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瘋子

俄普斯偏頭看了司墨雪一眼，少女一頭黑髮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興許是早上走的急，有幾簇碎發從發圈中掙脫出來。

「俄普斯？」

斯塔克抬著下巴對司墨雪微微點頭，表示聽到了，而後轉頭面向俄普斯，「你混的是什麼基因？」

「……灰熊基因。」俄普斯好像猶豫了片刻，但還是壓低聲音回答。

斯塔克好似想起什麼，手也不背到身後了，瞪大雙眼，情不自禁的說道：「哦！你是、你是米……」

俄普斯抬手止住他的話頭：「不要聲張，我和他們已經沒關係了。」

「哦哦哦哦，好的，好的。」

斯坦克一連應了幾句，才復又背著手，走到隊伍前面去，隊員全都斂聲屏氣地看著他。

見自己在隊伍里的威信已經立了起來，斯塔克朝眾人點點頭，帶領著隊伍，從緩緩拉開的外層大門裡走了出去。

末世后，布魯星上的各種變異生物層出不窮，雲譎波詭。綠洲的洲慶日設在冬季，圖的就是一個天氣寒冷，萬物蟄伏的時機，人類得以恣意慶祝一番。

沉重的大門甫一拉開，凜冽的寒風夾雜著荒原特有的淡淡腐朽之氣撲面而來，讓剛從人員密集，溫度較高的綠洲里走出來的的各位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一牆之隔，竟似兩個世界。

「走了，都跟上，沒有查清真相前，誰都沒得回來。」斯塔克在最前方喊。

司墨雪綴在隊伍後頭，緊了緊背包帶，抬腿朝荒原走去。

走她前面的是俄普斯，青年肩膀寬闊個子極高，幾乎完全擋住了司墨雪的視線。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與否，在剛剛與斯坦克斯談的時候，俄普斯一直或有或無的觀察她。

這種審查的目光讓司墨雪心理隱隱感到不適。

從剛剛俄普斯與斯坦克的談話中，司墨雪可以大概猜出這個青年來頭不淺，竟然可以讓身為高級荒原獵人的斯塔克放下端著的架子。

不過，俄普斯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來歷。

俄普斯就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短袖走在隊伍末端，單手插兜，不懼迎面而來的寒風裡，輕輕鬆鬆的走著，彷彿他不是去執行一個九死一生的調查任務，而是春日裡去郊遊一般。

但俄普斯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輕鬆。

他過去的經歷讓他比一般人看事情看的遠些。

這幾年來，荒原外逼近的危險和綠洲上層格局的動蕩越來越明顯。無論是對外戰爭還是內戰，綠洲里的高級荒原獵人都將成為主要戰力。

因此，綠洲在加強對荒原獵人的控制。

這次抽籤選人，也意在鞭撻那些暗地裡想要尋釁滋事的人。

此外，從這幾日的種種跡象來看，一旦春日來到，大地回暖。各種因寒冷而蟄伏於地下的強大變異生物將會如雨後春筍般噴涌而出，到那時，一場人類與變異生物之間的大戰在所難免。

眾人走了一段路程后，彼此也彼此熟稔了起來。因為此時還未走出綠洲管轄的距離，隊員之間交談起來，表情不再像開始那樣凄苦。甚至有人轉而對接下來的調查持樂觀態度。

「你們好，我叫梁文偌。」

見司墨雪和俄普斯一直遊離於眾人之外，一個年輕男人主動湊上前來，自我介紹說。

俄普斯目不斜視，沒有理他。

倒是司墨雪沖他笑笑：「我是司墨雪。」

梁文偌看上去只有175的樣子，比俄普斯矮了一大截。

他被忽視也不介意，抓抓頭問：「聽說我們先是去一個人類聚集區，找一個目擊者了解一下情況，你們怎麼看？」

司墨雪：「用眼睛看。」

梁文偌：「……」

氣氛有些尷尬，不過好在梁文偌是個健談的：「你們是初級還是見習呀？我是中級，這個隊伍里中級好像就我一個……唉，我咋這麼倒霉就被抽中了呢，要不是我還有兩個弟弟和父母，我還真不想來……」

梁文偌突然之間一拍腦袋，好像又想起什麼：」誒，你知道嗎？據說領隊的那個高級，不是抽籤抽出來的，是另外派遣過來的。」

「他算是內城的一個小官。」

梁文偌本來只想用這道聽途說的小消息引起二人的注意，沒想到俄普斯竟然會回答。

「真、真的嗎？」梁文偌倒吸口涼氣，「那他怎麼會來這裡當領隊？小官也是官啊，難怪他那麼得瑟的樣子。」

他期待俄普斯再說點什麼，但俄普斯又不說話了。

梁文偌似乎打算拉攏他們兩個，一路上都在二人身邊叨叨個不停，哪怕只有司墨雪偶爾極其「嗯」兩聲，也不能阻擋他的熱情。

說著說著，就接近了那個目擊者所在的人類聚集區。

「忘了說，我是個飛鼠基因混種人，別看名字有個飛字，其實飛鼠是嚙齒動物，飛不起來的……哦，我來了！」

斯塔克在人類聚集區入口停下，呼喚梁文偌。

梁文偌作為隊伍里明面上僅次於他的戰鬥力，斯塔克對他還算客氣。

「你們想找那個瘋子？」被斯坦克攔住問話的居民說，「他已經完全瘋了，腦子已經壞了，你們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的。」

「怎麼問是我們的事，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就行了？」斯塔克說。

過幾番詢問，幾人在聚集區最角落破敗的棚屋裡找到了傳言中的目擊者。

棚屋的門關著，斯坦克試著敲了敲門，沒成想門鎖壞掉了，一敲之下竟然直接打開，露出蜷縮在床邊的人影。

那人在冬日裡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褲，衣領大開著，露出的皮膚凍得發紅，半長的頭髮亂糟糟的糊成絡狀，披在面前擋住了臉，一時竟無法辨出那人是男是女。

聽到開門聲，那人抓住床把，全身劇烈的顫抖著，雙眼亂瞟，像是聚不了焦一樣。

斯坦克「嘖」了一聲，抬腿就要跨入棚屋內。

梁文偌攔住他：「他看上去精神很不穩定了，你這樣五大四粗的壯漢貿然出現在他眼前，怕不是會直接給他刺激昏過去。」

斯坦克止住腳步，思考了片刻，覺得梁文偌說的有道理，縮回腳，指著隊伍最後面的司墨雪，說：「那個女的，叫死什麼雨的，你去。」

司墨雪本來半垂著頭，從眼角的餘光里觀察這人類聚集區里熟悉的棚屋，聽到斯坦克的話，她抬起頭來：「我叫司墨雪。」

「嘖，司墨雪就司墨雪唄，你事咋那麼多，進去進去！」斯坦克語帶不耐的敷衍一句，左手使勁的朝棚屋裡划拉。

司墨雪不再與他糾纏，越過眾人，踏入屋內。

那個目擊者看見有人進來，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頭也神經質的點了起來，抓著床板，整個人像是想往床底下鑽去。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司墨雪離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輕聲說。

目擊者面部肌肉胡亂的抽搐著，雙手在空氣里使勁的往前推，嘴裡好像在飛速地說些什麼。

司墨雪屏聲聽了一會，才聽清那個人在不停的重複一句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我不過去，我沒有惡意。」司墨雪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見那人沒有在做出別的動作，似乎已經接受了她，司墨雪蹲在地上，移動腳步，想要騰挪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那人突然尖叫一聲，口吐白沫后，倒在地上。

司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