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掌控
修行界眾人皆知,四大門派幾乎匯聚了中華里大部分的修行者,而加上四大門派本身的歷史底蘊與無數先賢留下的典籍,更是讓這些修行者遠比那些零散在外的修行者強大得多。這是四大門派能夠在現代已然屹立不倒的原因,也是國家為何忌憚這股力量遲遲不肯落下那把刀的根本。
論道之戰,歸離谷、長生堂各帶了五百人,而黑水門帶了三百人,雖然聽起來也不過是一千三百人左右,但修行者那特殊的身份與他們身上所代表的力量,卻足以相當於幾千人的冷兵器部隊!但此刻,那些從各處湧來的隊伍卻早已經超過了兩千人的數目,不但如此,這些人的手中並不統一拿著冷兵器,這些槍械的制式並不統一,顯然來自於不同的渠道,但此刻,它們都在陽光下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白鹿門的修行者步步向前,腳步整齊宛如一支擁有鋼鐵意志的軍隊,每一步都踩在眾人的心頭,而他們手中的槍械,彷彿隨時都會對著他們,憤怒地咆哮。
許多三大門派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十分狹小的包圍圈內,無數人擁擠著站在一起,有一種老鼠一般的屈辱感。有幾位歸離谷弟子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懷疑這不過是假槍,憤怒地舉刀劈砍。
當先一位持槍者沒有開槍,但他真氣修為也著實不差,槍托翻轉,僅僅只是在一次躲避之中,槍托就已經撞上了那位試圖揮刀的歸離谷弟子的下巴,把他的下巴骨撞得一團粉碎,鮮血從他的嘴上猛然地溢出來,但他還沒來得及痛呼,就已經被槍托再度砸中腦後,眼睛一翻,就昏了過去。
但當先那位持槍者沒有開槍,不代表另外幾人有抱著同樣的想法,伴隨著幾聲槍響和幾聲哀嚎,那幾位嘗試著上前的歸離谷弟子都已經躺倒在地上,捂著小腿的手上已經蔓延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儘管在場的都是修行者,可就算是修行者,在沒有掩體的情況下面對大範圍的槍械掃射,也只能是在真氣耗盡之後被無數「花生米」打成篩子,而且,能用真氣抵禦子彈的不過是一部分優秀者,許多人甚至根本不具備這種能力,此刻,當槍械展現出它們冰冷並且不講道理的暴力,一瞬間眾人就驚慌起來。
而那輛看似不起眼的國安局車輛內,雙腿仍然放在監視屏幕上的端木長歌吹了一聲口哨,看著那些槍械,一支支地數過去:「嚯,國外走私進來的MP5……AK47,還有青海金三角那邊造的私槍仿五四式、六和四式,居然還有我們自己國家軍方才有的95式步槍……李豐這些年還真是攢了不少家底啊。」
與他的泰然自若不同,來自於龍組但任職在國安局的下屬臉色難看得很,雖然在之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看一場修行者之間的廝殺,可他決然沒有想到過,李豐竟然私自藏了這麼多來源不同,製造商不同的槍械,現在的局勢,可以說完全形成了一面倒,如果說白鹿門的人想要徹底把四大門派參加論道之戰的人殺死在這裡,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在龍組,自然比起那些早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面對過黑洞洞槍口的四大門派修行者明白,幾把槍或許在修行者面前造不成威脅,可一旦這些槍累積到了幾百把之後,就會變成一台巨大的殺戮機器,只要摳下扳機,一輪齊射之下,這些槍械就會在火藥燃燒之中,化身為一台台殺戮機器,瘋狂地收割人命。
「頭兒……你確定我們不插手?如果事態繼續這麼發展下去,恐怕場面我們很難控制。」
端木長歌瞥了他一眼,道:「有什麼難控制的?修行者內鬥,死幾個人不是很正常?反正他們平時一直就用修行者特權來跟我們耀武揚威,現在他們相互廝殺也是這種修行者特權的一種,我們幹嘛要管?」
看著自己的下屬仍然面有難色,他終於大笑起來,彷彿場中緊張的態勢跟他絲毫無關,但實際上,如果他們打開車門,他們同樣會看見一群穿著白衣臉上蒙著白布的白鹿門死士持槍成群結隊地站在外面。
在場中巡邏管理場面的國安局早已經在前五分鐘之前就已經被白鹿門的人控制了起來,他們被扔進了那段長城的內部,特殊材質製成的高韌性繩索正牢牢地束縛著他們的手臂,就算他們鼓足了真氣也難以掙脫。而他們的嘴上則是塞著一大團白色的布條,嚴實得幾乎讓他們窒息。
但端木長歌揚起的嘴角仍然保持著那種掌控全局的自信,他終於停止了大笑,絲毫不擔心自己的笑聲會從這隔音效果十分不錯的車輛里傳出去。
「別太擔心。既然這些人已經到場了,那麼那個姓簡的也該到了,雖然他給我的結果不是我太喜歡的結果,不過……目前來說都還算不錯。」
「李掌門,你這是什麼意思?」歸離谷掌門陰沉著臉,儘管他因為黑水門的葉蕭凌藏拙的事情怒火中燒,但現在,他更憤怒的是白鹿門竟然絲毫不顧論道之戰那傳承已久的傳統,暗中埋伏了這麼多人,竟然是把整個會場圍了起來!
自己那幾位弟子仍然躺著痛呼,他的嘴角抽搐,四大門派立派以來,從來沒有在論道之戰的時候發生過這種事,更沒有人去想過這種事!而今天,李豐卻打破了四大門派之間的那點默契,把整個規矩都攪得一團亂。
李豐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轉著目光,把四周都已經坐不住的眾人審閱了一遍,而後朗聲道:「我白鹿門知道諸位為了這論道之戰一路勞累,而今天的論道之戰中,更是有好幾位師侄因為真氣損耗過度而病重,我李某人心裡過意不去,所以當在此時,我想請各位去好好地休息休息,至於論道之戰,我們可以在後續再繼續。」
「什麼後續再繼續。」面對這種情形,就算長生堂同樣不願意黑水門勝出,長生堂掌門卻也李豐的作態厭惡到了極點,「論道之戰從來沒有這種規矩,你李掌門是要開四大門派的第一先河嗎?」
「我怎麼敢?」李豐對長生堂掌門扣過來的這頂大帽子並不怎麼在乎,現在場面局勢已經被白鹿門完全控制,口舌之爭並不影響他要做的事情,「不過,我倒是覺得,這麼多年下來,論道之戰的規矩也可以在我們這些人手中改一改。」
歸離谷掌門終於暴怒,大喝道:「李豐!你知道你現在做什麼嗎?帶領白鹿門,包圍歸離谷、長生堂、黑水門,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後果?」李豐眼中閃過幾分陰鬱神色,這後果他自然知道。只是現在的局勢,白鹿門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而李家更是處在一個生存還是消亡的關節點上。如果說他今天有一絲遲疑甚至是退讓,等到李家大廈傾倒,他都無法再原諒自己。
以前他在李老太爺的保護下做事情,做什麼,李老太爺最終都能如同一根擎天柱一般穩住整個局勢,曾幾何時,他也以為這位自己最可敬的親人,永遠可以站在李家那座高山之巔,為李家撐著那片天空。他憧憬那個蒼老瘦削但卻堅拔得身影,甚至無數次地想,如果自己將來有這樣的能力,一定要成為第二個他。但他眼見著李老太爺一天天地老下去,而他一天天地長大,他也逐漸明白,這世上哪有人真正地永垂不朽?
終究,掌控了整個家族,掌控了白鹿門,但他的敵人不但沒有變少,反而變得越來越多。甚至在此刻,他不得不把自己面向歸離谷、長生堂、黑水門,與他們為敵。目光從那一張張憤怒的臉上望過去,他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仍然站在台上,但此刻已經短劍在手,正冷冷看著自己的葉蕭凌身上。
他皺了皺眉頭,現如今,他早已經意識到葉蕭凌已經知道付遠山是自己殺的了,李老太爺是對的,葉蕭凌的潛力,要比他所想得大得多,甚至……比任何人想得多大得多……一個月時間,他是怎麼做到從未入障目和連續攀登直到障目巔峰境界的轉變的?
難道是因為他那位修真者師父?
想到這裡,他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修真者嗎。到底,這群從來都沒有在眾人視線中展現過東西的人,在上一次那一道劍光掠過空中之後,又一次地在自己的面前展現了他們那種超乎凡人想象的能力。回想起之前,如果他不殺付遠山,是不是自己就不會在這時候面臨這樣的局面?
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他知道,付遠山是非殺不可的。李老太爺不知道他在暗中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他不知道,如果付遠山真正推動了整個醫療改革,他在那些醫藥公司之中做的手腳,就必然會被清查,順著那一根根根須,這些線頭都會匯聚到他自己一個人身上,更匯聚到李家那些跟他有著若有若無關係的人身上。他用這些線頭去讓那些李家人聽自己的話,臣服在自己面前,但最終,這些線頭,也牢牢地捆縛住了自己。不殺了付遠山,暫緩醫療改革的步伐,他根本沒有機會拖到論道之戰的這時候,只怕今天,他就已經進了國家的監獄,等待著法庭上的法律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