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2章 寧慈庵禮佛心
當晚,休息一夜,未發生異常,沈雲卿的船就泊在碼頭北側,繼續監視著。
翌日清晨大雪停止,他們準備了馬匹車輛,但是沒去茨河縣,而是沿著碼頭的官道一直向西去,走了兩個多時辰,十點一刻前後來到一處庵寺——寧慈庵
「員外,又是和尚廟。」見到寺廟,錢沖第一反應都是和尚。
「是尼姑庵。」
「尼姑庵?」
「是,和尚廟的廟門大都向南、向東開,尼姑庵的門大都向西開,而且廟門較小,不會開的很大。另外尼姑庵的布局大都較為緊湊,而和尚廟的布局較為大氣。」
這時為首的男子接過話說:
「這位員外好毒的眼力。」
「呵呵,皮毛而已。我想閣下應該不會直接打西門進吧。」
「閣下說的不錯,請隨我來。」
當下尼姑庵與和尚廟的區別其實很大,和尚的寺廟大門門幅較寬,只要空間和地皮、財力允許,建築布局都較大,大門都往東或朝南開。
而尼姑庵大門門幅較窄,極端情況甚至偌大的庵寺,正門只有單開門,就容一個人進出。門也是朝西開,因為西屬陰,西方也是太陽落山的方向,寓意紅塵遲暮。
此外還有一種說不清的迷信,也不知道有什麼科學依據,反正沈雲卿就發現,尚廟遠觀有股陽氣,和尚越多,遠觀寺廟上空的氣場越足。而尼姑庵的陰氣很重,遠觀給人的感覺有些陰鬱。
跟隨為首男子來到尼姑庵北側,原來這裡開了一處後門。
帶到後門處,為首男子停下腳步說:
「我家主人怕生,希望員外單獨相見。」
不等沈雲卿開口,錢沖便說:
「誰知道你等有無暗藏殺機。員外,千萬不能進。」
「無妨。」沈雲卿擺了擺手手,繼續又說:「我想裡面的那位如此費盡心機將我請到此處,應該還不至於下黑手。閣下你說是嗎。」
「請放心,我家主人保證各位的安全。」
「那好,請帶路。」
話音落下,男子來到門前叩了四下,隨後門向內開啟,走出一個尼姑,得有五十多歲出頭。
尼姑目光警惕的看著男子身後沈雲卿等人,隨後與男子說:
「客人都來了嗎。」
「都來了。」男子應道。
「讓主事的進來吧。」
言畢,尼姑將路讓開,沈雲卿跟隨男子進入庵中,隨後木門再次關上,錢沖等人被留在庵外。
庵寺的北側是宅院布局,類似於大戶人家的后宅,后宅一般都在北側。
跟隨男子與尼姑拐了兩幹個小徑,來到一處院牆,院牆之內是一處塔樓,三人徒步到此,男子與尼姑便不再繼續往前走。停下腳步后,尼姑說道:
「施主請進。」
「你家主人在此處?」
「是的。」
沈雲卿幾乎可以肯定,男子與尼姑口中的主人應該是個女人,否則不太可能躲在尼姑庵,除非是一匹種馬,在這裡種後宮,但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
穿過拱門來到塔下,推門入內不見人影,只擺著香案、蒲團,供著一個尊菩薩坐像,香爐里還插著幾根燃燒著的香。
沈雲卿沿著樓梯來到二樓,剛到二樓拐角處,乍見前方地面拖著紅色風衣,繼續走了兩步,一個四十齣頭的紅衣婦人,正端坐在圓桌前喝茶。
見沈雲卿到來,那女人抬頭示意說:
「閣下請坐。」
但沈雲卿沒急著上前去,而是原地站著,他說:
「敢問夫人請在下前來所謂何事?」
「禮佛。」
「原來如此……」
語言的魅力不在於表達的藝術,而在於我說什麼,你能聽明白,這才是語言藝術的技巧性。
沈雲卿問婦人為何請他,婦人說請他來禮佛,而言外之意是龍湖寺。
否則誰腦子壞了,莫名其妙請個不認識的野男人來禮佛,這不是禮佛吧。
明確了婦人意圖,沈雲卿緩緩來到桌前徑自坐下,這才聞道女子喝的不是茶,而是泡的丁香。
待等沈雲卿坐下,女子提起茶壺斟上一盞丁香茶,推倒面前說:
「閣下請用茶。」
「在下對丁香有所介懷,還請婦人見諒。」
「好吧。」婦人收回茶盞,繼續說道:「聽聞閣下最近去了襄陽龍湖寺禮佛,可有心得。」
「禮佛本該禮的佛心,可惜在下不通佛事,去了也枉然。」
「那閣下又為何要去龍湖寺拜佛,莫非不是求道?」
「在下不像某些人,求佛求的是心安理得,在下求的是真相。」
「那可否發現了真相?」
「真心在心裡,但佛的心裡卻未必真心向佛。」
「哦……何以見得佛心不向佛?」
「若是佛心也貪戀黃白之物,佛心豈還是佛心。」
「那閣下是發現了佛心。」
「是,所以有些人的心就著急了。」
「閣下說的是本婦。」
「難道不是嗎?」沈雲卿反問,隨後繼續又說:「否則何必請在下前來禮佛事。」
「那閣下打算如何禮佛。」
「那得敢問夫人如何看待在下。」
「閣下是朝廷的人。」
談話漸入深水區,沈雲卿開始小心起來,他說:
「如果我說不是呢?」
「閣下與一干手下絕活不到現在。」
「呵呵……」沈雲卿冷笑,隨後說:「夫人是沒這個實力取了我等性命是真的吧。」
話到此處,那婦人掏出絲帕掩了掩嘴角的水漬,隨後繼續說:
「閣下看來已經知道這些年龍湖寺鬧鬼的事。」
「鬧鬼是假,佛心有鬼是真,若不是心懷不軌,怎能死於龍湖寺內。」
「那閣下以為,這些人可是該死。」
「無所謂該不該死,若未犯法,為何要死。倒是在下好奇,夫人一個塵俗女子,為何對佛事如此上心,不是也為了那顆佛心吧。」
「閣下是朝廷的人,朝廷不應該管的。」
「但現在朝廷知道了,夫人想如何?」
「做筆交易如何?」
「夫人就不怕朝廷食言,黑了這筆賬。」
「呵呵……」婦人淺淺一笑,起身來到窗邊說:「有此等想法之人,可不止閣下一人。」
「但夫人憑什麼認為,朝廷能平安得到龍湖寺的東西,憑什麼認為朝廷會與夫人交易。」
「龍湖寺的秘密只有幾人知曉,朝廷不應該知道。因此你們此番密來襄陽,應該不止是沖著龍湖寺而來,而是為了其他,是碰巧遇上了龍湖寺。而且你們事先應該不知道龍湖寺的秘密,只是碰巧發現了而已。」
「夫人果然好算力,那夫人要做什麼交易。」
「我把龍湖寺的秘密給朝廷朝廷,朝廷估個價給本婦,如何?」
「呵呵……夫人好算計,讓朝廷替夫人打掩護,夫人覺得行得通嗎。」
「我可以提供一條消息,這條消息足以抵得上龍湖寺的秘密。」
「本王十分好奇,龍湖寺的秘密可是價值不菲,夫人要那龍湖寺的秘密做什麼,又是什麼消息,抵得上龍湖寺內秘密的價值。」
「這條消息的價值,遠超龍湖寺的秘密,對朝廷而言絕對物有所值。」
「能給在下一點提示嗎?」
「在廣州的高官之中,有一人大開方便之門,出賣朝廷,謀取巨財,過去八年所謀巨財遠不止龍湖寺那點。」
「哦……夫人不會告訴在下,夫人口中的那個人姓這個吧。」
話音落下,沈雲卿用手沾了水,在桌面上寫下一個字。婦人回到桌面低頭一看,臉色迅變。
見此狀,沈雲卿繼續說:
「看來在下是說中了。」
「你們都知道!」婦人有些吃驚,顯然沒想到這個結果。
「朝廷是知道。」
「但他背後那個人,對他極其信任,你們動不了他。」
「夫人既然知道他背後那個人,朝廷也動不了,那夫人你把這個消息告訴朝廷有用嗎。」
「我可以告訴你們他所有的關係與聯絡人。」
「如果朝廷都知道呢?」問道此處,婦人一時語塞沉默著。沈雲卿繼續說:「夫人可知道此人背後的那座大山是忠是奸。」
「閣下何意?」
「朝廷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神都城裡的那座大山,難道就沒問題?」
「本婦不會無根無據的妄加揣測,本婦只看真憑實據。」
「如此說,夫人有真憑實據證明廣州的那位是個大奸之人。」
「不錯。」
「但現在朝廷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夫人的生意恐怕要落空了。」
「我可以用另一個消息與朝廷交易。」
「夫人難道還有比廣州更值錢的消息?」
「他們為了謀取暴利,秘密隱藏了大量土地,每年可從這些土地上,謀取數以百萬兩的暴利。」
「呵呵哈哈……」
沈雲卿發笑,是打心底想笑。那婦人更加困惑,她問:
「閣下何故發笑?」
「夫人不是想說這兩湖道上被地主圍在深處的那些桑林吧。」
「你們!」婦人大驚失色,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的重量級籌碼早被朝廷所掌握。
「看來夫人受驚了。」
「你們早知道。」
「否則朝廷要在下到襄陽來做什麼。」
「原來如此……」婦人悻悻說道,緩緩坐回桌前繼續又說:「看來是本婦低估了朝廷。」
「在下很好奇,婦人要那龍湖寺里的秘密究竟作何用。」
「錢財難道嫌少嗎?」
「但我觀婦人的手下非同尋常,龍湖寺里的秘密,恐怕不止是用來豢養私兵庄丁吧。」
「這與你何干。」
「夫人既然敢於露面,並在他們的巢穴眼皮底下藏了這麼久不被發現,想來沒有些通天手段,是做不到的。因此我想夫人應該不止是圖錢這麼簡單,應該是有其他用處。
夫人既然現身了,顯然是想與朝廷合作,否則不會藏了這麼久,才露面與朝廷接觸,也不是單純為了龍湖寺里的秘密才現身。而是夫人早有打算,只是沒有碰上時機罷了。我說的對嗎。」
婦人大驚,忙是問:
「你不止是朝廷的人,你究竟是誰?」
「夫人還想與朝廷合作嗎?」
「先告訴本婦,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就是那位大山。」
說著,沈雲卿用手沾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沈」字,婦人見狀再驚:
「你,你果真是神都的那座大山!」
「否則我怎麼能知道廣州的內應,怎麼能容許他們在我身邊下蛆。」
「如此說,他們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
「也不全是,朝廷正需要夫人這樣的人物替朝廷效力,我想夫人應該不是尋常之人,敢問婦人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