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群龍無首

「跑……」

「趕緊跑，別回頭。」

紫蘇端著葯進來，輕手輕腳關上了門，看著床上的人緊緊擰著眉頭時，心裡還是嘆了口氣。她走過去拍了拍陌輕言的臉頰，「陌姐姐，醒醒。」

陌輕言猛然睜眼，冷汗濕透後背，又做噩夢了。原本烏黑的頭髮忽然在半個月之內變成雪白色，而眸子里也失去了應有的光彩。

紫蘇很心疼地看著她，一勺一勺給她喂下藥。

「陌姐姐，今天我們一起出去放風箏吧？外面天氣很好哦！」

陌輕言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床上，一言不發，眼神獃滯。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

半個月前的邊關一戰死傷慘重，翼族人在最危急的時候趕到現場，與南國隊伍匯合后極力尋找還活著的人，他們那日找到陌輕言時，陌輕言奄奄一息倒在沙子上，渾身髒兮兮的，手裡還握著一枚玉佩，方圓幾里內都是死人。

至於君越翎，已經被他們活捉。而安王爺，則不知所蹤。不知道是那些屍塊里有沒有他。找了足足半個月都沒有消息，邊關的沙地上還滲透著血跡，好像永遠都清洗不掉。

皇帝消失后，朝廷大亂，有人倒戈有人自縊，現在就是群龍無首，都想著怎麼自保。

如今他們已經重新回到帝都城，城內一片生機勃勃，但這裡卻一派死寂。

日升月落，整整三天，陌輕言抱著自己不眠不吃，外面下了一場小雨後，帝都正式入冬，夜晚的風颳得越來越凜冽，窗戶不斷拍打著。

紫蘇關上了窗后坐在床邊，溫柔的燭光照著她稚嫩臉龐。

「陌姐姐，我們一起睡吧，我給你講故事呀！這些天我學了很多故事呢，你一定會喜歡的！」

陌輕言的眸子里沒有一點波瀾。

紫蘇直接摁著她睡下，一起蓋上被子后摟著她的腰，發現她身上冷得跟冰一樣，這溫度讓她想起了死人，紫蘇連忙弄了個小手爐塞進來。

溫度燙得陌輕言陡然縮了下手，似乎被燙醒了，眼神終於開始有變化，每次閉眼，腦海里都是那些血腥畫面，她猛然抓住紫蘇的手！

「葉希和在哪？我要見他！」

紫蘇安撫著她：「咱養好了傷再去見他好不好？」

說實話，他們也不知道葉希和在哪……看見陌輕言這麼傷心，紫蘇也跟著傷心。

一陣嗚咽聲響徹在風聲中，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可又死死壓抑著不讓哭聲爆發。

紫蘇與她共情，一時間抱著她默默流淚。

「陌姐姐，你還有我們這些家人，我會一直陪著你。」

此時的門突然被人敲了敲，紫蘇連忙擦乾眼淚給她捂好被子，下床去開門。

「呃？」

顧憑萱急急忙忙走進來，拽著陌輕言下地。

「你哭什麼？陌輕言！你個沒出息的！」

她早就看不下去了，想狠狠罵醒陌輕言，然而等真要罵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外面很多人都在，葉凜然、顧心平、葛滄、葛紅顏，沉午榮等人都來了。

好多人像螢火一樣照亮這個黑夜，這註定是他們這輩子最難忘的一晚，也是他們人生相聚不多的時候。

陌輕言獃滯地看著一切，眾人的眼神唰唰掃過來，相顧無言。他們方才正在討論以後的事，但缺了陌輕言來討論，畢竟她現在是最重要的人。

寒風把她吹醒了點。陌輕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清醒。

「輕言。」顧心平站在她旁邊，語氣裡帶著滿滿的心疼，這幾日，他眼睛一直在流血。

陌輕言簡言道：「朝廷群龍無首，今夜……我想攻進去。」

「我們就等你這句話了，孩子啊，你振作點。」葛滄拍了拍她的肩膀。

陌輕言曬笑兩聲，皮笑肉不笑，眼裡變得冰冷。

她總得為他報仇，他此生在做的事，不正是想拿回自己的一切嗎？她幫他。

眾人踏著夜色出發，宛如百鬼夜行，一刻鐘時間后，整座皇宮被迫在黎明前清醒，宮人們慌亂大叫不知所措，從進宮逼到乾坤殿，只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裡頭空無一人，太監宮女們被押到一旁，抱著頭瑟瑟發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陌輕言一個人走了進去，空蕩蕩的大殿內很昏暗，外面月色把她影子拉得很長。

她試著走到了龍椅前，緩緩坐下，目光所致一片冰涼。

「我替你……報仇。」

她聲音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君越翎在哪？！」

陌輕言當初說要將他千刀萬剮，就一定給他一千刀。

一個滿臉落魄的人從帶了進來，被人深惡痛絕的君越翎頓時跪在她腳下，時至今日，兩人的位置變了。

君越翎噙著滿臉狠笑，不知道是不是瘋了。

「反正有人給朕墊背，朕死也無妨！」

死到臨頭還嘴硬。

陌輕言使了個眼神，她一句多的廢話都不想說，她只想看著君越翎受折磨，這樣心裡才會好受點。

扶臨上來后直接把君越翎摁在地上，用劍劃開他皮膚，不知道灑了什麼，君越翎疼得滿地打滾，頭髮亂糟糟的纏繞在臉上，很是狼狽！

大殿內頓時響起君越翎痛苦的叫喊聲，緊接著，扶臨活生生打斷他的腿，他會在明天給君越翎再次接上腿，這樣反覆循環，讓君越翎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陌輕言聽著這叫聲，眼裡逐漸變得冷淡，似乎對這一切頗為無感。

她心裡好想見葉希和，可是他在哪？所有人都覺得他死了……

幾天幾夜的時間裡，君越翎一直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至於宮裡，早就沉寂了，大家都默不作聲，誰敢反抗便是押進地牢。

又過了半個月，帝都內風聲漸起，說今年要迎來他們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眾說紛紜、議論紛紛；將軍府和樞密院的人於今天大清早便進宮赴命，可以說是最衷心耿耿的人。

皇宮內還無人做主，都是眾人開展議會討論，然後投票決定。

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山河內外大變樣，從青山綠川變成銀裝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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