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沒錢的日子不容易

吃過早飯，凱托左手從褲袋裡摸出一根被擠壓變形的劣質捲煙。

他先把捲煙叼在嘴裡，又用火鉗從爐子里夾出一塊未熄的炭火，叼著煙湊過去，借著那點炭火把煙給點著了。

「呼——嘖。」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來。

那煙真的很差，差到連裡面卷的到底是不是煙草，也不能確定。入口是又嗆又辣，吸進肺里，火燒火燎的，一直反到鼻腔里去。

但像凱托這樣以賣力氣為生的，圖的就是那一口刺激勁兒，能在每一個不得不早起、準備為生計奔波一整天的清晨，提神醒腦。

煙捲的並不紮實，凱托幾口就吸到了頭，但他依然捏著煙頭，撅起嘴使勁嘬，吸得兩頰都凹下去，才意猶未盡的放下手。

「凱託大叔，不是叫你少抽這種劣質煙嗎？對身體傷害很大的。」司墨雪幫著桃爾把桌上的碗收起來，準備送到衛生間去。

凱托手裡還捏著捲煙剩下的一點紙頭，看上去還想再吸幾口的樣子。

聽到司墨雪的話，他響亮的咳嗽了兩聲，把嗓子咳順了，說：「不抽耐不住啊……我知道這捲煙質量差，但那好的香煙，只有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才抽得起啊。」

說完，他又捂著嗓子咳了幾下——被這劣質捲煙刺激的。

即便如此，這煙也不是凱托想抽就能抽的。

「我待會出門看看，看能不能買到好一點的煙草，剛好最近也有點錢了。」司墨雪甩著手上的水，從衛生間里出來，開始抹桌子。

「別別別，我享不了那種福，那些煙抽的，怪沒味的。」凱托正穿上他做工時的破棉襖，聞言趕緊制止道，「錢就別往這花了。」

司墨雪見他堅持，嘆了口氣：「……那好，你路上小心，午飯別忘了帶上。」

凱托離開后，司墨雪對還在衛生間里洗碗的桃爾說：「碗放著我來洗，你和米婭先去銀色大廳，看能不能接到什麼任務？」

桃爾把一個洗完了的碗放進一邊的空盆里：「不了，我就快洗完了。銀色大廳開門沒這麼早的。」

吃過飯就在躺在毯子上發獃的米婭難得用手撐著，抬起頭來，臉上的肉被擠到一起，她問司墨雪：「小雪兒，你不一起去喵？」

司墨雪：「今天先不去，我要去辦點事兒。」

「哦……」

桃爾和米婭走後，司墨雪獨自坐在在客廳的椅子，閉眼握拳，眉頭緊鎖著，好像在努力些什麼。

最後她頹然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手指修長，指腹處有一層長期握刀留下的薄繭，指甲圓潤小巧，透著健康的粉紅色。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雙人類少女的手。

司墨雪失望的嘆了口氣——她剛剛在腦海里想著米婭基因解放后的模樣，以為自己能像獲得獵豹能力一樣，變化出她的貓爪來。

但現在看來，顯然是失敗了。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還是說自己擁有兩個能力就是上限了？

不會吧……

末世后的人都知道，一個混種人假使混了兩種以上的動物基因，體內基因就會崩潰，變成沒有思想、只知吞食活人血肉的荒人。

可是照目前已經表現出來的，自己體內混的絕對不少於兩種基因，但自己依然活蹦亂跳，不受影響，沒道理不能再多啊……

司墨雪煩躁地搖了搖頭，想把腦子裡的一團亂麻捋順一點。她想的頭疼，太陽穴正突突的跳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像個純種人類了？

是從進入花姨組織的第一天起吧？

那個擁有鱷魚基因的混種女孩，主動前來挑戰自己，自己卻被一股彷彿被抽筋扒皮般的劇痛所侵佔。

從那以後，她的各項身體素質見長，逐漸成為花姨手下最優秀的人之一。

想起花姨，司墨雪冷笑一聲——當初花姨買下這些女孩子，就是打著將她們培養為殺手的心思。

對她來說，四十個女孩子的生與死，不過是一筆投資罷了，她花錢買下這些女孩，訓練她們，只要有一個能如她所願成為一名頂級殺手，她就回本了。

所以為了及時止損，所有無法按時完成訓練，或者膽敢違抗她命令的人，都被扔進荒原深處，生死不知。

司墨雪原以為自己與其他人不同，花姨總是誇獎自己，說自己是她最優秀的孩子。

可當自己任務失敗時，依舊被她拋棄了，甚至更慘——被賣進「雲端」里，生不如死。

司墨雪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理由恨花姨，可真當她走進心心念念的綠洲里的時候。

她從她所恨的人哪裡學到的，卻成了她在綠洲的傍身之技。綠洲也不再是她夢裡的那個伊甸園。

她踩在綠洲的土地上，身後有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在追。她向前跑，好不容易尋到了出口，卻有一道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屏障橫在她和出口之前，她打不破，黑影卻要追上來了。

外面天已經完全亮了，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司墨雪理了理搖亂了的頭髮，走上街去。

街上的人大多是往銀色大廳走，司墨雪逆著人流往前，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5區——盧卡斯一家所在的地方。

司墨雪一直走到離他們房子不遠的地方停下，遠遠的看著。

房門緊鎖，窗帘被拉上了，看不見屋內的情況。

自從和俄普斯敞開心扉后談論了此事後，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再見見那一家人。

哪怕他們可能並不想見到她。

司墨雪又在原地站了一會，窗帘卻一直沒有拉開，她便轉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偶然遇到了一家定做義肢的店，她一直想給凱托定做個義肢，因此便走了進去。

「5000！！」司墨雪失聲叫出來，「你怎麼不去搶？」

店主斜靠在櫃檯上，氣定神閑地看著司墨雪：「這可是私人訂做的東西，賣的就是手藝，當然貴了。」

「可這……」司墨雪指著櫃檯里一堆不知用什麼東西做成的假手，「用它們連拿東西都做不到。」

「這你就不懂了，手對一個人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拿取東西的工具，還有保持平衡，維持美觀的作用。」店主老神在在的說，「您也別看我這店不起眼，這綠洲外城啊，但凡需要定做義肢的，哪個不往我店裡跑？」

「所以你這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逮著一隻羊就使勁薅？」司墨雪面無表情。

司墨雪走出店門的時候，在心裡暗下決心——她想給凱托定做義肢，絕不是這種除了外表一無是處的義肢，她希望義肢能有一些實際作用，滿足一般生活所需。

但和店主的對話中她也知道了，連那種華而不實的義肢都可以賣這麼貴，可想而知她想要的那種，價格會多麼高昂。

說到底，還是沒錢惹的禍。

還是得多接任務，多賺錢。

當務之急，得先想辦法成為中級荒原獵人。

司墨雪回去的時候買了點煙草，為了便宜兩個格瑞幣險些和攤主爭執起來。

中午，桃爾和米婭回來了，也帶來一個消息——上半年的荒原獵人考核提前了，下周開始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