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恨如心間 酒激義膽
傍晚,暮色四合。今天的夕陽落得格外的快,讓那些在夕陽下愁嘆的人又多了幾分悵然。
木奇趕著羊群回去,一路上都沒有言語。老羊似乎也知道木奇心情不好,就在一旁乖乖地走著。
沉悶的只聽見沉悶的腳步。
木奇快到家時,發現包帳前有好多人聚集在那裡。木奇心內著急: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連忙跑了過去。這時有人道:「木奇回來了!」
有三個人向木奇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人一把奪過羊鞭,道:「羊群沒收了!」
木奇喊道:「憑什麼!」老羊亦不滿地叫著。結果換來一頓鞭打。老羊不敢再叫喊了。
這時中間那個帶著官帽,穿著官服,長得尖嘴猴腮的台吉道:「怎麼?不服?你們家收留漢人,按律沒收你們家羊群怎麼啦?不過現在性質又不同了,你爹畏罪潛逃,所以不光要沒收你家的羊群,你和你娘還要給別人當奴隸呢!」
木奇大聲爭辯道:「我爹沒有逃跑!他是去救人了!」
「哦?救人?救誰呢?」台吉眯著小眼問道。
「救。。。救。。不管救誰,都比你們這些見死不救的強!」木奇面對大人的壓迫並沒有畏懼。
「哼!小兔崽子!你懂個屁!這人能是亂救的嗎!非親非故的你爹為什麼要救他?那肯定是與這個漢人有勾結!現在又逃跑了,那更能說明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定你們個密謀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台吉陰沉笑了一聲。
「不可能!你胡說!我們沒有!」木奇帶著哭腔吶喊道,「你誣賴我爹!我們沒有!」
「嘁,有沒有可不是你我說了算!來人!帶回去好好審問審問!」台吉得意地轉身正要離開。有兩個差役抬著鬼幽子,上前問道:「台吉大人,這個漢人怎麼辦?」
台吉看了一眼鬼幽子,道:「看來是不行了,就不用抬回去了,反正人們都看見了木奇家窩藏漢人,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差役就要抬走鬼幽子,木奇大喊:「不!他還沒有死,他還活著。求求你們給我們一點時間。。」木奇再也抬不起他那高傲的頭顱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台吉剛才被這個小子頂撞的十分惱火,見這個倔強的小孩跪在自己面前,感覺很有征服的快感,心情大悅:「哈哈,現在認錯晚了!剛才的倔勁呢?」木奇低頭不語,眼淚已經在臉上肆意橫流。他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台吉一番嘲笑過後,便揚長而去。木奇還想求差役,一旁一直低頭掩面的娘哭喊道:「木奇!夠了!他害的我們還不夠嗎?」
木奇一驚。娘也不再言語,掩面痛哭。木奇癱了下去,萬念俱灰,他不知道怪誰,他不知道。他看著師傅被抬走,他看著娘被帶走,他看著老羊被鞭打,羊群被驅逐,他自己亦被人拉著拽著。他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的絕望!一種要變強的念頭強烈地從心裡萌發了出來。他發誓他要變強,他不要再像今天這樣無能為力!
這一夜是木奇畢生難忘的一夜!
第二天黎明,布赫已經看到了鬼歧山。本來要一天半的腳程,但布赫知道情況危急,便一刻不停地趕路,用了一天就趕到了。其實,他為什麼會突然下定決心去鬼歧呢,到現在他也有點說不清楚。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只有救活鬼幽子這一切事情才能解決。不然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他得罪了太多的惡紳貪吏,他們都恨死自己了,這次要是落到他們手裡……自己倒是無所謂,可。。。妻兒怎麼辦?布赫不敢再想,只能硬著頭皮闖進這可怕的鬼歧。
鉤月偏西,天色灰濛。幽暗的鬼歧山似舞動的鬼魅,攝人心魄。連常年在山上狩獵,與虎狼搏鬥過的布赫也感到了內心的戰慄。布赫心想:此山果真可怖!就光看它身影就有一種恐懼鑽進心頭!看來傳言不假。還是不能冒進,不若先看看周圍有什麼部落沒有,了解一下情況再進也是不遲。
布赫沿著鬼歧山而行,看看能不能碰到一個活人。走了半晌,終於看見了一頂一頂的包帳。布赫甚是高興,連忙奔跑過去,找了一戶人家,打了個友好的招呼。那人聽了介紹,是個漠南之人,便熱情的招待。布赫也不磨嘰,直接說明了來意。那人嚇了一跳,忙勸阻道:「勇士莫去啊!此山有沒有血靈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山絕對是有去無回!我不知目睹了多少人上山,但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有人從山上下來過!」
布赫沉吟一番,道:「果真這麼邪乎?是有什麼妖怪嗎?」
那人搖頭道:「有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平時我是不敢進去的。除了每年我們祭祀山神的時候,走進去兩步,別的時候是再也不敢踏進半步!」
「哦?每年你們都拜祭山神,怎麼還這麼兇惡?」
「唉!山神老爺的怒火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平息?每年我們抬綿羊的時候,都能感受到體內的血氣上涌,一個不留神小命就沒了。所以,我們是片刻都不敢多待的!更何況你去找什麼血靈芝了!」
布赫聽了有幾分害怕,那種害怕不是勇氣可以化消的,那是對未知事物的一種本能反應。
那人嘆息道:「沒想到為了救人,你竟然敢一探鬼歧山!今如汝之勇者,罕矣!吾敬兄長三碗!」說罷,連飲三大碗。布赫有些尷尬,本來還在猶豫呢,見那人敬自己三碗,也不好推卻,便也飲了三大碗。心中的那點火卻被這三大碗酒給澆旺了起來。布赫豪氣衝天道:「管他什麼妖魔鬼怪,吾去也!」領著自己的獵刀就去上山了。
進山前還是紅日當天,進山後卻晦暗陰冷。悲風凄凄,陰雲慘慘,彷彿進入的不是什麼山,而是地府一般。布赫握緊了手中的獵刀,警惕著周圍環境。一陣陰風吹來,布赫好像聽到了萬箭齊發的聲音,連忙揮刀招架,亂砍了一陣,發覺什麼都沒有。剛緩口氣,又一陣陰風吹過,布赫又好像聽到了萬鼓齊擂的聲音,嚇得四面張望,結果又什麼都沒有。布赫看一棵樹就砍,見一隻鳥就射。神智逐漸不清,殺氣逐漸蒸騰,體內的血氣也開始翻湧了起來。布赫跌跌撞撞,亂砍亂劈,一路向山中走去,體內翻湧的血氣也在慢慢地流失。就在這時,一個道者飄然而落,站在樹枝之上,無聲無息,彷彿他本就在那裡一般,又好像他從不存在一樣。道者緊盯著布赫,見他一步一步向山中走去。道者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不緊不慢。布赫一路渾渾噩噩,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大片圓形的空地。圓形之內沒有任何活的生物,周圍都是枯死的草木與森然的白骨,只圓心一點耀人血紅!這就是傳說中的血靈芝了。布赫一步一步地向血靈芝走去。就在離它三丈之時,忽然血靈芝幻化成一名妖艷血紅的女子,呵呵笑道:「多久了!終於能再嘗到這令人愉悅的滋味了。」
正欲吸食,忽聽一人朗道:
山雲林嵐,澗溪崖瀑,鳥翔魚躍,何羨神仙!
松風鶴鳴,月明蕭奏,翠衣羅裙,神仙何羨!
血靈芝一驚,見是一個道士,隨即笑道:「哈!今天有口福了!」
道者也學著她的口吻,笑道:「哈!今天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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