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我佛愛財

結束勘察回到地面，錢沖急不可耐上前問道：

「員外，是金子嗎？」

「嗯，確實是金子。走，去大雄寶殿的後殿看看。」

「這後殿有什麼可看的？」

「佛頭不是人為搬上去的，而是在佛像背後，建造了一個高台煉爐，煉爐與佛頭高度相當，然後從上邊做了模具給澆鑄出來的。否則靠人力、畜力，和大殿的大梁，不足以把這麼重的佛頭吊上去。」

沈雲卿傾向於佛頭是就地現鑄，不太可能用吊裝的辦法吊上去，首先是大雄寶殿的大梁吃不消一兩噸的重量。二是佛頭如果和佛身分開做，容易出現合體后組裝配和不到位的情況，直接在佛身上做佛頭模具，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三是建造高台煉爐比較省時省力，兩天內就能完成，和泥像一起做，能很快收工。

一行人轉到後殿，佛像隔著一堵一尺厚的磚牆，沈雲卿讓人挖開地面的磚塊，不出所料，地面進行了夯築。

「員外，地面夯過。」

「這就錯不了了，要建足以承受煉爐和黃金重量的高台，就必須把地面夯實，否則容易發生危險，所以地面一定要夯。而且你看，地上的土還是熟土。」

「員外何意？」

「你想想，當時七王之亂兵敗如山倒，大量的黃金白銀要轉移，這些亂兵躲入龍湖寺后，一定要以最快的時間將黃金變走，而佛像要重新用泥做，沒有一兩個月的功夫，這麼大的泥像能給晾乾嗎。

所以他們就地對了柴，或者煤炭，佛身做好之後，就用柴火圍著烤，把泥像給烤乾了。而且烤乾后的泥像要比風乾的泥像更結實，否則這麼重的黃金佛頭，還不把佛像給壓垮了。據我判斷，這佛身很可能不是泥，而是粘土。」

七王之亂後期，亂兵和財主已經自顧不暇，要轉移和保住財產，就必須用最短的時間轉移財富。而重塑一尊高達四米的泥像，沒有一兩個月，了泥像根本幹不了，幹不了就只能想辦法速干，那就用火烤。

在泥像塑成之後，就地圍著對了一圈的柴火烤佛像，美其名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所以地面上的泥土才會出現熟土，夯築過後變得十分夯實堅硬。

「員外，您真是神了呀，前後這麼一串聯，都通了。」錢沖豁然開朗心結頓解，對沈雲卿很是佩服。

「這些都基於現有的線索，進行的假設推理，當假設結合線索變的具有合理性，這種假設就有很大可能變成真的。但在沒有絕對證據之前，任何假設得到的結果，都是假設，不足以作為證據，只能作為參考。這點，錢將軍要記住，莫要把假設當成證據，如此不利於辦案。」

「是，屬下記住。」

「讓人用竹梯上屋頂看看。」

「是。」

要在大雄寶殿後殿建造一個高台煉爐，會頂到後殿的屋頂，因此一定需要把屋頂給掀掉。

以當時倉促的情況來判斷，拆屋頂不可能按部就班一塊一塊的拆，肯定是直接掀翻屋頂，把瓦片就地扔下來，事後再從其他地方補瓦，因此大雄寶殿中央靠後部分的瓦片應該和周圍的瓦片不是一個規格，甚至不是同一款。

讓人上到屋頂取樣后，果然發現大殿中央靠後的瓦片與周圍瓦片在形制上有明顯不同。

根據屋頂瓦片的面積，結合佛像寬度，地面留下的痕迹，通過推算工程量，可以大致推算出當時煉爐的噸位。有鑒於亂兵的技術有限，煉爐噸位不可能太大，但佛頭必須是一次性澆鑄到位，如果分兩次澆鑄，會有冷隔和嚴重的澆鑄缺陷。

據此推測，應該分兩次投料兩次澆鑄，第一次少，第二次多，只有這樣，佛頭插入佛身內的一段，才會和佛身內先澆鑄的一段黃金接上。

否則佛頭插入佛身的一段太短，佛頭不容易保持穩定，會滾落下來。

「郡王，您拿筆些什麼呢？」

「計算這尊佛的重心，推測一些猜測。」

「那這金子咱們要不要弄走？」

「太重了，不把佛像推倒，根本弄不走。而且我懷疑，佛像下邊還有根，因此佛像推不倒。在推不倒的情況下，要把這麼重的黃金給給起出來，根本不可能。讓黃金繼續留在這兒吧，反正二十年也沒人能搬走，一時半會兒也不礙事。讓弟兄們收隊，準備撤離。」

「是。」

黃金是給澆鑄進的佛像里，黃金金屬和佛像泥胎會產生粘合，因此要把黃金從佛像里拔出來，根本不可能，因為金屬與佛像已經發生了粘合。

而且根據沈雲卿計算，黃金佛頭的重心明顯偏向後背，不足以保持佛像本身的前後平衡，因此佛像的底座，很可能有個支撐物，一直連到地下，把佛像推倒取出佛頭也不現實。

這尊泥像少說十幾噸開外，加上底座上的根，不用個二三十噸的拉力，根本拉不到佛像。這恐怕才是黃金佛頭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

吊裝吊不走，黃金和佛像發生了粘合。推也推不倒，佛像底部有根，所以只能看著乾瞪眼。

而且如果不是核心人物，根本就想不到佛頭會是金子做的，之前死在龍湖寺的十幾個人，很可能就是沖著龍湖寺的黃金而來，被誰殺死在了龍湖寺里。

現在龍湖寺的秘密已經解開，那麼被殺的人和殺人者，到底是什麼身份，是下一步需要弄清的真相。

離開龍湖寺，便衣各自結隊散去，沈雲卿、錢沖只帶貼身便衣返迴文豐客棧。

此時天色漸黑，雪愈發下的更大，回到客棧屁股還沒坐熱，接到了神都發來的兩封急件。一件是外藩寺發出，一件是女帝發出的親筆。

沈雲卿先拆了女帝的手信，內容倒是出乎意料，西線議和結束，戰爭打贏了，比預計提前了半年到八個月。

北線議和於今年七月二十三日結束，聖光騎士會聯盟幾乎答應關歆岳全部條件。

一、聖光騎士會聯盟聯盟解除與沃爾薩森同盟條約與一切責任、義務。

二、夕河以西五十里，所屬索拉斯國領土、人口，盡數劃歸岐帝國所有，割讓索拉斯國莫諾（克里米亞）半島。

三、聯盟六國賠償岐帝國總計四百五十萬兩黃金，三千七百萬量白銀。一百萬兩黃金與五百萬兩白銀將在簽約後半年內支付，剩餘款項分期二十年還清，每年利息百分之五，允許提前八年還款。

四、諸國不得作出威脅岐帝國任何武力威脅，不得在邊境地區陳兵。

五、保證岐帝國通往西洲（歐洲）諸國海上與陸地貿易的安全與合法利益。岐帝國在聖光騎士會聯盟各國享有行使本國商業法律的特權。

六、交還岐軍遺失裝備、彈藥與被俘全部人員

七、從烏茲曼全線撤兵

八、岐軍不返還所有繳獲的武器裝備與軍火。

以上八項條件全部達成，同時岐軍將釋放全部戰俘、貴族、將領，不扣押，不殺害，不審判，不處決，以上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條完全執行，岐軍保證二十年內不對聖光騎士會聯盟軍「現政府」與王室所代表的政府發動軍事進攻。

該條款有效期二十年，二十年後自動失效。

第二封外藩寺來信就協議條款做了詳細補充說明，並就協議內容徵求沈雲卿意見，是否還有補充。

看完來信，交給錢沖，錢沖看完之後眼睛都紅了。

「我的天，四百五十萬兩黃金，三千七百萬量白銀，這次是發大財了呀。擱在三十五年前，朝廷要是有一百萬兩黃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其實國內這些年一直有黃金白銀，但都囤在了地主、財閥手頭給囤死了，朝廷徵稅征不上來，貪官污吏遍地橫行，造成地方經濟割據，朝廷經濟困窘所致。

如果三十五年前朝廷如今日這般，每年收入十幾萬兩黃金，幾百萬兩白銀是綽綽有餘的。」

「那照此說，朝廷三十五年前，就應該有今天的歲入國力。」

「不錯，即便朝廷不開金礦銀礦，朝廷每年正常歲入的黃金至少十二萬兩，白銀三百五十萬兩以上，銅錢六千萬貫，才是正常財政。沈某花了三十年，才不過讓財政恢復正常，稍有增長。

因此這次得到的戰爭賠款，對我朝而言，只能算是意外之財，並不是巨額財富。

三千七百萬兩白銀也就差不多是兩億四千萬貫銅錢，充其量比是現在一年歲入略多而已，加上黃金，白銀黃金總價相當於朝廷現在三年歲入罷了。

這就好比一次給錢將軍三年的俸祿，你說多還是不多。」

「呃……要是這麼比劃，那是不多。不過屬下不明白，為何要分二十年還清賠款，為何不一次結清算了？按此前討伐羅哈諾所得，聖光騎士會聯盟六國怎麼也能一次性拿出全部賠款，而且他們都是工業國，又是黃金白銀的出產大國，應該拿得出來。」

「這是一個經濟問題，說了你也不懂。」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