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妹「情深」
宋舒言倚在窗邊,目光似乎透過紅牆琉璃瓦,直愣愣看到外面去,看看今天該是怎樣一出盛大的場面。
耳邊隱約傳來鑼鼓的喧鬧聲,宮裡面每個人也都步履不停地忙碌著,只除了她這裡。
想到今天這日子,宋舒言唇邊漾起一抹笑意,卻是苦澀又心酸。
從今往後,她便要和自家的妹妹服侍一個夫君了,這叫她如何不心酸?
宋舒言堪堪閉上眼,腦海中愈發鮮明地浮現出三年前她嫁給沈澤蒼的畫面,那時的她也是懷著滿腔愛意奔向沈澤蒼的,可哪裡想到,相愛的人會越走越遠。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宋舒言抬眼去看,見來人是自己陪嫁丫頭后,眼中剛燃起的星星希冀又熄了下去。
是了,她不該有任何希望沈澤蒼還會叫她出這宮門,更別說接受新納妃子的請禮了。
清漪心中也不落忍,對自家娘娘的境遇愈發同情了。
宋舒言兀自關了窗,面色淺淡地問道:「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是,娘娘,今天剛得的消息。」清漪從袖口裡拿出一封信,遞到了宋舒言手上。
外面的太陽裹挾著陣陣熱浪傳到屋子裡,連風也不見了蹤影。不知為何,宋舒言心裡突然生出些煩躁來,三兩下拆開了信,還沒細讀,信紙上的內容卻讓她倏然瞪大了眼睛。
清漪趕緊扶住了人,關心道:「娘娘?你沒事吧?」
宋舒言的手不自覺地用勁,信紙被她捏皺成一團,「信上的內容可是千真萬確?」
「這……」清漪不解宋舒言何出此言,不過還是如實告知,「做事的人是娘娘信得過的人,這信也是由他交到我手上,沒經過其他人的手。」
這麼說來,信里所寫都是真的了?
宋舒言突然推開清漪,埋著頭低低笑出聲,只是那聲音喑啞,聽不出一絲的喜悅。
「沒想到,我嫡親的妹妹居然是害了外公的罪魁禍首!」
想到那個人,宋舒言眼睛半眯著,像是淬了毒一般狠厲。生生扯出一個譏誚的笑來,她自問二十餘年姐妹之情,沒有半分對不起宋婉顏,可那個賤人就是這麼對待她的至親的!
夜幕降下,雷聲轟鳴而至,瓢潑的大雨裹在風聲中,凄厲得像是惡鬼在哀嚎。
翌日一早,宋舒言便換好皇后的禮服,等著宋婉顏上門。她料定宋婉顏剛進宮不敢太過放肆,左右都繞不開向六宮之首請安這條禮制。
宋舒言手邊的茶換了一盞又一盞,遲遲等不來宋婉顏。
「姐姐,妹妹一時忘了今早還要請安,不小心睡過了頭,還請姐姐體諒。」人還未至,一道掐尖了的嬌媚聲音先傳了過來。
宋婉顏聘聘裊裊走了進來,領口還有些凌亂,只有稍稍留心,便能看到白嫩的脖頸上點綴著艷麗的紅痕。
「春宵苦短,妹妹伺候好皇上才是要緊事。」宋舒言的眼睛在對方身上逡巡著,似是嘲諷又似是不屑。
宋婉顏被這眼神看得心悸,轉念一想皇上答應自己的事情,也沒什麼顧忌了,「這是自然,聽說姐姐身患惡疾,快半年沒見到皇上了,妹妹以後一定連著姐姐的份一起伺候皇上。」
宋舒言眉頭輕蹙,哪有什麼惡疾,不過是沈澤蒼不想見她,一時半會又不能廢后的借口罷了。
「宋婉顏,你身上的鳳尾玉佩從何而來?」宋舒言看著眼前那人惺惺作態的樣子就作嘔,這張美人皮下不知道堆了多少人的鮮血!
一雙如蔥段般細嫩的手舉起玉佩,臉上的笑慢慢斂下去,「這玉佩的來歷,姐姐不是最清楚了嗎,你應該都查到了吧?」
「住口!你不配叫我姐姐!」宋舒言紅著眼睛,吼道。
宋舒言揮退眾多宮人,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人。
「你以為我就想認你這個姐姐嗎?你把我當成逗悶子的寵物養著,沒想到會被自己的寵物反咬一口吧?」
宋舒言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是啊,姐妹情深的戲碼我也陪你演夠了,今後大可不必再虛情假意了。」
說完,宋婉顏捂著自己的嘴驚嘆一聲,隨即又嬌俏地笑道:「不對,以後你是冷宮的棄妃,身下的位子也該易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婉顏冷笑,「如今的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皇上自然不會再把你放在身邊,這你還不懂嗎?」
悶熱的空氣堵塞在屋子裡,宋舒言卻感覺自己身處寒冬一般,渾身冰冷。
宋婉顏附在宋舒言耳邊,頭上的珠釵叮噹作響,「你以為皇上真的愛你?別做夢了,你不過是他奪得皇位的棋子罷了,若是他在乎你,爹爹怎麼會落得那麼慘的下場,還有藥王谷,你真以為是我一個人的手筆?」
「不可能!你這個騙子!澤蒼當然愛我,他是愛我的!」
可是這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宋舒言一邊否定,腦海中卻浮現出結婚後這幾年兩人相處的情景。
哪裡有愛?連相敬如賓的夫妻都比不上。
「宋舒言,你好可憐啊!心愛的男人非但不愛你,還處處利用你,哪怕現在,還想榨乾你最後一點價值。」
宋舒言猛然轉頭,眼裡滿是警惕,「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宋婉顏解開隨身佩戴的香囊,從裡面拿出一粒葯來,本該是柔柔弱弱的人,手勁卻出奇地大,一把按住宋舒言,將藥丸推進對方口中。
「這是你藥王谷煉出來的葯,如今用在你身上也不算可惜,你就在冷宮裡慢慢等死吧!」
耳邊是宋婉顏愈發猖狂的笑聲,宋舒言趴下去想把藥丸摳出來,但葯早已進了胃裡,做什麼都是徒勞了。
「宋婉顏,你不得好死!」藥效很快發作,宋舒言疼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捂著心臟死死壓住了口中的哀嚎。
宋婉顏斜睨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等你有哪個命再來找我報仇吧。對了,這葯可不是讓你一次就死過去了,這不是便宜你了嗎?以後每隔七天,你就要受一次鑽心之痛,一直到你死的那天。」
接下來的話宋舒言也聽不到了,撕裂心臟般的痛苦讓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