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怕她還是討厭她?
鍾遇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頭沉默了一瞬。
只片刻,她便又重新抬起頭。
「抱歉Windsor,現在我無法給你答案,」她微笑了一下,「空口無憑說出來的理由,大概連我自己的說服不了。」
溫莎微笑著點點頭,目光平和,等她接下來的話。
鍾遇雪說:「我儘快證明給你看。」
「哦?」
「我們華國有句老話,一步切實的行動勝過一打綱領。」鍾遇雪平靜言道,越是平靜反而越是令人篤信,「所以,請等我做到了,再來跟您談您想要的條件。」
「我很期待。」溫莎很認真地點點頭。
她一面說著,一面從抽屜中找出一小瓶紅花油,塞到鍾遇雪手中。
鍾遇雪愣了愣,下意識地便想擺手推開。哪知溫莎不由分說便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身邊一拉,眨了眨眼,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希望能你成功。」
一拉一推,鍾遇雪忽覺手腕上的力道鬆了,她便愣愣地展平手掌,低頭去看那小小一瓶葯,還有被她自己掐出來的青紫。
「你可以走了,」溫莎倚在辦公椅上,頗為愉悅地轉了半圈,「告訴曾穎,今天聊得棒極了。」
「還有,她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
鍾遇雪笑了笑,點頭應了。
緩緩轉身,她沉沉呼出一口氣,僵硬挺直的後背,終於鬆了下來。
一步一步朝門外走,眼角早已泛滿了淚花。
機會……她抓住了。
落地玻璃錚明如鏡,有纖薄的陽光透過,順著她柔軟的長發,一路滑落至雲浪起伏似的裙擺上,像失落人間的美麗金箔。
而溫莎忽然站起來,就在她身後,用自己的母語,說得低緩而堅定:
「華國的陽光這麼好。」
「別哭。」
……
「嗯。」
鍾遇雪聽到自己應了一聲——
「以後不哭了。」
玻璃門嘩地拉開,鍾遇雪仰起頭閉上眼睛,吸了一大口陽光浸泡過的空氣。
不甜。
但滿心穩妥。
鍾遇雪低頭關上門,一把抹了眼角的淚,彎了彎唇角,給了正在門外等她的曾穎一個安撫似的微笑。
見她紅著眼,曾穎雖然知道溫莎不可能為難她,卻也不好說太多,只能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往辦公室走。
「曾穎姐!」
聽到有人喊,鍾遇雪便停下步子,抬頭看去。
遠遠走過來一個男生,年紀二十上下,膚色白皙,五官清俊。身量頎長偏瘦,長褲包裹下的長直雙腿,隱約可見修長有力的線條。
不同於時下小鮮肉普遍的苗條,他很瘦,身材卻也相當漂亮。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點精緻的鎖骨。
鍾遇雪定睛看了片刻,忽然問:「你學舞蹈的?」
男生抬頭笑笑,正要回答,卻是一愣。
一愣之後,便見他滿臉驚愕地倒退了幾步,在幾米遠外站定,刷地轉頭看向曾穎,神色幾近崩潰,「姐!她、她……她怎麼會在這?!」
男生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鍾遇雪也很懵。
她名聲是不好,但也不至於被人像避瘟神似的退避三舍吧?
「江沉,」曾穎尷尬扶額,卡了半天,才幹巴巴地擠出一句毫無作用的安慰,「……你別緊張。」
江沉?
鍾遇雪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難怪名字這麼熟悉……這不就是把她一併帶來Vivi那哥們兒嗎!
這麼想著,她便又抬起頭來,雙手環胸抱著,笑眯眯地把人又打量了一遍,最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江沉登時急了,「曾穎姐!」
「鍾遇雪!」曾穎厲色剜了她一眼,鍾遇雪非但沒打住,反倒幾步走到江沉面前,偏著頭輕輕聳了下肩膀。
她低頭撥弄著指甲,漫不經心問:「所以你到底是怕我,還是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