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鬧婚
禹城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我撐著傘走在街肆上,據說,總兵府的兒子在今日娶親,喜事如雨連綿,城主府里實在熱鬧。
「師傅,你笑裡藏刀啊。」安卿跟在我身後,笑眯眯的看著我,順帶著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
我睨他一眼,他便不說話了,垂著頭跟在我身後。
我遞上了帖子,如願以償的進了總兵府,府苑內,一派熱鬧,聽說,這王大人的兒子是個傻子,二十了才娶得一美嬌娘,對此,王大人十分重視,這婚事辦的轟轟烈烈的,整個禹城的望族都來參加了,人聲鼎沸。
我穿過了後花園,讓安卿打暈了書房的守衛,順利的溜了進去。
秦三說,在王礤的書房,有一處密室,裡面放著他與梁儒私下勾結的證據,官官相護,禹城貧瘠,何嘗不是因為有了這些貪官才使得百姓吃不飽,穿不暖。
屋內沒人,我找到了機關順利拿到了賬本,聖武一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派發糧米,王礤這個狗官便私通了足足有三十萬兩黃金。
同年四月,梁儒奉命發懸賞令,緝通要犯,可銀兩全被他中飽私囊,進了他自己的口袋。
聖武十二年,涼州發大旱,朝廷救災,但真正到了百姓手裡的卻是一些糠米,連個碎銀子都沒看見。
我匆匆翻了幾頁之後,便將賬本合上,順手牽羊帶走,這王礤記了梁儒這麼多的貪污證據,可見其心可居。
「有人來了。」
我被安卿一拉,兩人藏進了書架后,門被推開,一男一女帶著屋外的冷氣醉醺醺的走了進來,伴隨著污言碎語。
地方狹小,我與安卿身子挨得太過密實了,他的熱氣兒呼在了我的額頭上,我不適應的用僅能活動幾指的手捅了他一下,他順勢拽住了我的手,還用眼神示意我別動。
我打手做了個手勢,他皺眉,無辜的攤了攤手。
這丫咋這麼笨,與我沒有一絲的心意相通,見此,我吐了口濁氣,費力的從袖擺處取出兩根銀針,指了指書架外面,又在喉嚨處擺了個殺的姿勢。
他點頭,我這才鬆了口氣,抬頭間,哪知,這貨就是一個缺心眼的,突然將我的穴道點住,愕然間,人便被他扛在了肩上,一陣往外沖。
我驚了,外面的一對夫婦也驚的酒醒了,冒冒失失從書架后闖出來兩人,還是不認識的,一下子,驚天地泣鬼神的長吼聲立馬響徹了雲霄。
凌亂的腳步聲從院子里傳來,安卿跑到了門口,突然停下,返回去,瞪了那兩夫婦一眼,唰唰兩下便點住了他們的穴道,寂靜,一片寂靜。
「你瘋了。」我震驚戾吼。
他反倒無辜拍了我一下,「師傅莫慌,徒兒這就帶你出去。」
院子里,雨漸漸的小了,達官家僕,棍棒長劍滿滿的圍了一圈,直勾勾的對著我倆,這下好了,裡子面子都丟了,我把臉緊緊的捂住,不讓外人窺的半絲面容。
耳邊打鬥之聲不絕如縷,我在安卿的肩上只感覺被顛的七暈八素,胃裡一陣乾嘔。
「抓住,給本官抓住這兩個宵小混蛋,大喜之日,竟敢欺世偷盜,實在是狂妄之際,可惡可恨。」
捶胸頓足的聲音在嘈雜的弄堂里響起,我的頭腦一陣暈眩,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暈乎乎的,從書房到大堂再打到了院子里,整個喜事被我兩弄得亂七八糟,那傢伙還興奮的直叫。
「來,上啊,看小爺不打的你們哭爹喊娘——」
我悄悄瞅了一眼滿是傷員的院子和驚呼的人群,在安卿的腋下捏了一把,「快走。」
「徒兒遵命。」
我是一路被他扛著出了王府的,細雨打在我的身上,又冷又暈的,半路途中,實在忍不住,直接吐在了他的身上,安卿的身子瞬間僵了,我臉紅了,隨即立馬反譏質問他剛才為何不聽話,他反駁說那是我讓他乾的,眼看著沒有了追兵,我被安卿直接扔在了河邊的草地上,而他立馬脫了衣服跳下了河。
大冷天的,陰雨連綿,我哆嗦著身子,他竟然跳河了——
「哎,你別想不開啊。」我急忙爬了起來。
「師傅,我沒有想不開,你太臭了。」
得,我被鄙夷了,看他使勁兒搓著衣服上的殘滯,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拍了拍裙擺上被粘上的雜草,揮一揮衣袖,飄然離去,身後,安卿目瞪口呆,隨即暴躁聲傳來,驚得林子里的鳥兒嘩啦嘩啦的飛走了。
我是在兩天後收到了父親的書信,說是太后要去五台山修行了,宮裡頭要辦宮宴為其送行,二品以上官員都要攜子女進宮參宴,我將信燒了,看著大宣爐里的火焰緩緩的吞噬著,沉了口氣,我知道,這是一場變相的皇子選妃宴,太后著急皇宮子嗣,適婚的皇子每逢佳季都會有這麼一場宮宴的。
安卿站在門口,非讓我帶他回京,安卿武藝高強,若有了他的保護,我做事事半功倍,可是,他來路不明,是敵是友尚不知,推開門,我走了出去,這幾日,禹城的天氣放晴了不少,陽光打在我的臉上,人面緋容半映紅,安卿拽住了我的袖擺,來回的搖晃。
我說若他願意跟在我身邊,做一個侍衛,便可以帶他回京,甚至入府跟著我,可他竟然甩臉子給我看,一躍,翻上了牆頭。
阿涼惱怒,又與他打了起來,兩人刀光劍影,你來我往的,速度極快,可稱光速,我打斷了二人,「安卿,我教你古樂音律如何致幻殺人,你以後跟在我身邊。」
聞言,他瞬間笑了,這麼多天,我一直未教安卿音律,許是急了,他腳尖輕輕一點便從石牆上跳到了我的面前,「當真?」
「以後我說一,你不能說二。」
「徒兒遵命。」
「以後我說你殺人,你不能放人。」
「徒兒遵命。」
「我所教你的,你不能傳於其他人,包括子嗣。」
他一皺眉頭,我轉身就要離開,他連忙拉住我的袖擺,委屈巴巴的「徒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