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憶過去,溫家的傷心往事
南方十二歲時,溫暖帶著她去了離市區很遠很遠的一個佛寺。那座佛寺坐落於白雲山,溫暖帶著南方去的時節正是寺內一棵菩提葉落的時候。對於那棵菩提樹,南方在很多很多年後依舊記得。
她記得那棵菩提樹下始終坐著一個面貌慈祥的一個老人。偶爾有風拂過時,菩提樹葉就如落蝶般蹁躚而下。那是少女南方對於美的第一感受。
初到佛寺的第一天,溫暖帶著南方虔誠的跪拜在佛祖面前。溫暖雙手合十,神情虔誠。南方站在一旁看著,始終不懂母親臉上的悲傷從何而來。
溫暖打算在佛寺小住幾日,問及南方的意見。南方微笑點頭應承了。
在佛寺不同於家中的舒適。這是南方在住了一天之後的直觀感受。
一天吃食不過一小碗米飯,兩三碟小菜,外加一杯清水。當然,南方向來不挑食,對於吃食要求倒也不高。只是,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無聊之時到處亂跑,卻在不經意間發現溫暖在和一位老師父談話。南方細細一看,卻發現這個老師父就是南方在菩提樹下見到的那個老人。
因為隔得距離稍遠,南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到溫暖對著那老師父喊了一聲「二叔」。南方震驚,所有溫家人都知道,溫家只有溫暖的父親一個兒子,那麼溫暖的這聲二叔又是從何而來?
南方回去后仔細想了想,覺得母親這次前來佛寺大約與那位老師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畢竟是大人的事情,南方不知道就這樣貿然出口相問究竟是對還是錯?
一個下午,南方又在菩提樹下見到了那個老人。南方站在一旁正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開口說話時,那個老人卻已經先開口了,「丫頭,過來。」
南方走過去,詫異的問道,「您知道我是誰?」
老人眉眼一彎,輕輕笑道,「按輩分而言,你該叫我二姥爺。」
南方遲疑的開口,「可是我自出生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我我還有二姥爺。」想了一下,又道,「我母親也沒有告訴過我。」
老人神情似追憶似回顧,臉上的悲傷明顯可見。
想了一想后,南方正待開口安慰,卻又聽到母親在遠方呼喚她,於是,只好和老人匆匆告別。
在回去的路途中,南方看著溫暖幾次欲言又止。溫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南方看向溫暖,「我真的還有個二姥爺嗎?」
溫暖輕輕點頭,「有的。」
在接下來的故事中,南方才知道原來早先年前的溫家還有這樣一段經歷。
c市的老人們都知道,溫家老先生曾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生來便擁有一副好樣貌,再加上自己的才華橫溢,於是頗得老先生的看中,溫家二子雖沒有大兒子出色,但也是一個才華出眾的人物。早先年的c市人都笑稱溫家老先生有好福氣,可以有這麼兩個兒子。
但是溫家二少爺溫衡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平凡人家的女子。對於溫家這種豪門大戶而言,子女的婚姻都是一個深化利益的手段,又怎麼允許子女輕易私定終身。
說起來這也算一個很老套的故事,拗不過溫家人的勢力,溫衡打算先妥協,然後再暗地裡另尋出路。但那女子卻以為溫衡選擇了家族利益而放棄了她,於是一氣之下選擇了割腕自殺。經搶救無效之後,醫生宣布一屍兩命。
溫衡這才知道,原來女子早已懷孕數月。經過這麼一鬧,溫衡對這世間再無留戀,所以選擇了深隱山林,再不過問世間俗世。
而溫家老爺子也是對溫衡失望透頂,溫衡走的那天,溫家老先生對著溫衡的背影道,「你若走了,便再不是我溫家的人。」
溫衡走的決然,一步都沒有回頭。溫老先生在溫衡走後便一病不起。溫家派人去找了溫衡好多次,希望他可以回來常伴父親左右。但奈何溫衡心意已決,反而以為這是溫家人騙他回去的手段,於是對溫家人的請求數次不理。直到溫老先生去世那天,溫衡才知道原來父親病重是事實。只是,為時已晚。
那晚下了好大的雨,溫衡跪在老先生的墓前哭得泣不成聲。那晚,沒有人知道他在墓前究竟跪了多久,只是天亮時溫衡卻消失的無影無蹤。溫家大公子溫郢嘆了口氣道,「讓他走吧。至此我溫家再無溫衡一人。」
所以在那之後,溫家閉口不提溫家的二公子溫衡。這也是為什麼南方從來都沒有聽過溫衡的緣故。
溫暖說完后嘆息道,「其實我一直知道,溫家最苦的是溫衡。他最是重情義的人,可也偏偏是情義害他最慘。很久以前我偶然一次來佛寺發現了他。他剛開始不承認,後來我給他講了這個故事後,他的臉上才顯示出了悲傷,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定是他。」頓了一頓后,溫暖接著又道,「只是我找到他的這件事,我卻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父親。也許是心存憐惜,又或許什麼都不是。」
溫暖說完后,才蹲下來很認真的對南方道,「丫頭,這件事我誰都沒有告訴,只給你一個人說了。所以作為聽故事的代價,你是不是應該和媽媽一起來保守這個秘密呀?」
南方想了一想后問道,「父親也不可以嗎?」南方糾結了,「可是我答應了父親,要和他做一對沒有秘密的父女呀。」
溫暖笑著嘆息,「你父親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怕是在我第二次來佛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南方輕輕的拍了拍胸口,「那我這也不算背叛了我們倆的誓言吧?」
溫暖笑著回答,「當然不算。」
溫暖帶著南方離開佛寺的那天,南方找到了溫衡,然後笑著對他說,「二姥爺,你放心,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小秘密,我誰都不會告訴的。」
溫衡坐在菩提樹下,嘆了口氣后,輕輕的閉上了雙眼,「願我佛慈悲。」
那天南方在下山的路途中,向佛寺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那山林中掩著一座佛寺,而佛寺中又藏著多少曾經的痴情人。南方不知,她只是默默想著,原來世間最傷人的,莫過於情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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