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期待與你相見
新科進士授官完畢,除了留在京城裡的人,其餘眾人都需要按照,禮部頒發的上任文書裡面的時間赴任,遲者輕者奪職,重者就的把好不容易考來的功名拱手相讓。
好在朝廷體貼新科進士們都是官場菜鳥,且剛剛考完貢舉,心力憔悴,需要輕鬆一些日子,所以就放了一個月假期,休整完畢后,就必須上路。
當然啦,這假期只有在外上任的新科官員才能享有,這朝參官只有五日假期,用來料理私務事兒,過後,就得上任到三省六部,以及京畿各州縣衙門,好早些熟悉公務。
所以說人家在朝官為何陞官升的快了吧!偏遠地方上任的官,路還沒走完,人家已經度過新人期,準備大大出手。
等你輾轉反側來到崗位上,人家已經干出了好幾件政績,且聞達於官家耳朵中,等你好不容易撞的一頭包,摸清了官場門路后,三年磨勘時間到了,三寺會同吏部就開始對你進行考評了,結果毫無政績,於是得個中下,繼續留任而人家朝參官就官升一級。
第一輪結束,然後大家比第二輪,作為官場新人,自然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再加上背後有人提攜,所以很容易干出政績,且讓皇帝耳熟能詳,這一來二去,官階自然升的快,等外地官員好不容易干出一件拿的出手的政績時,在朝同年的名字已經被官家屢次提起,甚至委以重任,你說說,這官,他能升的不快么?
不過,外朝官也有外朝官的好處,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發財做大王,只要手段好,十萬雪花銀!
安化距離臨安最少也兩千多里地,到狗兒的老家祐川縣也有兩千多里地,所以這麼遠的距離,正可謂單路途就得用三月時間。
是故,狗兒就用這個理由回拒了熱情的趙老丈。
結果,趙老丈拍著胸口保證只要狗兒娶了他家女兒,且住在他家別院,即使不入贅也行,他就能動用關係,把狗兒改任到離家最近的地方,兩浙路州縣官缺任由狗兒挑選。
這一下,徹底讓狗兒走投無路了,在這樣被趙老丈如河提之蟻一般挖來挖去,狗兒真害怕自己倖幸苦苦守著的念頭會被他攻破。
「哎呀,小官人,這臨安有什麼不好的,非要去那荒涼偏僻的大山裡與蠻人鬥智斗勇?」
趙老丈輕輕呡一口茶水,笑嘻嘻道:「今日天色正好,等小官人吃完朝食,就陪老朽去這大湖裡遊玩上一天如何?」
狗兒本來想,趁著一個月假日,就回於潛縣,尋了媒婆去馮府門上,把自己和三娘子的事兒,敲定好哩,但是,這趙老丈一說,狗兒白吃白住了人家許多日,並且還承蒙人救了自己一命,不管怎麼著是不能拒絕的,所以心道,只晚一日算不得什麼,於是就點頭應了他的邀請。
「娘子娘子,前院傳來消息,說趙小官人答應了!」
一位頭上扎著兩朵花包的丫鬟,一臉興奮的跑進了趙雪兒的閨房,把這個好消息說了出來。
「哎呀,這麼說雪兒姐姐你就要出嫁啦?」
以月老自居,且已經白吃白喝蹭住了半月之久的張月兒,聞聽此言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也不顧地上涼,赤著腳就走到窗戶前正在梳妝打扮的雪兒面前大聲問道。
以前趙雪兒也如張月兒一般,沒心沒肺一個,後來有一天,娘親拉著自己說了一些貼心的私話,自此以後,就突然長成了大姑娘一般,再不像以前一般,野丫頭瘋玩了。
「哎呀月兒,你不要亂說,阿爺只是邀請他一起游湖而已!」
「游湖?」
張月兒眼珠子一轉,嘴巴一歪,就鼓掌道:「好啊好啊,我許久沒去湖上玩了,到時候也喊上我一個,你放心,妹妹我啥都懂,到時候我和雨兒俺倆專心捉魚,不會去打擾你倆親親我我!」
「什麼親親我我,你個死丫頭,真是不知羞!」趙雪兒紅著臉輕輕的啐了她一口。
張月兒哈哈一笑,故意打趣她道:「雪兒姐姐莫要害羞,你倆要是不親嘴,哪裡來的娃娃,對不雨兒!」
雨兒嚼著果子嘿嘿笑道:「對哦對哦,要親嘴才能有娃娃!」
趙雪兒被她倆打趣的面紅耳赤,急急忙忙的打斷道:「你倆越說越不知羞,我不理你們了!」
說完就捂著滾燙的臉頰,扭著腰肢匆匆跑去。
時間如流水轉瞬即逝,第一日狗兒與趙老丈一家人泛舟游湖,第二日登高望遠,第三日逛了文廟,然後第四日,狗兒主動尋了趙老丈,倆人一同尋了家不錯的酒樓,進了閣子就開始說話。
「趙員外,小子前些日子已經和您說過,我已經有意中人了!而且打算與她成親。」
趙老丈是真的看上狗兒這個雙親亡故的少年郎了,所以鐵了心的想把狗兒說通。
「你們倆,即無親人又無媒證的,成的哪門子親,最多算一知己而已!」
狗兒咳嗽一聲道:「趙阿公,小子是認真的!我與她是有感情的!」
趙老丈喝口酒道:「認真什麼,倆小孩玩鬧一般,懂什麼情情愛愛!」
說完瞅一眼默不作聲的狗兒道:「我問你,我家雪兒可是丑?」
狗兒連忙擺手道:「不醜,很是漂亮!」
「那可是性子不隨你喜歡?」
狗兒再次搖頭道:「不,雪兒妹妹性子也溫和!是個不錯的良人!」
趙老丈道:「那不就行了,郎有情妾有意,等再接觸幾日,你倆人熟識了,老朽就去尋了我好友為你倆做媒,然後趁著你假日,把婚事辦了,然後我再去吏部走走關係,就在這臨安府尋個差事,你倆好生過這後半輩子!」
「官府里,雪兒的大兄也在當差,雖然官階不高,但是與你也有個照應,他二兄守著祖業,你倆人若是日子過得拮据,他也能幫襯一二,這樣的日子難道你不願意?」
狗兒默默的搖搖頭,張口嘆道:「這是小子做夢一般想要的!」
「那不就得了!」趙老丈一臉開心的說道。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我趙家祖上也曾出過貴人,只不過後代人不孝沒落了,如今只守著祖業過清閑的日子,難道我家配不上你這個新科進士?」
三番五次的拒絕,趙老丈終於不高興了,語氣就說的重了些,狗兒聽了,就是一陣長長的嘆息,他對自己是有恩的,也是非常重視自己,狗兒從心裡能感受到,正因為如此狗兒才不能硬生生的出言拒絕。
趙老丈見狗兒只是低頭嘆氣,並沒有屈服自己,心裡就有些吃味兒,自家孫女兒又不是丑的嫁不出去,只不過是自己想讓她嫁個讀書人而已,所以才如此上趕著撮合他,結果這少年郎還不領情,呵呵,若是隔著自己父親在時,這種取名叫「趙大狗」貧寒農家,根本不配娶走自家女兒,哪怕他得了進士功名。
想到這兒,趙老丈端起桌上酒盅一口喝掉道:「趙小官人,我念你年幼,所以勸你一聲,這娶妻結婚的事兒,非情情愛愛的這些兒女憐情可比,老朽勸你,認真想清楚,機會只有這一次,嗯,想通了,就早些請人來我家說親,剩下的一應事情,我來操辦,你只需陪著我家雪兒遊山玩水便是!」
事情就是如此,同意便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同意,嗯?狗兒突然感覺,大概似乎好像自己也沒啥損失啊!
嗯,也不對,雖然自己沒啥損失,但是趙老丈對自己也不薄,拍拍屁股走人似乎也忒不地道。
所以狗兒有些愁,愁的並不是娶不了富家女,貪不了榮華富貴的虛榮生活,而是無法報答恩人的情分。
一路想著一路往客棧走,趙老丈家是沒法再住了,畢竟沒打算娶人家孫女,也就沒厚臉皮住下去,好在客棧也沒退,龐大郎幾個還住在裡面。
抄手進了客棧,店家很是熱情,大老遠的就迎過來溫柔道:「趙小官人,這倆月的房錢是不是要結算一下了!」
連吃帶住的叨擾了人家倆個月,掏錢自然是應該的,所以狗兒笑呵呵問道:「加上後院騾馬的草料錢,一起算還,得多少錢?」
掌柜的道聲好,就打開賬簿翻到狗兒這一頁,前後細細算一遍道:「兩間下房,兩月零五天,算你倆月,一共是兩貫四,飯錢是,嗯,三貫三錢六十二文,兩匹騾子喂的是下等料,兩匹馬喂的是中料,夜裡再加一料,一共是,三貫二錢又十二文,去掉零頭算個整數!」
「小官人」,掌柜的拱手道:「一共是八貫八錢八十文!」
「嚯,這數字倒是吉祥!」狗兒笑道,說完就從貼身內兜里小心拿出個小袋,裡面仔細拿出兩張「見票即付,如數兌換」的存銀憑證,道:「掌柜的,這銀票你這裡收不收?」
掌柜的接過來一看,點頭道:「好在不是衙門裡發行的交子,若不然小店是沒法子收的,你這兩張票,若想取錢出來,得去城裡你們四川大商人開辦的錢莊里取,雖然麻煩些,但是也能取出來,如此,我就收了!」
這「銀票」,是狗兒出發前,特意在龍州錢莊里存進去的,一共十好幾張銀票,大大小小加一起足足一百兩銀子哩!當時那錢莊的掌柜,還多收了狗兒足足一貫錢的包管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