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如戲
正值九月，午後的陽光並不溫暖。
清風拂面，並沒有帶來一絲涼爽。或許是心理作用，此時的武修感覺有點冷，甚至在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孤寂感。
武修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中考結束，成績公布。
當武修得知自己沒考上高中后，他默默地回想了下自己在初中三年渾渾噩噩的生活，便欣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同時他專門去村裡唯一有手機的丫丫家，藉手機給對自己抱很大期望的父母打電話，做了次真誠的懺悔。
當然，村長家有固定電話，只是武修覺得落榜懺悔這種事，還是該找個沒人的角落偷偷闡述。
父母在電話里楞了好久，隨後也安慰了武修。在武修以為他們已經原諒自己時，他們辭掉了在外地的工作回家了。
天藍水清，環境優美。
武家村，小屋，客廳。
武賢端坐在主位，一隻手把玩著兩個核桃，另一隻手端著剛泡好的茶。他低頭緩緩地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著他專門託人買回來的大紅袍。那一臉陶醉的表情，猶如世外高人一般。
好一會兒，他才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兒子武修，問道:「你知道村西頭的狗蛋兒嗎？」
「那個傻子啊！」武修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給人家起綽號。」
「可是爸，人家本名叫陳立。」
武賢楞了下，想了想說道:「好了，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你知道那個狗——陳立為什麼至今三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嗎？」
武修疑惑道:「不是因為傻嗎？」
「——那只是客觀原因，最主要的是，他沒學歷。」
「這跟學歷有什麼關係？」
「你想，他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人，怎麼會賺到錢？賺不到錢，誰家肯把女兒嫁給他？」
「可是我初中都畢業了啊！」
「有區別嗎？現在時代不同了，流行大學生。你看看外面人家大學畢業生，都是單位搶著要，那自然就不愁媳婦。像你們這種初中畢業，誰要？」看到武修不說話，武賢接著說道:「你再看看陳立他爸狗熊……」
「爸，人家本名陳茂。」武修打斷了武賢的話，弱弱地說道。
武賢頓了下，瞪了武修一眼，有些不悅道:「是我說還是你說？」
「你說！你說！」
「你看看狗——陳茂，他為什麼能娶個賢惠的媳婦，還能當上咱們村的村長？就是因為他是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
「話雖如此，可是爸，我就納悶了。你說村長是大學生，媳婦還那麼賢惠，為什麼他兒子會是個傻子呢？」
「怎麼說話呢？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給人起外號。還有，不要叫陳立傻子，你——臭小子，差點又讓你扯遠了。」武賢瞥了眼武修，說道:「我剛說到哪了？」
「你說村長的媳婦很賢惠。」
「滾蛋！老子什麼時候說了？」武賢將手裡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瞪著武修喝道。
看到武賢表情不悅，武修急忙解釋道:「你剛說村長娶了賢惠媳婦，因為他有學歷。」
武賢愣了下，說道:「對，所以說學歷是很重要的。」
武修問道：「可是爸——我覺得一個人挺好。」
「一個人好？你是不是傻？想想看，將來你自己生活，到時候就只能自己洗衣服做飯，多辛苦？」
武修疑惑道：「可咱們家不是照樣你洗衣服洗碗？而且要不是你做的飯太難吃，做飯本來也是你的活。」
「你——怎麼說話呢？」武賢不悅道：「老子那是自願的，只是不想你媽太累而已。再說了，你一個人，等老了孤苦伶仃，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一生多寂寥？」
「好了爸，你就直接說你的目的吧！」
武賢也不想繞彎子了，很認真地說道：「去復讀吧！到時候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學。等大學畢業，將來衣食無憂。」
武修搖了搖頭，拒絕道：「我清楚自己的學習現狀，這根本就夢，還是算了。」
「要怎樣，你才肯復讀？」
武修解釋道：「不是我不想，我不是那塊料。上學這種乏味無聊的事，我是沒有一點動力。我一上課就想睡覺，你讓我復讀，不是折磨我嗎？」
「誰說你不是那塊料，你忘了你小學還考過班級第一？」說到這，武賢似乎想到了什麼，正色道：「是不是我和你媽這幾年出門在外，你結交了不良少年？」
「額，你想哪去了。」武修一臉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為人正直，單純善良，內向自卑，憨厚老實，做事不求回報。朋友都交不到，還交不良少年？」
「是嗎？現在不說前幾年總是打架惹事，被人追到家裡，嚇得躲到你外婆家不敢回來的事了？」
「咳，那都是小學的時候，不是不懂事嘛！」
「說的跟你現在懂事似的。」武賢看著武修，說道：「我告訴你，讓你復讀，是為你將來考慮，怎麼是折磨你呢？你想想，你一個初中畢業生，還未成年，總不可能去打工吧？我跟你媽也不會同意。
既然擺脫不了上學，為什麼不復讀考個好點的高中？而且你只要上了高中，就不會再乏味無聊了。」
「你怎麼知道？」
武賢頓了下，說道:「你知道的，老子是上過高中的人。老子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高中生那生活才叫校園生活，用兩個字形容，『愜意』。」
看到武賢一臉回憶的表情，武修撇了撇嘴：「你少忽悠我了，上學哪有愜意的，都是煎熬。」
「——你以前不是常跑到村東頭丫丫家看電視嘛，你看看電視上演的那些高中生都是什麼樣？帥哥美女們整天吃喝玩樂，偶爾學會習，好不瀟洒。」
武修自然不相信，說道：「電視上是演的，又不是真的。」
「那你就錯了，不是所有演的都是假的，很多就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不然怎麼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