聊很久。」
寧寧不在意搖頭,想要知道那女孩的身份的渴望竟然高於讓許星幫忙,他問,「我剛剛在梧桐林遇見一位穿著紅色裙子的女孩,和你差不多大,她是誰?」
「紅色?哦,上儀議長的女兒,邁克爾叔叔第一次帶她出來給我們認識。」
「她叫什麼名字?」
許星頓了頓,「OliviaMcBride奧菲薇婭。麥克布萊德。」
「我剛聽那少年喊她並非這個名字。」
「她還有一個中文名字,叫……」許星忐忑不安地看著寧寧,臉上笑容頓去,抿抿唇瓣,「安許諾。」
安許諾!
很好聽的名字,寧寧一笑,許星有少許失落,「寧寧,你是不是想起……」
姐姐這個詞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不知為何,她回來后,竟然沒問過她父親和母親,只是寵她的張婉言稍微提及了幾句,她才確定,原來她真的有姐姐。
「沒有!」
「我媽咪也很喜歡她。」許星難過地坐到寧寧身邊,片片梧桐葉子落下,她伸手去接,小公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落寞的神色,「她一來,媽咪就看不見我了。」
「為何?」
「不知道,可能因為她也叫許諾。」許星低著頭,語氣又幾分不滿,孩子畢竟是孩子,她一直是許家的掌上明珠,父母的專寵,突然有一個人來分薄她的注目,她自然會不高興,也無法理解,只是一個名字相似而已。「邁克爾叔叔第一次帶來她來我家,我媽咪也是第一次見她,喜歡得不得了,不過她很奇怪,不愛說話,也不愛親近人。」
「你說的邁克爾。麥克布萊德?」英國上議院鼎鼎有名的議長。
「是啊,他的妻子是中國人,三年前和奧菲薇婭一起出車禍,當場死亡,奧菲薇婭也成了植物人,前段日子才突然清醒過來。」許星突然仰起頭,雙眸灼灼地看著寧寧,「你是不是也喜歡她?」
「你說哪兒的話,正好遇見,隨口問問。」寧寧打了一個馬虎眼,許星總算笑了,開心地拉著他的手問,「你來找我一齊玩嗎?」
寧寧這才想起他的正事,露出迷人的笑容,順著許星的動作握著她的手,「許星,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
寧寧在許家待了三個多小時,總算搞定許星,讓她答應明天在游輪上舉辦一場慈善募捐晚會,他建議羅斯伯爵負責整個宴會的保全問題,許星也答應了。
她單純地以為,寧寧想要幫助那些癌症患者,深為感動,寧寧是有備而來,名單,宴會的流暢什麼的早就有人設計好了,他直接交給許星,第一恐怖組織會代替她通知這些人全部到場,順便改頭換面,只要許星造勢就可以,一天的時間籌備不是問題。
寧寧回到城堡,楚離白夜等人正在等消息,寧寧說了聲搞定就直奔書房,眾人莫名其妙,羅斯正好打電話過來,許明陽答應了這一場慈善募捐晚會,並由他來負責許星安全,楚離、白夜和黑傑克等人立刻分頭去準備。
書房中,寧寧調查上儀議長邁克爾。麥克布萊德的資料,很快就查到奧菲薇婭,三年前她的確成了植物人,一直在醫院沒離開過,從小到大的資料都有,他甚至能找到三年前她出車禍的照片,模樣的確是她,而且,醫院也有記錄,邁克爾每天都會去陪女兒說說話,靜靜待一會兒才會離開,並尋找世上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資料和照片他都能找全。
寧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本來還有點希望,但求證后,希望破滅了,他是實事求是的人,既然認清了現實就不再糾結此事,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葉薇和十一這事上。
稍晚一點,寧寧接到葉三少的電話,他暫時把程安雅留在普羅旺斯,他一個人稍候啟程去波哥大。
「爹地,你不用去了,若是計劃沒什麼問題,明晚黑傑克和白夜也會啟程去波哥大,你留在普羅旺斯陪媽咪吧,妹妹還不穩定,你走了要是媽咪和妹妹出什麼問題怎麼辦?」
「沒事,蘇曼正好在法國,昨天給你媽咪看過了,母女都很穩定,薇薇情況不明,我更擔心。」葉三少決定的事很少更改,「倫敦現在很危險,除了銀面還有很多殺手在潛伏,你萬事小心,有空多抽十幾分鐘給你媽咪電話,免她擔心。」
「我知道了,爹地,既然你決定去,那這樣吧,你去找傑森,我怕他一時衝動壞事,你想辦法拖著墨玦別讓他離開波哥大,明天解決了銀面,我們會儘快趕過去。」
「好!」葉三少掛了電話,寧寧揉了揉自己疲倦的眉心,走出書房,楚離和黑傑克已不在城堡中,白夜正和羅斯商議選人在船隻上潛伏。
許家要舉辦一次慈善募捐晚會的消息也很快登了出來,就等著銀面上鉤。
哥倫比亞,波哥大。
傑森收到葉薇和墨玦到達波哥大的消息,墨玦自然也知道傑森也在波哥大,兩股勢力正在暗中較量,葉薇是最關鍵的紐帶。
他想儘快處理中東這一次的賭場利益糾紛問題,他也知道,這是第一恐怖組織在幕後搞出來的手段,步步緊逼,連喘氣的時間都沒留給他們。
墨玦很想殺了他一了百了,他猜想,不出三天,黑傑克、白夜等人肯定會趕來波哥大,因為葉薇在這裡,光是一個傑森,他有辦法對付,若全部都來……
他冷笑,不管多少人來,誰也休想從他手上帶走葉薇。
「銀面,這一陣子你不許進城,在海上等我命令。」墨玦命令道,「不管倫敦有什麼動靜,你莫要理會,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銀面靜了幾秒鐘,冷冷道:「你到底要讓我在倫敦外圍轉多久?」
他冰冷的聲音,帶著怒意,長時間的等待,虛耗光陰對銀面這樣目空一切的男人來說,是一種緩慢的精神折磨,他耐性已然不佳。
墨玦豈會聽不出來,沉了聲音,「怎麼?沒耐性了?沒耐性也待著,不準讓他們出倫敦城,你若不想死,暫時別進城。」
「死?」銀面冷笑,「你覺得他們有本事擒住我?」
「銀面,你可以目空一切,可是,別把目空一切當成你的資本。」墨玦警告,舒緩了聲音,「等我這邊的事一了,自然不會讓你白等。」
銀面沉默良久,道;「好!」
他率先掛了電話,墨玦擰著眉心,銀面的口氣很明顯帶著不服,算了,他也了解楚離白夜等人的實力,不會輕舉妄動,他先把賭場的事處理好,早點帶葉薇離開。
葉薇休息夠了,醒來已快午夜,墨玦約了亞瑟在賭場見面,談一談中東的賭場利益分割,這是一場極其重要的談判,雲想跟著他一起去,被墨玦否決,他讓葉薇隨他一起去。
葉薇揚眉,不甚在意地問,「墨玦美人,你讓我保護你嗎?」
「算是!」墨玦簡短地回答,他不可能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為了安全起見,他給葉薇配了槍支,她平時慣用的暗器。
她一點也不反對,反覺得很興奮,骨子裡那種久違的熱血沸騰之感再一次湧上來。
墨玦沒帶一個人,就帶著葉薇同行,兩人都是黑衣衣褲,墨鏡,姿態瀟洒,霸氣逼人,賭場門口有數十勁裝大漢,個個鷹眸銳利。亞瑟很顯然有備而來,葉薇一看這陣勢倒不緊不慢地吹了一聲口哨,她和墨玦二人,一個似遊戲人間,一個像惡魔勾魂,倒是把門口的大漢給嚇了一跳。
黑手黨在波哥大是第二大據點,手下精英甚多,亞瑟擺上鴻門宴,墨玦卻只帶一名女人赴約,光是這麼勇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誰敢輕視他。
兩人進了賭場,今天清場,整個大型賭場靜悄悄的,中間擺著一張長桌,亞瑟翹著腿,叼著一根雪茄,譏誚地看他們從容進場,他身後同樣站著十幾名黑衣大漢,簇擁著他如眾星捧月,保護得滴水不漏。
亞瑟此人是標準的哥倫比亞大漢,虎背熊腰,一頭酒紅色的蓬鬆頭髮,額前有幾縷不遜地跳躍著,一條傷疤滑過眼睛,模樣看起來特別的兇殘。
他吐出煙圈,譏笑,明知故問,「這位是?」
「墨玦!」
「哈哈哈……二公子,好膽量!」亞瑟囂張大笑,一邊笑一邊鼓掌,驟然憤怒一拍桌子,只聽得一身巨響,他筆直指著墨玦,厲聲道:「二公子是看不起我?敢帶一個女人來闖我的賭場!」
誰不知,這是一場鴻門宴。
「中東這塊肥肉,我要了!」墨玦拉開椅子,從容坐下,氣勢比他更囂張,他無需和亞瑟一般靠著人多造勢,也無需大小聲,只是淡淡的一句話。
誰是老大,不言而喻。
葉薇覺得此人真是囂張至極,還沒見過談判桌上的他是什麼模樣呢,倒也新鮮。
亞瑟一頭紅髮更似怒髮衝冠,「二公子好大的口氣,我怕你沒那個命拿。」
「你可以試一試。」墨玦自信從容,音色平緩,「要不,定個規矩玩,要麼……」
他冷冷掃了四周一樣,「我想殺誰,你再多一兩百人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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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大怒,他這副模樣已然將他踩在腳底下,比他更目空一切,衡量賭場四周都是他的人,亞瑟底氣足了點,他耐著脾性沒發作,坐了下來,以一種他自認比較優雅性感的姿勢抽了一口雪茄,又吐出煙圈。
葉薇眸中凈是笑意,她慶幸自己戴了墨鏡,他看不見她眸中的表情,這人也特搞笑了,一個店小二偏要來當掌柜,這就有點不倫不類了。
他也就仗著人手多罷了,真要動起手來,他們兩人解決這百來號人不算難事。
「二公子,怎麼不是墨老大親自來和我談,這事一直是他做主。」亞瑟弔兒郎當問,又姿態優雅地翹起二郎腿。
「談事!」墨玦冷漠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交還你搶去的地盤,二,退出波哥大的賭場利益競爭。」
黑手黨幾家大型賭場都在波哥大,亞瑟控制整個哥倫比亞的賭場生意,又搶了最大的三家賭場,經常在其餘賭場鬧事,已直接影響到黑手黨的核心利益,墨曄決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他已經下了格殺令,不管他採用什麼樣的迂迴戰術,到最後亞瑟必死無疑。
墨曄是什麼人,豈會任由別人踩在頭頂上而無動於衷,開什麼玩笑。
「二公子,你真幽默,誰做生意都不是那幾手,你們也是從老黑那裡搶了他的賭場,我只不過是再搶走而已,這就是一塊肥肉,誰搶到手了,它就是誰的。至於退出波哥大的賭場利益競爭,哈哈……中東南部賭場全部是我的天下,哥倫比亞也是,平白無故,你讓誰退出?」
「你別後悔。」墨玦冷冷一笑,姿態更囂張,「你掌握整個賭場天下有什麼用,整個黑道都在黑手黨的控制中,賭場,毒品市場,文物走私,金石走私都在我們掌握之中,你霸著賭場有什麼用?有錢也要看你有沒有命拿。」
「二公子,是誰沒命拿?」亞瑟囂張地指著他的手下,兇殘的面容更加狠毒,「你確定你能活著走出這裡?」
「你確定你有本事困住我?」墨玦面無表情反問,他墨玦想去的地方,沒人能攔得住,同樣,他想走,天下間,誰有本事阻他一步?
不自量力!
此人說話一貫不帶一絲感情,又是一身詭譎之氣,此刻唇角上掛著冰冷的譏誚,模樣更像魔鬼,不被他嚇住的人還真是少有。
連他身邊的葉薇都發現,這和平常的墨玦不一樣。
墨玦很狠,她知道,但在她面前,他都狠大部分都帶著一絲怒氣,氣她的不遜和不溫順,氣她對他不夠關注,言詞之間難免狠辣無比。後來對她溫情許多,雖然一直還是那副死樣子,但好歹不再動不動就一副我要打斷你腿,我要殺了你的表情。
他這一面,她還沒見過。
有一件事她覺得很奇怪,墨家兄弟,為何人們稱他一個墨老大,一個二公子呢?怎麼看他和公子兩字也不搭邊啊。
陌上公子,翩翩如玉,他哪有一點影子,連公子溫潤如玉的長相他都沒有,實在是……費解。
亞瑟聽墨玦此般說,有幾分忐忑了,他認為墨玦再膽大也不會單槍匹馬帶著一名女人來闖龍潭虎穴,他不會不知道這是鴻門宴,他不安好心,難道他有后招?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在拿黑手黨在波哥大的黑道勢力壓他,誰也不可否認黑手黨的勢力,如今雖然陷於第一恐怖組織和龍門的夾攻之中,但要是踏平他不算難事。
他眼光不由得在葉薇臉上多停留了一分,大墨鏡遮去她大半容顏,看得不甚清楚,只覺此女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二公子,你嚇唬我?」亞瑟冷冷一笑,氣氛倏然緊繃,空氣中瀰漫了一股火藥味。
墨玦不動聲色,沉了眸色,葉薇眸光掃過四邊的勁裝男子,美麗的眼睛掠過一道寒芒,他們蠢蠢欲動,似有開火的意思。
這樣的狀況下,只要稍微有一個動作出格就會造成衝突。
突然,一陣電話聲打斷這沉悶緊繃的氣氛,這鈴聲特搞笑,竟然是那種非常柔情,很百轉千回的情歌,這嗓音聽著有醉生夢死的感覺。
葉薇毛骨悚然,一個長相如紅毛怪,又極其兇殘,虎背熊腰的男人,竟然突然有柔媚的手機鈴聲,這風格是多麼的令人……
想要吐槽啊啊啊!
葉薇唇角扯了扯,饒是墨玦這樣的人物,臉龐都有化石趨向。
亞瑟接過電話,本來翹著二郎腿,不可一世的模樣突然變得畢恭畢敬,兇殘的臉上推滿諂媚的笑容,一個勁地喊,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
……
墨玦眸色更深沉了,葉薇疑惑,這二世祖在和誰通電話。
眾位小弟看自家大哥這麼沒骨氣的樣子似乎覺得很正常,個個面不改色,好不容易亞瑟掛了電話,見墨玦和葉薇鬥毆看著他,他清清嗓子,「老子現在有要緊事要做,此事改日再談。」
揮一揮手,頗有點古代皇帝喊妃子跪安的威風,葉薇又想笑了,墨玦坐著一動不動,亞瑟頓感臉上無光,一拍桌子,「二公子,你有耳疾嗎?」
葉薇這回真忍不住了,唇角都翹起了,有毛病就有毛病,還來一個文縐縐的耳疾,這亞瑟真是飛一般的有喜感。
墨玦面無表情。
亞瑟似真有急事,斷然道:「不然這樣,二公子,我們以賭定勝負,三局輸贏,誰輸了,誰就退出中東賭場利益競爭,如何?」
墨玦頓了頓,冷冷一笑,「一言為定!」
亞瑟一愣,似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他猶豫一下,「三天後,我們賭場見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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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玦和葉薇出來,已是下半夜,波哥大秋末的空氣有點冷,卻沒妨礙這座城市的熱鬧,這一帶更是熱區,迪廳,賭場縱橫,來來往往的人有青春飛揚的,有頹廢優雅的,也有落魄潦倒的,各種夜的風貌充斥著整個街道。
燈光璀璨,街道繁華。
葉薇要了兩杯熱可可,把一杯給墨玦,熱可可的香氣在深秋的空氣中有一種溫暖的香,聞著很舒服,墨玦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墨玦美人,你賭術怎麼樣?」葉薇戲謔問,她不相信他真的會答應亞瑟賭桌上見高下,這不似他的作風,墨玦美人這廝一言不合就會讓你見閻王的性子,這多風行雷厲的,竟然寬限出三天來,有點不可思議。
「一般。」墨玦很謙虛。
葉薇失笑,「賭術一般你和人家怎麼見高下,一輪你就趴下啦,亞瑟縱橫賭場這麼多年,手下高手多是,你自找虧吃?」
「不見得。」墨玦薄唇抿起。
丫丫的,還真發揚沉默寡言的美德,多說兩句會死啊。
墨玦似看穿他的心思,他說道:「武力解決不是不行,卻不是上乘法子,既然已下了規矩,那就按照規矩來,亞瑟若輸了,肯定不服氣挑起糾紛,到時候生死無人敢多說一句,如今不明不白讓他死了,的確,短時間內會有殺雞儆猴的效果,然而人心會散,這賭場是大小賭場縱橫起來連成的天下,他們也要吃飯,攀高踩低是他們一貫的做法,本身並無什麼大錯,讓他們自願跟隨比用武力威脅效果更佳。無論如何,亞瑟是留不得,怎麼死只是一種戰略罷了。」
夜風凜凜,他的聲音散在空氣中,又添了幾分冷意。
「哈,沒想到你還有耐心玩這玩意。」葉薇又笑,誰死誰活她不在乎,倒是這件事讓她看到這個男人的另外一面,她一直以為,最有心計的人是墨老大,墨玦只是聽話的二十四孝弟弟,墨老大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愛管事,可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冷酷,沉穩,機智,果敢……這是黑手黨教父身上必不可少的特質,她怎麼忘記了,他也是黑手黨教父之一,若只是聽話的弟弟,豈會和墨老大平起平坐。
突然,葉薇和墨玦相視一眼,葉薇聳聳肩膀,隨意喝了熱可可,把杯子丟到一旁的垃圾箱里,親密地挽著墨玦的胳膊往前走,七拐八拐地到了隔壁一條僻靜的街上。
兩人腳步快了節奏,身後驟然響起腳步聲,一股大力衝撞而來,葉薇很配合,整個人都被人撞得緊壓著圍牆上,她聽到身後有沉喝聲,「把劫。」
葉薇非常配合地舉起手,慢慢地轉過來,四名粗壯的大漢凶神惡煞地一字排開在眼前,還有一人壓著墨玦,在他身上搜索著財物。
「老兄,你打錯對象了吧?我沒錢啊,墨玦美人,你有錢嗎?」葉薇戲謔問,那人在她身上的口袋搜了一遍,沒搜到錢,倒是另外一邊,一名大漢從墨玦的上衣口袋中抽出一個錢包。
他帶的零錢不多,卡也只有兩張,這些賭徒似的綁匪只對現金有興趣,很快抽走了錢包中的現金,數了一數,那大漢怒,「呸,老大,XX¥#……」
一陣粗俗的方言,葉薇聽得不太真切,依稀聽得出來他是嫌棄錢少了,她輕笑,這些人真是亡命之徒,那張全球通用無上限的金卡不要,要那幾張破紙幣,真是……
沒眼光。
這大街上打劫得現在很流行么?他們的命中率也太高了。
葉薇心中嘖嘖幾聲,真無趣啊,她還以為是亞瑟不知死活派人盯著他們呢,原來是一群小蝦小魚。
「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一名大漢拿槍指著葉薇的下巴,凶神惡煞地吼,大有她不拿錢出來他就轟了她的下巴。
葉薇剛還抱著一絲好玩的心情,很配合一場劫匪打劫的遊戲,但此刻,她沉了臉,墨鏡后的眼眸,殺氣漸凝,「我說,不要拿槍指著我的頭,我對這玩意敏感。」
不知怎麼的,被槍指著腦袋的感覺,她極為憎恨,厭惡,排斥,本來打算好好玩一玩他們的心情瞬間消失,換上冷酷。
「敏感?」粗壯漢子猥瑣地笑起來,略有點胖的手在葉薇臉上一滑,朝身後那幾人曖昧地笑了,他突然摘去葉薇的墨鏡。
背後有人吹了一聲口哨,「正點。」
「小姐,敏感是吧,看來身體也很敏感,陪哥幾個好好樂一樂。」那漢子手往葉薇的臀部抓去。
葉薇伸手擋住,技巧地震他的虎口,那漢子只覺得手一麻,那瞬間竟生不起一點力氣,葉薇嫵媚地笑,故作驚懼,「各位大哥,你們不是打劫嗎?」
「我們先打色。」不知誰說了一聲,眾人一哄而上,緊壓著葉薇,一人伸手去撕她的衣裳。
墨玦眼眸一沉,他知道葉薇只是好玩,他們根本也碰不到她一根汗毛,但是,他依然怒火中燒,想要把他們的手砍下來,想挖了他們的眼珠子。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墨玦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反手扣住制住他的大漢那手臂,用力一擰,直接把他的胳膊擰斷,疼得她哇哇大叫,墨玦嫌他太吵,一掌劈暈了他。
回頭,葉薇已解決了那些大漢,不是躺著呻吟就是驚恐地看著葉薇,她奪過那把手槍,一手扣住粗壯漢子的衣領壓在牆壁上。
「打劫是吧,劫色是吧?」手槍,指著他的太陽穴。
那漢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氣,慌忙道:「誤會一場,誤會一場,我們不打劫,不打劫,也不打色。」
葉薇笑得嫵媚,「別啊,我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打劫。」
她膝蓋往上頂,直撞男子最脆弱的地方,那漢子抱著下身哭嚎,葉薇一槍定在他耳邊,冷酷地扣動扳機,只聽得槍響,子彈打入牆壁,震得漢子屁滾尿流。
「啊……」
「就這膽子也打劫啊,多去練練吧。」葉薇譏誚地勾起唇角,把槍丟回給他。
「玩夠了?」墨玦搖搖頭,冷硬的神色掩不住的縱容,「走吧!」
葉薇攤攤手,也懶得去撿那墨鏡,隨著墨玦一齊走,「一幫倒霉的劫匪。」
幾人被打趴了,一人手臂斷了,一人幾乎被嚇死,說是倒霉算輕了,突然聽到背後一身大吼,「我要殺了你,啊啊……」
墨玦下意識摟著葉薇,以身子側護著她,這好似是一種本能的動作,若是平時葉薇不覺得什麼,這時候竟然微愣……
他真是……那麼的喜歡她么?
那粗壯漢子連連扣動扳機,卻都是空槍,墨玦鬆了一口氣,若是他出其不意出槍,他們未必真能完全避開。
葉薇揚起意氣風發的笑,燈光下,女子的臉被渲染得很有氣勢,特別是舉手投足間的霸氣,更是尋常女子所沒有的,她手抬高,張開,幾顆子彈緩緩從手心滑落。
「哥們,你的子彈在這。」
子彈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顯得特別的清冷,一聲聲好似敲在人的心上,那粗壯漢子大吼一聲,驚懼地往一邊躲去。
誰都沒注意到,剛剛那麼短的時間內,葉薇是怎麼把彈槽中的子彈拿走的,墨玦知道她不會有危險,也沒注意到她的動作。
還真有先見之明。
「喂,別躲啊,以後打劫招子擦亮點。」葉薇優雅的音色傳過來,人已隨著墨玦消失在街口。
一路上,葉薇很反常的沉默,墨玦有點不習慣,他不太愛說話,兩人在一起,多半也是葉薇一直在說,他喜歡靜,卻很喜歡葉薇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管說什麼都好。
笑話,尋常事,只要是她的聲音,他都喜歡,從未覺得煩。
這麼安靜的她,很少見。
他終究沒忍住,問,「有心事?」
「沒有,只是在想一個本能問題。」葉薇含糊地應道,下意識握緊墨玦的手,夜有點冷,墨玦察覺到她緊握的力度,以為她冷了,連帶著將兩人的手放進風衣的兜里,一瞬間,暖和不少。
葉薇垂眸,微笑,不語。
今晚是第一次,他給她的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的真心。
下意識地為保護她,不惜讓自己暴露在惹眼的位置,那一瞬間,他是沒多想什麼,真的好似一種本能,一個男人要把一個女人看得多重要,才會不顧自己的性命?
他對她百般縱容,千般呵護,也不及剛剛那動作……來得心動。
一個男人打動一個女人,似乎總在不經意中。
她,可以相信他,是吧?
479
葉薇情不自禁貼近墨玦,風衣兜里的手緊扣,她也沒有鬆開,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當墨玦再一次問她在想什麼,她笑道:「我發現你的手很大。」
他沒有繼續問下去。
她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三緘其口,沒有坦白她的心情,曾想問他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她,卻又問不出來。
這類似於女人試探男人的口吻,她做不到。
其實有些感情,朦朧期最動人,青澀、曖昧,一直好似談戀愛般的感覺,很好,但凡女人都很享受這種感覺,被人追求,感覺自己被人喜歡,可若是一切說白了,也就失去這種朦朧的美感。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女人願意一直享受戀愛,對婚姻會產生恐懼,一男一女交往一旦進入到某一個階段就會變成習慣。
相依相偎的溫情更多,少了憐愛時期的漏點。
葉薇想,她應不是這種心理,偶爾自我解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自己未必真的那麼了解自己。她骨子裡是很自我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麼很難改變,她若在一個人身上打上標籤就很難把標籤拿掉。
她一開始就覺得墨玦有事瞞著她,不夠誠懇,所以她不信他,所以她在墨玦身上打上了猜疑,所以那麼多天,不管墨玦對她多好,她始終並不信,他真的那般喜歡她。
直到剛剛,那不經意中的動作,觸動她。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節拍,隱約也知道,動了心,他在那瞬間打動了她,但畢竟她在他身上貼過標籤,一時要拿下來不容易。
她只能說,信他真的喜歡她。
其餘的,尚在待定中。
墨玦並不知她心中起伏,只是偶爾看她的側臉覺得,她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嘲,一時頗為不解。
兩人走過一家賭場,霓虹燈閃亮耀眼,喧嘩聲接連不斷,男人的吆喝和咒罵聲交織成一片,葉薇突然提議,「墨玦,不如我們去賭場轉一圈,相當於熱熱身子。」
墨玦一頓,見她神采奕奕,雙眸晶亮,好奇問,「你想賭?」
「我想看你露兩手。」
「好!」墨玦應了,招手攔車,帶葉薇去波哥大規模最大的賭場。
亞瑟出了賭場,帶著手下直奔他名下最大的賭場,這也是波哥大最大的賭場,也是最全面的賭場,規模和拉斯維加斯的豪華賭場不差上下,站在賭場門口就能感受到紙醉金迷的喧嘩,還有帝王般的享受。
門口已有他的手下在等著,俯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亞瑟臉色微變,進了賭場,乘著自己的私人電梯直接上了十四樓。
十四樓是亞瑟的接待處,他到的時候,會議廳外已站著六名黑衣男女,個個面無表情,眸光冷銳,一看便知是道上高手,亞瑟看得都發顫,人家的手下一出來,感覺就是一個排場,就六個人那感覺就能幹掉他六百人似的,他心中難免忐忑。
推門進了會議室,傑森不知和一名華裔男子正低頭不知說什麼,見他進來,傑森臉色一沉,怒拍桌子,「他媽的,亞瑟,你乾的好事,誰讓你找墨玦了?你想老子爆了你嗎?」
傑森發怒起來頗為嚇人,他脾氣火爆是軍火界是大名鼎鼎,很少有人敢惹他,亞瑟嚇得有點腿軟,堆滿笑容賠不是,一個勁地安撫爆火龍。
「傑森老大,我就是和墨曄有點過節,想要滅滅他的威風,哪兒想到是墨玦來,都怪那幫小子,看個人也看不清楚,對不住,對不住,你別生氣。」
「就你這熊樣還想滅人家威風,丟人不丟人,清場安排幾百個兄弟保護,你怕死怕成這樣是不是男人?」傑森幾乎是吼著的。
外面眾人想笑又不敢笑,死死忍住。
亞瑟慌忙討好地說好話,傑森並不吃這套,又罵了幾句才作罷,若不是他及時打電話讓停止這麼無聊的遊戲,這二世祖就壞了他的事。
亞瑟見他怒氣降了些才鬆了一口氣,這才看向會議室中的另外一人,這是除墨家兄弟外,他見過最精緻的東方人,身材修長挺拔,氣質優雅從容,五官有說不出的精緻。眉梢間有少許的疲倦,卻一點也無損他完美的五官,更無損他眸光中的沉銳。
他是誰?
亞瑟只覺得有點眼熟,葉三少掃他一眼,問道:「賭場的監視外面拿來了嗎?」
「拿來了,拿來了。」亞瑟慌忙從懷中拿出一張磁碟交給葉三少,這男人看起來不高大,也不兇狠,但氣質很冷厲。
葉三少開了電腦,讀磁碟,傑森坐了過來,也看著畫面,葉薇戴著墨鏡,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只是安分地站在墨玦身邊,並無異樣。
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兩人相視一眼,葉三少關上電腦,他問亞瑟,「三天後你們賭什麼?」
「暫時還沒確定下來,那個……不是你們說三天後賭桌上見么?我以為你們會知道賭什麼。」亞瑟戰戰兢兢地說道。
他在傑森面前完全不敢放肆,就是這樣質疑的話也說得小心翼翼,深怕有半點得罪他的地方。
傑森重重一哼,「都是你小子壞事,不然至少還能拖他四五天,混球!」
「是,是,是,我混球,我混球……」亞瑟不敢有異議,只能附和,更惹傑森厭惡,葉三少沉吟,三天後賭桌上見。
賭什麼呢?
他才剛到波哥大,急急匆匆就來見傑森,正好碰上屬下來報亞瑟見墨玦,葉薇也隨行,他怕壞事連忙讓傑森打電話過去阻止,電光火石間也只能想到這麼一個法子。
「三少,三天內找世上賭術最好的人過來迎戰,不成問題。」
葉琛略一思索,此時外面響了敲門聲,一名男子出現,道:「三少,你最好過監控室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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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中,葉三少和傑森緊緊地盯著下方的兩道身影,葉薇和墨玦,墨玦拿錢換了籌碼,都在葉薇手上,兩人從一進場就被人葉琛的人發現。
傑森和葉三少面面相覷,神色凝重,葉三少讓亞瑟命人把所有的鏡頭都對住墨玦和葉薇兩人,其餘的人暫且不管。
亞瑟哪兒敢唯恐,才片刻功夫,所有的畫面都是墨玦和葉薇。
她笑得歡快,拉著墨玦隨意的賭場里逛,在輪盤前,葉薇讓墨玦去下注試一試,墨玦搖頭,說道:「你來玩吧!」
「上賭桌的是你又不是我。」葉薇撇撇嘴,把手中的兩個籌碼給他,催促他下注,墨玦仍舊不肯。
「你不說要露兩手么?」
「那是你說的。」墨玦反駁。
「可是你說好。」
「好吧,你先玩兒,輸光了我再贏回來。」墨玦淡淡說道,目光縱容,他喜歡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葉薇再勸他來玩,他說什麼也不願。她也不堅持,索性自己跑去下注,墨玦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想看我輸光你才玩,我看你也沒什麼機會能下注了。」
監控室中,葉琛凝眉,這算什麼回事?葉薇魔瘋了么?竟然對墨玦的態度如此親密和親熱,雖然早就聽寧寧說過可能有異樣。
但親眼看見卻是另外一回事,這視覺實在太衝擊了。
「靠,墨玦給薇薇吃了什麼葯?」傑森狂怒,看葉薇這麼興高采烈,好似把他們全部都忘光了,他怒氣不打一處來,太過分了。
虧得他們為了她忙得要死要活的,她倒和墨家那妖孽這風花雪月,紙醉金迷,過分,過分……傑森怒。
亞瑟不知為何,也不敢出聲,就在一邊靜靜地呆著,對他來說,傑森不朝他發火,他就會過得很舒暢,這二世祖特別怕傑森。
「吃迷藥了。」葉三少還有心情開自己妹妹的玩笑,葉薇已在輪盤前下注了。
賭博這東西,誰都知道是要靠運氣的,大多人都這麼認為,可級別高一點的賭徒都知道,運氣這東西就是浮雲,技術才是硬道理。
輪盤也是,葉薇看了三四輪才開始下注的。
墨玦看她下注后才問,「你玩過嗎?」
「我怎麼知道。」葉薇笑著反問。
墨玦頓了頓,也不做聲了,的確,她不知道,但他知道,她買這一手,穩贏了,這眼光賊准。
葉薇的資料他已經耳熟能詳了,連她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喜歡吃什麼他都摸透了,但她會不會賭博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呢,賭桌上,菜鳥的運氣總是比老手的運氣要強上那麼幾分。
葉薇賭了兩把,兩把都贏了,她心情很舒暢,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於是葉薇又再下了七八輪,竟然沒有一把是輸的。
「墨玦美人,我厲害嗎?」她得意問。
「很厲害。」墨玦的聲音有幾分笑意,雖然他臉上無表情,葉薇哈哈大笑,很神氣地抽出一個大籌碼,「給,爺兒裳你的。」
墨玦唇角抽搐幾下,很無語地接下她的賞賜。
葉薇玩過輪盤,再玩圈興趣就不大,於是,角子老虎機、廿一點、骨牌、百家樂,骰寶都成了她的新目標,葉薇幾乎每一項都玩過了,而且是百分之一百的命中率。
但凡她一出手就贏,她和墨玦本來買的都是較大的籌碼,本錢才十萬美元,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內讓葉薇翻成一百多萬。
亞瑟臉色如菜,若是平時贏這麼多錢,他早就派人下去動手腳了,此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葉薇和墨玦捲走他的金錢。
他恨得牙痒痒的,卻不敢多說一句。
因為傑森的臉色也很不好,葉琛掃了看著下面神采飛揚的葉薇,又好氣又好笑,她沒受到什麼虐待他很欣慰,能這樣意氣風發他也很開心,想不到墨玦待她極好,若她真的如他們猜測的一樣失去記憶,那恢復記憶對她來說,是好,還是不好?
他不知,失去記憶是真,可這樣的快樂也是真,恢復后,這樣的笑容便不再了吧。
即便是當初她在A市,他也沒見過自己妹子有這麼開心的時候,她如今能這麼肆無忌憚,意氣風發只因為她身邊站著一名可疑縱容她,寵溺她,疼愛她,能為了撐起一片天,讓她恣意橫行的男人。
這墨玦,真是令人又愛又恨,既然屬意葉薇,為何凈做一些傷害她的事,傷害她在乎的親人,若是葉薇選擇他,他們所有人雖說不會全部贊同,但都會祝福。
而如今,一邊控制著她,一邊卻對第一恐怖組織的人下殺手,他真不清楚這男人心裡所想,或許,他認為除了葉薇,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錢,可他難道不知道,但凡傷害一個人,以她的性子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這又何必?
傑森咬牙切齒地看下面這一幕,又怒又惱,低聲詛咒了聲,「該死的小叛徒,竟然笑得這麼沒心沒肺。」
葉三少搖搖頭,嗯,他所想和傑森等人所想的,很明顯有出入,傑森怒是怒,也罵小叛徒,其實這句沒心沒肺倒是說得又愛又恨。
其實,若真是葉薇叛變了,他們也不會責怪她,這是葉三少從傑森、楚離等人身上收到的訊息。
他們是全球公敵,誰都想消滅的恐怖分子,可又是各國政府一邊明著消滅又一邊暗中拉攏的龐大勢力,誰不想擁有。這幾位領導人亦正亦邪,狠的時候比誰都要殘狠,可他們卻把義氣和親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個個都是血性男兒。
「墨玦為什麼帶葉薇來這裡?」葉三少凝眉,「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亞瑟的賭場,他來這裡肯定會驚動亞瑟,不太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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