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9.第3289章 番外【再啟程,四千字】
這些話當然不是衛霄說的,而是秦三郎說的。
秦三郎向衛霄提出給顧錦里封侯的時候,衛霄很生氣,不過顧錦里確實有功,他就說:「不如賜個郡主之位吧。」
可秦三郎說:「郡主之位雖然貴重,卻只是一種恩賞的蔭封,可小魚身上的功勞全是她自己用命博來的,且是實打實的戰功,她配得上一個侯爵。」
郡主不算爵位,只是皇權看在你爹或者你男人的面子上給的一個打賞,侯爵才是真爵位,是皇朝對你能力的認可!
而且……
秦三郎說:「爵位還能傳給我跟小魚的女兒……女子多艱,可只要有了侯爵之位,小小魚就能真正屹立在這世上。」
衛霄無奈了:「女兒?小小魚?孩子都不知道在哪,你就給安排好了,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秦三郎笑,道:「我是好爹,也是好夫君,自然得把女兒的事情給安排好,讓妻子無憂。」
安排好了女兒的一生,小魚才能安心的生女兒……不過要不要生女兒,隨緣,他從來不強求。
秦三郎又收了笑容,說起顧大林的女兒壽娘來:「聽說她懷孕之時,因著怕生女兒,精神崩潰了許久,一度要跳井自絕,得虧林老八看得緊,不然就是一屍兩命。」
壽娘因為遭過大罪,所以懷孕之時很恐慌自己生的是個女兒,是生怕自己護不住女兒,讓女兒也遭遇非人之罪,一度想不開。
直到生下的是個兒子后,她的精神才恢復正常。
「所以,二表哥,在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想為妻女排除一切苦厄,讓她們活在一個更光明的世道里……起碼讓小魚生出女兒時,不會恐懼。」
這?
衛霄驚了。
他能理解三郎庇護妻女的心情,可要是再封女侯,還是一個可世襲的女侯位,對皇朝來說是大事,他不能立刻答應,是說了會認真考慮。
而後,衛霄找來駱英,說了這事兒,還說了自己的隱憂:「要是步子邁得太大,那些人必因不服而生出事端來。」
那些人指的就是像衛霄一樣的人。
駱英很嫌棄,是道:「你是皇帝,膽子要大一點。要是有老頑固不服,那就把他家裡長得好看的兒孫扔去大戎……這寶貝金孫遭了難,老東西們才知道女子的世道有多難!」
衛霄大驚:「駱大哥,怎麼你也是這種想法,你不是不滿顧氏,說都是因為她,所以三郎夫綱不振嗎?」
駱英笑道:「我那是心疼秦老幺,想讓他是被寵的那個人。可只要夫妻倆過得美滿,互相疼寵著,這夫綱振不振的,也不甚重要。」
你不要胡說八道啊,不然讓我家皎皎知道了,我又得睡書房。
衛霄:「……」
駱英見他無語住了,笑了,又跟他說正經的:「從楚朝到衛朝;從戎賊強盛到如今的各部四散;再從咱們羸弱得幾乎要滅種到現在的眼見著要昌盛,很多事情都在變,且是翻天覆地的變……衛小二,你對女子的看法,也該變一變了,不能永遠停滯不前。」
又說鍾寰:「他那樣擁有力挽狂瀾之能的人,為何沒有救楚朝?因為他能『看到』幾百年後的事兒,明白皇朝與人一樣,皆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朝死前,扶起一個可供大家棲息的新皇朝,讓咱們祖輩的血脈傳承下去,不至於斷絕。」
這番話,振聾發聵,讓衛霄有一種被直刺眉心的驚。
少頃,他感慨道:「鍾寰願意效忠衛朝,是咱們之幸。」
可駱英笑了……鍾寰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效忠任何一個皇朝,他只效忠他自己的道,他只是在利用皇朝來完成自己的道。
不過……
「鍾寰沒有與咱們為敵,確實是一件大幸事。」駱英說完鍾寰,又開始忽悠衛霄:「所以,咱們得變一變了。」
而且……
「沒準千年以後的人,會大頌你給女子封侯、啟用女兵的壯舉,那你可就成為被後人讚揚的有道明君了。」
「而怎樣才算是有道明君?自然是做了利世道、利後人、利千秋之事的帝皇。」
衛霄是被這話驚得站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著,最終下了決定:「駱大哥說得對,有道明君就該做些有利於世道的事兒……顧二予國有功,理應封爵!」
下定決心后,衛霄又喊來秦三郎,一起商議給顧錦里定號的事兒,到了今天,算是準備得差不多了。
……
衛霄看向顧德旺,怒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朕在你們眼裡就是那般不講理的人?」
雖然他還是忌憚顧二的能力,可寧霽禍后、強強展現出異於常人的聰慧后,他想開了……古往今來,每逢亂世,必有異士出現,助力新朝,沒準顧二不是妖孽,而是來助力衛朝的能人。
顧德旺立馬拍龍屁:「衛二哥可是古往今來最講理的皇帝,能活在衛二哥的治下,是我們之幸!」
「別拍馬屁了,告訴你,沒用。」衛霄道:「現在戶部缺人,你得幹個幾年,把賬都釐清楚后,才能外放。」
再干幾年?
這是要他老命!
「陛下,戶部多的是理賬能臣,不缺微臣一個,且微臣太年輕了,那能待在京城享福?得扔去吃苦幾年,方可回京擔當重任……」
「吃苦?真吃苦你能去?」衛霄打斷顧德旺的話,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小夫妻早就眼饞大天樞州的資源了。」
說到大天樞州都眼冒綠光,為了能去大天樞州,還火急火燎的把婚期提前到四月。
還有……
「蕭夫人知道你們把婚期提前是為了去大天樞州嗎?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打上你家門去,跟你家斷了親事!」
顧德旺:「陛下無須擔心這個,小星花說了……」
「來人,把顧德旺給朕押出去,這幾天都別讓他來思安殿!」衛霄知道顧德旺能辯,生怕被他給繞進去,直接讓御林軍押人。
「是!」周林帶著一批御林軍進殿,把顧德旺架走了。
「衛二哥,你聽我說啊,我是……」
衛霄不聽,還派人盯著他,防止他溜號。
顧德旺很鬱悶,可他沒放棄,繼續跟小星花合謀,籌劃著去大天樞州的事兒。
……
三月十六,是大狼二狼的六歲生辰。
說來也慘,這是他們出生以來,秦三郎陪他們過的第一個生日,因此他們很興奮,邀了一大群小夥伴來國公府吃席……以及,圍觀他們的英雄爹。
「這就是我爹爹,沒有長三個頭,也沒有長六隻手,更不是金毛巨怪,是正常的爹爹。」二狼辟完謠后,又問:「是不是超帥氣,超威風?」
小夥伴們紛紛點頭:「嗯嗯,真的好好看,是最好看的爹……」
他們的爹爹跟秦國公比起來,那是真的丑!
大狼也很驕傲,補了一句:「爹爹好看,娘也好看!」
秦三郎聽得點頭:「嗯,大狼說得對。」
他家小魚是真的很好看。
「哇,他,他說話了誒!」小夥伴們激動瘋了,可是又失望的道:「怎麼說話沒有三重回音?街上的婆婆們都說,秦國公在戰場上一喊,那聲音是響徹整個戰場,還因為有三重回音,所以連震敵人三次,把敵人都給震趴下了!」
秦三郎:「……」
謠言果真離譜。
「那些都是謠言,不是真的,我就是個正常人,說話沒迴音,也無法讓迴音震趴敵人。能打敗敵人,靠得是智謀與全體將士的勇猛奮戰。」
「這樣啊?」小夥伴們失望得嘆氣,說:「還是迴音退敵更威猛。」
又不死心的問秦三郎:「國公爺,真的沒有迴音退敵這事兒嗎?」
「……」秦三郎極其認真的道:「真的沒有,莫要去信那些謠言。」
「好吧。」小夥伴們是失望得垂腦袋。
不過,他們很快又激動起來了。
因為周林來了,見到秦三郎后,行禮道:「秦國公,禮部的人已經快出皇城,陛下讓您跟秦國公夫人準備接冊封女侯的聖旨。」
秦三郎笑了:「已經準備妥當。」
封侯的事情一定下,他就開始準備了。
「哇,宮裡的人要來誒,還要頒聖旨,聖旨長什麼樣?秦國公我們能看看嗎?」小夥伴們興奮不已,一雙雙渴望的大眼睛瞅著秦三郎。
又想起家裡大人的叮囑來,忙道:「不看不看,我們規規矩矩的,秦國公不要趕我們走。」
還沒吃席呢。
甚是可憐兮兮的,生怕被趕走,吃不了宴席。
秦三郎笑了:「不會趕你們走,可接旨的時候,你們得跟著巴虎,聽他的話,不可亂跑喧嘩,知道嗎?」
「末將得令,一定辦好!」小夥伴們跟二狼玩久了,都愛玩自己是武將的遊戲。
「周林,你先坐著,我回后宅一趟。」秦三郎帶著大狼二狼,回后宅找了顧錦里。
等顧錦里上好大妝后,宮裡跟禮部的隊伍也到了國公府門口。
秦三郎跟顧錦裡帶著孩子們,後頭還跟著三爺爺三奶奶、崔氏顧大山、雷姑婆、顧錦安夫妻、謝成夫妻、秦大舅一家子等等百來號親友,一起行禮道:「恭迎陛下聖旨。」
賜爵的禮儀很繁瑣,先是吹吹打打,再是禮部官員唱賀詞,各種禮儀后,歐陽章大人才宣旨。
聖旨很長,聽不懂的字太多,總之都是誇顧錦里的,最後是:「……予國有功,特冊封顧錦里為大衛永安侯,世襲罔替!」
竟是世襲罔替,消息一傳出,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可細想顧錦里所立下的功勞,又有雷姑婆被封侯在先,大傢伙是覺得:「秦國公夫人厥功甚偉,配得上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
「說得對,秦國公夫人理應封爵。」
「秦國公夫人封侯也挺好的,這樣一來,秦二公子就有爵位繼承了。」
二狼深受京城男女老少的喜歡,大傢伙都想他好。
可是……
「聽說永安侯的爵位是要傳給秦公夫妻的女兒的。」
「什麼?不可能吧?怎麼能把這麼貴重的爵位傳給女兒?女兒是要出嫁的,那豈不是便宜了外人!」
京城人對此是議論紛紛,替秦家覺得血虧。
可秦三郎說了,永安侯的爵位就是傳給女兒的,兒子們想要爵位,就靠自己的本事去掙。因為世道給了兒子們登天梯,只要本事足夠,就能功成名就。
可世道沒有給女兒登天梯,所以爵位要給女兒。
秦三郎還解釋了一番,顧錦里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對那些來苦勸她的夫人們,她就一句話:「關你屁事!」
衛霄原本不想管這事兒,但他收到了鍾寰的信,所以他特地發了邸報,說了這事兒:「世襲的永安侯爵位,不單單是給顧錦里的,也是給後世之人、是給歷史的,能看到這一點的人,才配做大衛臣子。」
這邸報一發,所有人都閉嘴了。
子車家的人很高興,又感慨:「衛皇能有這等眼光,咱們可以放心的回青馬郡去了。」
而顧錦里封爵,最高興的是陸彤雲……雖然雷姑婆也是女侯爺,可雷姑婆的年紀太大了,隨時都有可能過世;葉夫人也五十齣頭了,不可能跟她和女兵們一直走下去。
可秦國公夫人年輕啊,她當了女侯,能陪她們走個幾十年!
陸彤雲的心,終於定了,給顧錦里準備了許多賀禮,賀她封侯之喜。
顧大山崔氏、顧錦繡羅武、三爺爺三奶奶等親人也是高興得不行。
可沒高興多久,顧錦里就又要跟著秦三郎去大天樞州了。
三奶奶跟崔氏哭得不行,說:「果然是嫁錯了,這去了西北又去東北,沒個安定的時候!」
「要安定幹啥?要發財啊!」陳氏跑來勸她們:「那大天樞州跟五州開採區是遍地黃金,走在林子裡頭都能撿到萬年蜜蠟,那可值老鼻子錢了,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一棵樹,那萬年蜜蠟就長在我身上!」
那她就有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了。
「哈哈哈。」陳氏想著那一座座金山銀山,是噴笑出聲。
三奶奶嫌棄不已:「陳水花,你又犯病了?」
「莫要喊這種賤名,叫我長福夫人!」陳氏挺起胸脯道。
三奶奶可不慣著她,直接拿起掃帚就打。
陳氏趕忙跑了,又不服氣的回頭喊了一嗓子:「三伯娘,咱們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您可不能再這麼粗魯,得文雅,不然會丟顧家的臉面,懂不?!」
「懂你個頭。」三奶奶拿著掃帚追出來了,陳氏趕忙衝上馬車,道:「快走!」
可即使崔氏跟三奶奶再捨不得,秦三郎跟顧錦里要去大天樞州鎮守的事兒,也開始提上日程。
而這回要走的親友還有很多……謝佳寧跟田小花因著夫君的原因,也要去東北。
顧德旺跟小星花是說服了蕭家人跟歐陽先生,讓他們進宮去跟衛霄說情……衛霄想了想,覺得大天樞州確實缺個能理總賬的臣子,就同意顧德旺去大天樞州了。
任命下來的時候,兩人是開心壞了,哈喇子又流下來了:「百葯州、青祥州、金宇州,遍地都是寶啊,撿都撿不完,咱們要發了。」
又誇自己:「咱們也太聰明了,去這一趟,咱們的娃兒、咱們的孫兒、咱們的曾孫是都有花不完的家產了!」
醒醒啊,你們還沒成親呢,就想到曾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