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故人

坐在變大酒葫蘆上面的白凡昊明，看著葫蘆邊上翻騰的雲海，忍不住有些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那時估計死了，也都會成為世人的笑柄了。

清濁盤坐在葫蘆的前一節上，但心神卻始終留意著坐在後面的白凡和昊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變化。

「別擔心，這葫蘆上設有保護結界，不會讓你們掉下去的，如果還是害怕，就不要去看下面。」清濁好意提醒道。

「不過師弟你們也要早點適應，畢竟隨著修行的提高，總有一天你們也能像這樣御空而行的。」

聽著清濁的話，二人決定不再繼續看身下，心中也對未來有了幾分期待。

沒多久，葫蘆開始下沉，穿過雲層時，白凡還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葫蘆在一處樹林降落，三人跳下葫蘆，清濁雙手扣訣，咒法微動，但見那葫蘆又縮小成之前的大小，又重新飛到了清濁手中。

「走吧，最後一位師兄就在齊雲村。」說話間清濁已經將葫蘆重新掛在了腰間。

白凡和昊明則沒有想到，在這塵世中竟然也隱藏著一位修真者。

在進入齊雲村前，清濁便已經讓白凡二人換了身行頭，自己也搖身一變，不在是道士裝扮。

此時三人的行頭就像是凡人一樣，毫不起眼，行走在齊雲村裡也絲毫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清濁師兄，之前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修真者為何這麼避諱在凡人面前顯露身份？」白凡再也忍不住了，發現周圍沒人注意，就湊上前去小聲詢問清濁。

清濁卻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但白凡的腦中卻出現了清濁的聲音。

『小師弟，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等修真人士雖然與凡人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下，但是卻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打個容易理解的比方，就好像皇帝與平民的關係那樣。』

『我輩雖然無意將自己與世人獨立開來，但是就最為直接的說，我們所掌握的力量也足以讓世人自覺的讓他們把我們的存在獨立看待，認為我們是神仙之輩。』

『其實哪裡是啥神仙，到了最後不都會化作灰灰黃土嗎？』

最後一句顯然是清濁的自我感嘆。

『所以我等行走世間，也多會隱瞞身份，漸漸的大家也就達成了共識，凡修真人士，禁止干擾凡間世俗。』

『那，如果有修真者插手世間事呢？』白凡試著在腦海里詢問清濁。

『當然會被修真者群起而攻之啊，當然了正道修士多不會插手干涉，若是遇到了也多半是魔道修士，他們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拿凡人或是嬰兒煉藥的比比皆是。』

『這樣啊。』白凡輕聲呢喃道。

他想到了趙國的國師錢玄，雖然這幾天接觸修真界不久，但是也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神鬼之力。

人真的可以通過修行來掌控天地之力。

『那錢玄也是這個修真界中的一員，通過剛才和師兄的對話，他也明白了那錢玄恐怕就是那所謂的魔道修士。』

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結合清濁對魔門隻言片語的描述，他也猜到了很多。

『怕是那所謂的神丹之說也是錢玄用來誆那狗皇帝的，錢玄真正的目的怕是要藉助凡人來煉製某些東西，或是法器？』白凡想起了之前錢玄提到的執念之魂與鬼將之說，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

感情自己和白蕭亦或是那皇帝也都是這錢玄的棋子啊。

白凡自嘲的苦笑了兩聲。

雖然他還沒有和錢玄當面對質，但是根據已經知道的信息進行推論，白凡已經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這就是真相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我在這天院學有所成后，再去京都找那錢玄，新仇舊怨一起了斷！』白凡心中暗自想到。

「嘿，在想什麼呢？清濁師兄走得人影都快沒了，快點跟上。」昊明手握摺扇，在白凡肩上敲了敲，好言提醒道。

「啊，嗯！」白凡的思路被拉回到現實中，身旁的昊明略帶擔憂的看著自己。

「沒事兒，走吧。」白凡只是打了個馬虎眼，就和昊明一起加快步子，一路小跑跟上去。

……

二人在清濁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所有些老舊的書院門前。

推開書院陳舊的有些腐化的木門，映入眼帘的是一間露天學堂，以及有些荒涼的庭院。

庭院雖然有些腐朽之意，但是卻很整潔乾淨，反而讓它平添了幾分古味。

學堂內，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正坐在台上，台下則是約二三十個年幼孩童整齊的坐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朗朗而又帶著些許稚嫩讀書聲回蕩在這所小小的學堂里，聽著也別有一番風味。

三人的到來並沒有激起多少風波。

很快一遍三字經也朗誦完畢了，這是才陸陸續續有人注意到了站在學堂不遠處的三人。

「夫子，外面好像有人。」台下有一位學生舉手出言說道。

那台上老人下意識的看了下庭院外，才發現庭院里多了三個人。

見到三人的老者神色似乎有些動容，與台下孩童吩咐了幾句后就起身離開了學堂，來到庭院外三人面前。

「師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清濁開口說道，看到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眼裡有些苦澀。

「清濁師弟，數十載過去了，你也容貌依舊，而我卻已經變成了一個糟老頭。」那老者感嘆道。

「師兄哪裡話，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也許百年之後我也會和你一樣了。」清濁搖頭說道。

「小師弟們，這也是你們要見的最後位師兄，齊思遠。」

「弟子白凡（昊明），拜見齊師兄。」白凡二人聞言，不敢怠慢，拜禮道。

「哈哈，隔了百年，沒想到天院峰又收了新弟子啊，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後輩，也算是老天對我的眷顧吧。」齊思遠有些開懷的笑道。

但一旁的清濁臉色卻有些苦澀。

「兩位師弟，老朽一身清貧，實在沒什麼可以送你們的，也只能說些祝福的話語，希望你們能在修行路途上越走越遠吧。」齊思遠說道。

「師兄哪裡話！」二人有些惶恐道。

「呵呵，若不嫌棄，之前我還在白雲宗時寫過一些隨筆，現在應該還放在天院藏書閣里吃灰，二位師弟若是閑來無事，可以去翻來看看。」齊思遠雙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說道。

「師父們，以及師兄師姐們他們現在怎樣？」齊思遠和白凡二人寒暄過後，又將目光轉向清濁，詢問道。

「他們都挺好的，倒是師兄你，真不打算回白雲宗了嗎？」清濁開口勸道。

「我這副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咯。」齊思遠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是言語中的拒絕之意卻已表露無疑。

「那好吧。」清濁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學院的那些孩童，也紛紛伸出小腦袋，好奇的看向這邊。

「夫子和他們再說些什麼啊？」

「不知道。」

「太遠了，聽不清。」

「喂，你別推我呀！」

「讓我聽聽！」

學堂里熙熙攘攘，但是卻沒一個人走出來，他們心裡雖然很好奇，但還是很敬重齊思遠的，離開之前齊思遠讓他們待在學堂里，他們就沒一個敢離開學堂。

不一會兒孩童們見齊思遠和那三人交談了幾句后，便送他們離開了學院。

待到齊思遠再次回到學堂時，眾孩童已經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了，一張張小臉好奇的看著齊思遠。

雖然他們依舊坐在那裡，但是看那神色，心怕是早就圍在齊思遠身邊問東問西了。

「剛才那三人是幾年前的朋友，來這邊也只是正好路過這兒，問候我一下的。」齊思遠看著那些望著自己的稚嫩小臉，原本有些陰霾的心情也有了些好轉。

「讀了一日的三字經，想必大家也都挺累了，剩下的時間我們來說些題外話吧。」齊思重新坐在了台上，繼續問道。

「不知道大家將來想做些什麼？」

話音剛落，就有孩童舉手回答道。

「我想學有所成后，考去功名，當大官，讓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

眾孩童見有人打頭陣，也立馬開始起鬨，嘰嘰喳喳響聲一片。

「啪啪啪……」

齊思遠拿著手中的戒尺在桌子上敲了敲，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讓喧鬧的孩童都乖乖閉上了小嘴。學堂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大家不用急，一個一個說就可好。」

齊思遠說著用戒尺指了指剛才說的最凶一個孩童。

「你先來吧！」

被點名的孩童一臉興奮的站起身來，神態驕傲的說道。

「將來我想要當一位大將軍，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沙場才是男兒應該去的地方。」孩童洋洋得意的說道。眼中彷彿已經映射出自己在沙場上浴血奮戰的英姿了。

「嗯，可以。」齊思遠笑著點頭說道。

隨後又點了另一個孩童，來來回回點了五六個孩童。

回答大多都是做官，做將軍的，也有說要行俠仗義當俠客的。

這是齊思遠又點了一個孩童。

「說說你將來想要做些什麼吧？」

被點到的孩童安靜的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向齊思遠鞠了一躬道。

「我沒有之前那些同學遠大的抱負，只想通過自己畢生所學讓這個世道平定一點，不要再有那些因為戰爭而失去家人朋友的人。也不願在看到那些因為飢荒而餓死在街頭，被野獸叼走的屍骸。」

齊思遠聽著從那張稚嫩的口中說出來的話，神色第一次有了動容，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個孩童口中說出的話。

「好，好，很好，吾輩當如此！」

齊思遠起身來到那孩童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子墨，我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諾言。」

「夫子，學生知曉了。」任子墨再次拜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