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敢情是個裝瘋的?
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到了目的地,一行人並沒有見到「異獸」的影子,倒是隊友散開,四下查看時,司墨雪發現地上被踩踏過得枯枝落葉。
「應該就是拿『異獸』離開時留下的。」斯坦克用手捻了捻地上碎掉的落葉,聞了聞,說。
落葉被踩出的印跡極窄,但印跡與印跡之間又跨度極大,縱使見聞多廣如斯坦克,也一時想不出這是個什麼動物。
既然想不出,那就追上去查看個究竟。
「跟上去看看。」
斯坦克無視那些懼怕的目光,命令道。
於是一行十三個人,或滿心恐懼或摩拳擦掌,均放輕腳步,循著枯草地上若有若無的蹤跡,朝著印跡延伸的地方追去。
然而幾人一直追到天黑,斷了線索,都沒能找到那「異獸」的絲毫身影。隊伍里又沒有視力提升的基因混種人,越發寸步難行。
「現在這塊地方全是堅硬的碎石沙礫,即使有東西從上面跑過,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迹。」司墨雪跟在隊伍後面看了張望,竟是轉頭和俄普斯說話,「我覺得此時還不如停下來在此紮營休息,明天再找。」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她在外城門口感受到俄普斯對她審視的目光后,這個能讓斯坦克收起架子的青年一直時有時無的跟在她身邊。
司墨雪一開始甚至以為俄普斯是在洲慶日那天給她送東西的人派來的。
「嗯,現在這塊地方空曠,周圍沒有灌木之類可以讓蛇蟲藏身的地方,如果不繼續追蹤下去的話,倒是個不錯的紮營地方。」
俄普斯回答司墨雪,看上去二人相安無事。
但司墨雪卻被他身上的莫名氣場壓得喘不過話來,她很確定之前沒有見過俄普斯。但不知為何,面對他時,她總是感到心虛。
她很想大喊一聲,當面問問俄普斯為什麼這麼做,但這不是她的作風。司墨雪是一個隱忍的人,既然俄普斯沒有對他表現出敵意,那就暫且把他當做可以聊天的隊友。
「就地紮營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斯坦克的命令從隊伍前頭傳來。他雖然表現的急功近利,但絕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追尋至此,他也能看出大部分隊員都累了。反正線索也斷了,還不如趁著周圍環境合適,休息一晚。
隊員們接了令,紛紛揉捏著酸軟的大腿散開。生火的生活,清理的清理,扎帳篷的扎帳篷。很快,一個頗顯專業的小型營地就露出雛形。
十三個人分住在三頂帳篷里——司墨雪雖然是女孩,但這種時候也沒人講究。司墨雪在營地周圍撒了綠洲實驗室研究出來的驅蟲藥粉,回到火堆前。
「吃吧吃吧,還熱著的。」梁文偌帶著不懷好意的笑,遞給她一個坑坑窪窪的金屬飯盒,裡邊是用壓縮乾糧燒出來的糊糊。
糊糊味道詭異,入口粘稠,幾乎是掛著喉嚨滑進胃裡。吃起來著實談不上什麼享受。
但司墨雪面不改色地喝完整整一飯盒糊糊,將空飯盒放到面前空地上。
「卧槽,女俠啊,這玩意兒你都下得去口。」梁文偌猛拍大腿,驚呼道,「我總覺得這東西喝下去,堵嗓子眼。」
「那你還喝不喝,不喝的話給我,我不嫌棄。」司墨雪一路上和梁文偌也熟了,玩笑了一句。
「吃,不吃就得挨餓。」梁文偌趕緊把剩下半飯盒糊糊護在懷裡。
司墨雪不和他鬧了,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面前的飯盒,問梁文偌:「你會醫術,之前看你用針扎在那人臉上,看上去很像……」
她這眉頭思考了一會,遲疑的吐出她還在花姨的組織時從書上看到的一個詞:「針灸?」
「呃……就是針灸。」梁文偌咽下嘴裡的糊糊,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后才說,「我家裡的長輩,就是我爸爸的爺爺,在舊世界曾經是一個挺有名望的中醫,家裡也收藏了很多醫術。」
「雖然後來遷進綠洲的時候弄丟了大部分,還是有幾本收著的。那些書里就有一本是講中醫里的針灸,我之前當打發時間看的。」
梁文偌又喝了一口糊糊,愁眉苦臉的把它咽進肚子里:「我還真沒喝過這麼難喝的東西……不過末日後,無論是進化人類還是基因混種人體質都得到大幅度提升,我學到的那點東西幾乎沒用。」
「有用啊,你不是扎臉,把那個人渣醒了嗎?」
「……我扎的人中,上唇上方正中的凹痕,用手指掐或針刺治療昏迷之類的。」梁文偌默默擦了把汗,給司墨雪科普道。
此時,坐在二人身邊,默默喝乾糧糊糊的俄普斯突然開口:「你跟他說了什麼?」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但司墨雪和梁文偌還是理解了俄普斯的意思——他在問梁文偌在目擊人醒后對他說的話。
梁文偌咽下飯盒裡的最後一口糊糊,不急不緩的將飯盒放到地上,才開口說:「我跟他說……我知道你沒瘋。」
俄普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一直站在隊伍末尾,沒有看到棚屋裡的詳情,只知道一路上問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那目擊者已經瘋了,還叫嚷著要居民離開聚集區。
為什麼梁文偌說那人沒瘋?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為什麼要裝瘋?
一向話多的梁文偌此時反而不答了,他看向司墨雪——當時除了堵在門口的梁文諾和斯坦克,就數司墨雪對棚屋裡的一切最清楚了。
「是,他沒瘋。」司墨雪注意到梁文偌看向她的目光,接過話頭,「我走進棚屋裡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個人的眼睛看上去再到處亂瞟,實際上他一直偷偷觀察你。」
司墨雪本就是一個直覺敏銳的人,這些細枝末節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而且連他躲在床邊的動作,也是一個全身蓄力,隨時可以暴起突圍的姿勢。」司墨雪繼續說。
「他可以說裝的很像了,但這些細節出賣了他。」梁文偌總結說。
「那個……你們在說什麼?」一道突兀的人聲從旁邊傳來。
司墨雪轉頭,發現是林克,也就是那個癱倒在街頭的見習獵人。
火堆不大,圍坐在四周的人,人與人之間間隔很近,再加上剛剛三人討論的聲音有點大,林克就聽到了一些消息。
林克見司墨雪和俄普斯雖然面上冷了一點,但也不是冷漠無情的人,因此大著膽子湊上前來:「那個人目擊者在裝瘋,假的吧,我看他抖得那麼厲害,不像是裝的。」
「可能是因為疼痛造成的。」俄普斯涼涼開口。他進入棚屋的時候,看到了他腹部的繃帶和洇出地血跡——那應該是個極其嚴重的傷口。
「那得多疼啊……」林克不在相信。
「也有可能是恐懼。」梁文偌一反常態,單手撐住下巴,聲音低沉的說,「也許,他說的地獄惡鬼是真的。可能就躲在我們看不到的角落裡,注視著我們……」
「啊——」林克一聲高昂的尖叫響徹營地——就在剛剛梁文偌說話的時候,他感到個冰涼的東西落在自己背上,「有鬼啊!」
他猛地轉過頭,卻看到一個隊友甩著濕漉漉的雙手站在自己身後。
「神經病啊。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隊友捂著受到了驚嚇的胸口,憤憤道,「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準備休息。林克,你今天第一個守夜。」
「睡覺睡覺。」梁文偌一馬當先拎起飯盒,哼著小曲拿去清洗。司墨雪和俄普斯跟在他後面。
「所以,沒鬼?」林克撫著胳膊上暴起的雞皮疙瘩,自言自語的疑惑道。
明天還要早早起來出發追尋異獸,隊員很快就睡著了,營地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一時間,陰沉沉的雲朵下,天地蒼茫,寂靜無聲。
放眼望去,方圓幾十米內,只有一從枯敗的醜陋植物,在夜風裡發出「嘩嘩」的聲響。
林克坐在火堆前,拿著長木棍划拉燃燒著的木材,激起一片火星。
突然間,他意識到周圍環境有些不對——
籠罩在營地周圍的黑暗裡,亮起了好幾簇瑩瑩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