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拘魂
我頓時汗毛直立,渾身發抖,甚至連牙齒都在打顫,
「死胖子,這地方,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恐懼,想回頭,卻不敢。
我坐的地方是離台階頂端的出口最近的位置,剛剛離我不遠的台階下坐著小悅,阿心和胖子回來的時候,我才站起身。四人之中,只有我背對著出口,剛剛和小悅說話時,她也沒發現。
我試圖從他們幾人的臉上搜尋一絲惡作劇得逞后的戲謔,從而打消我的恐懼,但是事與願違,只見小悅雙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發出驚叫。胖子更誇張,他甚至挽住了阿心的胳膊,把臉埋在她的肩上,身上的肥肉不住的顫抖。
「死胖子,變態,耍流氓」阿心口頭這麼說,但也沒推開胖子。
此刻,我感覺脖子僵直,身體冰冷,心裡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勸我:「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可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朝左肩瞄了一眼。這一瞥不要緊,我差點嚇的魂魄出體:只見一隻慘白慘白的手,五個指甲既長又尖,彷彿中毒一樣通體烏青,手掌更像是骨頭直接包了一張皮,活生生就是恐怖片中女鬼的手!
「給我滾開」
一聲怒喝,阿心握著彎刀指向我身後,我感覺她像用了一記凌波微步,自下而上飛奔而來。但遲了一步……
「嘭」的一聲,我的後背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身體彷彿失去了引力的控制,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五臟六腑都感覺要搬家了。我這將近二百斤的體重,結實的落到了台階下,還順帶撲倒了胖子,摔的我幾乎要背過氣。
「蝦米,我日你大爺,你小子沒事吧,這麼高的台階,要命啊」。胖子喊道。
我無心理會他,而是費力轉頭看向身後,剛才我所在的位置空無一物,阿心舉著彎刀,也是一臉疑惑。
「你沒事吧?」小悅把我扶起。
我搖搖頭「沒事,可是剛才絕對有人踢我」。
「胖子,你沒事吧?」我問道。
「沒事你大爺,你這一下差點把我送去見你爹」。
胖子大口喘著粗氣,一直在揉自己的胸口,看來這一撲給胖子造成很大的傷害,只見他踉蹌著起身,疼的呲牙咧嘴。
「你身後沒人」。
阿心的話讓我如遭雷擊,越發覺得這墓中陰森異常,這玩應和捧著電腦看鬼片可不同,看電影時可以騙自己是假的,可這一切是真實發生在我身上的,後背劇烈的痛感提醒我剛剛絕對承受過一股巨大的力道,但卻找不到發力的人,這太邪門了。
「怎麼可能?」我問道。
阿心搖搖頭,「我不會看錯」。
「咱們所在的位置相當於地下的二層,台階的左右兩側是石壁,我剛才檢查了石壁,都是實心的,不可能藏東西,而且你剛才站的位置,身後是就棺材蓋住的入口,如此狹窄的空間,根本藏不了人,更何況還需要空間蓄勢給你一腳」阿心說道。
阿心說完這些,我就更慌了,轉過頭看了一眼入口處的棺材板,台階入口被蓋的密不透風,只能聽到棺材板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應該是上一層的活屍在撓棺材板。
「卧槽,蝦米,你衣服上好像真有腳印」。
「怎麼回事?」阿心說道。
進工廠的時候我穿了一件薄的夾克,裡面是一件米色的半袖,剛才在上一層被那群活屍追趕的時候,被活屍撕去了外套,當時如果不是阿心一刀砍掉那隻活屍的那隻手,我肯定會被抓傷,這會兒自己應該掛了。
聽了胖子的話,我脫掉了上衣,想印證胖子的話。
米色半袖上赫然印著一個清晰的腳印,阿心湊上前看了一眼。
「看大小應該是是一個孩子的腳」阿心說道。
空間就這麼大,那個踢我的東西會藏在哪裡,明明一行四人,為什麼偏偏是我挨了這一腳!
「蝦米,你背上,有手印」胖子說道。
「祖宗,我求你你別說話了,你這嘴跟開光一樣」我說道。
「你看,我沒逗你」胖子道。
阿心從胖子手中拿過手機,對著我的後背,「咔咔」的拍了兩張照片。
由於這個空間光線昏暗,所以手機自動開了閃光燈,這一開不要緊,我發現斜上方頭頂上的石壁上,赫然印著一張人臉,那人臉如同女孩子粉底擦的太厚,印在了黑色的紙上,印很模糊,但依舊可以看出是人臉的形狀。
阿心把照片遞給胖子看了一眼,又把手機遞給我。
「這是因為點啥啊,人長的帥,鬼見了都得高看一眼嘛!來來來,我看看你們後背有沒有」。
說著就要作勢掀開離我最近小悅的衣服,奇怪的是,我的手已經碰到了小悅的衣角,她竟然一點躲閃的意思也沒有。
「哈哈哈,不鬧了」我雖說假裝鎮靜,繼續說笑,其實心裡已經慌的一批。
從照片上看,我的後背上印著一雙手印,每個手印竟然有六個手指。而此時我後背原本正常的皮膚已經有些發黑。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我說蝦米,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趁我睡著了,自己出去鬼混了,被哪個手勁大的女技師給蹂躪了」胖子說道。
「滾」。
阿心用手碰了我的後背,捏了幾下,又按了幾下。
「疼嗎?」阿心問道。
「不疼,痒痒」。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鬼推人」阿心道。
「鬼推人,什麼意思?」我問道。
「簡單點說吧,鬼推人更像是一種詛咒,鬼推人,人不可後退。鬼求人,人不可推脫。這地方藏著鬼,應該有事求你,你順應這個鬼的意思吧,鬼也不一定會報答你,但你要是拒絕了,我敢肯定,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了」阿心說道。
「要不說,我蝦米大哥就是牛,辦事靠譜鬼都求」胖子道。
「死胖子,你給我滾蛋」。
「阿心,能讓鬼出來嗎,我見見它,求我辦事可以,但起碼告訴我求啥事啊?這求人的方式也太特別了!讓他說說看,如果是在這裡孤單,想找個胖子留下來作伴,我分分鐘就答應」我說道。
我話音一落,胖子一副要問候我祖宗的表情,又因為兩位女士在場,不想丟了面,只能咧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阿心啊,你既然知道鬼推人,那你知道這事該怎麼解決嗎,咋偏偏找我呢!」
聽了阿心的解釋,我總感覺自己後背上趴著一個長頭髮的老女人,黑著臉,時刻準備著掐我脖子,不由自主的撓了撓後背。
「你父親去世不久,而你作為長子,前三年是重孝,這三年的運氣不太好,亂來得病的那種,而且屬於招鬼的體質,這鬼不找你找誰啊」。
「我這點夠背啊」。
「確實」阿心道。
「那我該怎麼辦呢?」
「鬼推人這種事我只是聽別人說起過,在這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別著急,既然鬼求你辦事,我想它還會指引你,直到你辦他完所求之事」。
「好吧,我只能自求多福了,對了阿心,你看這裡」。
我把手電筒指向頭頂的石壁,一張扭曲的人臉出現。
阿心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方向,接過我手中的手電筒。
「胖子,你蹲下,我騎你脖子,光線太暗,我看不清上面的情況」阿心道。
「死胖子,你聾了,阿心跟你說話呢」我說道。
胖子沒應,我剛準備推他一把,可轉頭看胖子,他的樣子差點又嚇丟了我半條命!只見胖子原本正常的臉,已經完全僵住,兩隻眼睛翻著白眼球,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阿心,胖子他?」我驚呼。
「小悅也不對」阿心道。
我看了一眼小悅,她身穿紅色裙子,雙臂展開,閉著眼睛,彷彿在等著音樂響起就能翩翩起舞一樣,詭異極了!
「胖子,小悅,你倆怎麼了?」我大喊。
「沒用的,應該是被拘魂后被鬼物附身了」。
「拘魂,附身了?」連番的刺激,我的大腦已經完全被恐懼侵蝕,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蝦米,你盯著他倆,扶我一把,我先看看上面什麼情況」。
事出緊急,也沒在乎那麼多,蹲下身,讓阿心騎在我肩膀上。
阿心用手電筒照射頭頂的那張臉,又用彎刀扣下一小塊東西,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
「放我下來吧,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把阿心放下后,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繞過了胖子和小悅,此刻二人就如同木頭樁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們兩個在這沒事啊?」我問道。
「暫時沒事」。
「不會突然攻擊咱倆吧?」我問道。
按照我在電影中了解的情節,這鬼上身,肯定會攻擊人的,至於真實的情況和影視劇中的情節是否一樣,我不清楚。
「蝦米,你跟我過來」阿心道。
既然阿心不擔心,我也只能暫時相信她。她在前,我在後,盲目的跟著她走。
空間很大,我和阿心在兩個半人高的瓷罐前停下,回頭看去,小悅和胖子不見了。
「阿心,他們倆不見了」。
「沒事,跑不丟,一會兒肯定來咱倆這裡了」。
既然阿心有把握,我也就沒再多問。
眼前的瓷罐通紅通紅的,如血染過一般,上面還描寫暗金色的花紋,像是鬼畫符,有個字我看了一眼,感覺像一個繁體的封字。
「這是什麼?」我問道。
「拘魂瓶,傳說中才有的東西,剛才我和胖子來的時候看見了,我沒認出來,這會兒,我想應該沒錯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胖子和小悅少了的一魂被拘在這裡面,而他倆現在體內的三魂七魄中,有一魂不屬於他們」。
「那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打碎了不行嗎?」
「行,那以後他倆就痴獃了,你同意,我就這麼做」阿心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婉轉凄涼的聲音傳來,我一回身,看到的竟然是胖子,可這聲音,分明是一個聲音尖細的女人。
「卧槽,虞美人,胖子這是咋了?」我說道。
「別在意,好戲才剛開始」阿心話音剛落。
小悅又從黑暗中出現,翩翩起舞,跳的很好看,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讓人後背發麻。
一人吟詩,一人跳舞,我真的要瘋了!
阿心並沒有看胖子和小悅,只是盯著兩個瓷瓶看的認真。
「快想辦法啊」我說道。
阿心看瓷瓶的這會兒,胖子已經換了好幾首曲調了,雖然聲音聽起來很悅耳,但在這環境下,從一個大胖子的口中發出,實在是令人恐懼。
「這瓶中一男一女是一對,一個書生,一個舞女,但沒有記載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想要就救胖子和小悅,只有一個辦法,喊魂,讓附身的書生和舞女回到瓷瓶中,把瓶中的胖子和小悅的魂擠出來」阿心道。
「既然你知道怎麼辦,咱快開始吧,看胖子的架勢,快累死了」我說道。
「開始個屁,我只知道要喊魂,不知道怎麼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