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歸
一周后，青山市。
「小安姐，喏，你要的薏米粥。」
鍾遇雪本來坐在樹下，聽見聲音，便把摺疊椅一收，笑著朝來人招招手。
一路小跑過來的姑娘叫肖肖，是公司派給她的助理。
這妹子雖然屬於微胖界人士，但體力出奇好，大老遠跑過來，氣都不帶喘一口。
兩杯熱粥，一人一杯。
山中凌晨五點，還沒出太陽，正是冷的時候。
《珠玉難逑》片場已經有不少人等候，不過大都是群演和工作人員，幾位主演自然不在其中。
今天也是鍾遇雪回歸劇組的第一天。
因為害怕遲到，兩人不到五點就離開賓館，早早在劇組等候了。
肖肖挨著鍾遇雪坐下來，低頭從背包里翻出一袋菠蘿吐司、一袋華夫餅，另有一小盒綠豆糕，一股腦塞給鍾遇雪。
「小安姐，這邊太偏僻了，早點攤只有油條包子，我怕太油膩你胃不舒服嘛，來之前就帶了點吃的。」
她見鍾遇雪沒說話，就惴惴不安地起身道，「那個……小安姐，是不是這些不合你口味？」
他們昨天下午才趕到青山市，安頓好，就已經到了晚上十點。
曾穎姐忽然打來電話，交代說小安姐身體不好，盡量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於是她便半夜趕去了附近的縣城，找了一大圈，才發現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鍾遇雪已經睡了，肖肖也不知道她的口味，就買了些大多數人都喜歡的點心。
她來到鍾遇雪身邊剛剛三天，尚未摸清她的脾氣，做事也小心翼翼。
小安姐，與她以往見過的藝人都不太一樣。
她沒什麼脾氣，從不發火，但是，卻也很少說話、很少笑。
圈裡那些關於鍾遇雪的傳言，肖肖也多少聽說過。
一來她不相信，二來她也不願把小安姐往壞處想。
但是本能地，還是有些發怵。
「都怪我，」肖肖連聲道歉，低著頭不敢看她，「小安姐你先湊合一天好嗎，今天我就重新去買。」
誰知鍾遇雪一下子笑了，攬著她的肩膀便將人按回了座位上。
「怪什麼怪呀？我是想謝謝你！」
想了想，她又輕聲說，「你不用怕我，在劇組還得勞煩你照顧我。」
肖肖被她拉著手，瞪圓了眼睛，壓根就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便一個勁地用力點頭說「好」。
小安姐笑了？她笑了！？
肖肖摸了摸臉，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鍾遇雪吃完一塊綠豆糕，又覺得不太放心，於是碰了碰肖肖的胳膊，悄聲問，「存糧還有沒？」
肖肖：「？」
如夢初醒，連忙點頭，「有有有！小安姐放心吃，三箱呢！」
鍾遇雪十分滿意，大概覺得吸管喝粥太慢，於是揭開蓋，直接仰頭往嘴裡倒。
肖肖看得目瞪口呆，嘴裡的半截油條差點掉地上。
這這這……真的是個女明星？！
好吧好吧不是明星，肖肖只好自我安慰，我們小安姐是新人，以後才是明星。
吃過飯，天色也漸漸明朗。
劇組人越來越多，也陸續有保姆車開進了片場。
樹下的兩個人，恰巧站在晨曦籠罩的地方，澄明薄霧之下，一身雪紡蝙蝠衫的女孩，引來了數不清的目光。
女孩很清瘦，修身牛仔褲襯出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寬鬆的衣服下腰肢極細。陽光勾出她纖長的天鵝頸，掛著一根細細的淡金色丁香吊墜，皮膚白皙，如窗外西嶺之雪。
她亭亭地站在樹下，一筆側影就是丹青入畫。
這時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這，這不是鍾遇雪嗎？！」
周圍人群瞬間嘩然。
那些目光也一下子全都變了味。
「我去，真是她啊！還嫌不丟人丟的不夠大么？」
「人家臉多厚啊，連安影后的熱度都能蹭，她能知道『丟人』兩個字怎麼寫？」
「不能吧，鍾遇雪哪有這麼漂亮！」
「嘿，你怎麼知道人家這段日子有沒有再去整個容什麼的啊……」
對著樹下指指點點的人很多。
總之聽進耳朵里的，就沒有半句好話。
肖肖蹭地站起來，全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戰鬥狀態，護崽似的把鍾遇雪牢牢擋在身後。
她一邊盯著身前的人群，一面側側身，低聲安慰，「小安姐，沒事的。」
鍾遇雪「嗯」了一聲，不慌不忙，眸子里甚至帶了點笑。
她抬頭看了看記憶中熟悉的山水和棚景。
嗯，回來了，挺好的。
安影后心態很好，但處境確實很不妙。
短短片刻之內，圍觀群眾已經形成了包抄之勢，圍出了一個大圓。
而坐標中心，是一棵樹……以及樹下的鐘遇雪。
「都讓開，都讓開，先讓賀洋小姐的車進來！」
聽到賀洋的名字，圍觀人群迅速讓出一條路，白色的保姆車緩緩開來，直衝鍾遇雪和肖肖的方向。
肖肖忽然「哎呀」了一聲，懊惱跺腳，「壞了，他們怎麼來了？！」
「怎麼了？」
鍾遇雪隨意打量了幾眼，語氣輕鬆，還安慰似的拍了拍肖肖的肩膀，「沒事沒事，不就是輛車嗎。」她彎了彎唇，拉著肖肖往旁邊退了幾步，「讓他們先過來不就好了？」
車在身前幾米外停住，周遭的竊竊私語聲大了起來，車門卻緊閉，無人下車。
鍾遇雪忽然抬眼，似不經意般瞥過車窗，眸子微眯。
賀洋？
她倒是有些印象。
當年在飛天獎的頒獎典禮上，安暇還曾給賀洋頒過獎。
這女人漂亮、高情商、很會為人處世。
但是，也很假。
「小安姐！」肖肖眉頭擰成了一團，哆嗦得冷汗直流，「你、你該不會是忘了吧？你跟賀影后的經紀人……」
鍾遇雪聽得一頭霧水——經紀人？
原身跟賀洋都不熟，跟人家的經紀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啊！
肖肖差點急哭，如喪考妣地哭喪著臉，凄然道，「你之前……跟人家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