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奶奶

「你說，我才一個月沒來，你們怎麼就離婚了？你們為什麼要離婚？好好的，不吵不鬧的，怎麼就要離婚了？你們離婚問過我們長輩了嗎？昨天，我打算過來，打了子河的電話，才知道你們離婚。晚上，打你電話也打不通。你們也都不小了，做事怎麼不瞻前顧後，就隨隨便便的離婚了。」

子河的媽媽責備完，一副你們怎麼還沒長大的鄙夷的表情望著一諾。

手機大概沒電了，好在沒電了，要不然一晚上估計都別想睡。

一諾沒有說話。因為，沒什麼可說的。婚都離了講這些又有什麼用。

子河的媽媽沒等一諾回話，一錘定音的說：「你們復婚吧！」

復婚？不可能了。我們都已經走得太遠了。

一諾語氣淡淡的回答她：「離都離了，就不復婚了。」

「不是我說你呀！你沒有媽媽，你不知道。離婚的女人日子可不好過，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你。你要知道，這離過婚的女的，可就是二手貨了，你想找好男人，哪裡找得到，要找也只是在喪婦和離婚的裡面找。這哪有原配的好。」

一諾不太高興，你說就說，幹嘛要帶上我媽。你這才是沒禮貌呢！

一諾想講話，可惜，插不上嘴。

「所以啊，你跟子河還是趕緊的復婚吧。我就不問你們離婚的原因了。」

想要我們復婚，你兒子就不可能答應，再說，我懷著別人的孩子，你能要？

一諾不緊不慢地說:「元河不會同意的。」

一諾推給了元河。

元河的媽眉頭緊鎖。

「不是我說你，我讓你們生個孩子，你們都不聽，要是有個孩子能離婚嗎？你們啊！就是只顧著舒服，不要孩子。那些不要孩子的女人，都是那腦袋不正常，將來不知道要吃什麼苦呢！」

許靈直朝這邊瞪眼睛，一諾朝她狠狠的使眼色，許靈才沒開口，只見，許靈不滿的拿著鍋，朝著子河媽媽的方向作拍打狀。一諾憋著不敢笑。

「你要不去醫院查一下，婦科有沒有問題，怎麼兩年多都沒有孩子，我老早就叫你查了，你們都說不急，這不，沒孩子離婚也容易得多。我看，要是，查過了，身體沒問題，你們再復婚吧！」

得，還要查過了，沒問題，才能嫁她家子河。她以為，多少人排隊等著嫁她兒子呢？廚房門口的許靈直翻白眼。

「你們就是不懂事，離婚這麼大的事，你要是跟我說一聲，我肯定給攔著啊！你去跟子河說個軟話，我讓他再娶了你。」

我還要去說軟話？我有病嗎？一諾詫異的看著子河的媽媽。

「你放心，子河都聽我的。」

這哪是放不放心的問題，難道我擔心你家子河不娶我？我缺胳膊缺腿，缺腦袋？非要跟著他？他娶誰，都跟我沒有關係。

「媽，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會復婚的。我不會，子河也不會。」一諾堅定的說。

「你？！」

子河的媽媽瞪大眼睛，不置信的望著一臉堅決的一諾。

……

子河的媽很生氣的走了。

我想讓她高興地走的，可是，她的要求我沒辦法做到，再說，我這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能落到你家去啊！你肯定也不樂意的。

一諾摸著還沒顯懷的肚子想著。

「真是什麼人都有，她咋不上天呢？」

許靈氣呼呼的丟下手中的菜，跑到門口罵道。一諾看了一眼關著的門，任由許靈發發怒火。

「也就你脾氣好，不生她的氣。」

許靈大概因為太生氣了，連帶著對一諾說話都口氣沖沖。

「我跟她又沒有關係了，何必生外人的氣。」

一諾不慌不忙的收起茶杯。

「對，外人。」

許靈總算換了個臉色，笑眯眯的附和著。

——

一諾剛剛才懷孕的激動中鎮定下來，卻發現，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

今年，這個年可怎麼過啊？

少了去子河家過年的忙碌與煩惱，卻多了如何向奶奶交代為何子河沒來的憂愁。

一諾到現在也沒有告訴奶奶，自己與子河離婚的事。雖然，奶奶身體好多了，但，一諾還是不敢把離婚的事告訴奶奶，怕奶奶聽了受不了。

沒有子河回去的這個年，又該如何過呢？

一諾從懷孕的喜悅中，頓時就跌入了煩惱的深坑。不回去？

不行。

撒個謊？

天災人禍，無緣無故，事出有因，偶爾碰巧，到底說什麼呢？

一諾已經天人交戰了好幾天了？煩躁的程度更甚於當年高考。

真是想啥來啥，這會奶奶的電話就到了。

「諾兒啊。」奶奶的聲音依舊很溫和慈祥。讓一諾想現在就在奶奶身旁，依偎在奶奶身邊，聽奶奶說話。

「哎！奶奶！」

一諾的鼻子有點酸。似乎懷孕后，感情變脆弱了許多。

「今年還到子河家過年嗎？」奶奶問。

「嗯！」

明明想說離婚的事的，怎麼又成了「嗯！」。

「過年帶給子河爸媽的東西都買了嗎？」奶奶很細心，去年，也囑咐過一諾。

不要買東西了啊！這倒是省了一筆啊！一諾思緒竟跑偏了，她趕忙拉回跑遠了的思緒，回道：「買了，奶奶。」

難怪人們說撒了一個謊要用無數的謊來圓。為了瞞一瞞離婚的事，不知道要說多少謊呢！

「買了就好，回去多帶點東西，提前收拾好，別忘了這個落了那個的。」

隔著電話一諾都能感受到奶奶的關心。

「知道的，奶奶。」

「嗯！我也就是說一聲，知道你是個細緻。」

奶奶的誇讚似乎就在耳邊，透過聲音，似乎能看到奶奶欣慰的笑容，一諾感傷又愧疚。

「什麼時候回來？」

呃！一諾不知道怎麼回答。急得腦門全是汗。一諾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奶奶的聲音又響起了。

「沒時間，就別回來了，在那邊多待幾天。」

「有的。」

我這嘴。一諾直想拍自己多話的嘴。

「哦！你自己看著辦，你爸媽和小勇年三十回來，初二回去。你看著辦啊？」

「知道了。」

每年，他們都是如此，過完年就回去了，從不多待，還好叔叔家離奶奶近，叔叔嬸嬸一家經常去看看奶奶。一諾對於他爸爸如此冷情，一點也不感到稀奇，已經習慣了。

「天冷多穿點衣服。買衣服了嗎？」

奶奶真是無微不至。

「買了買了。」這不是假話。

再過三個月肚子就大了，不想買也要買的。

「奶奶，你身體好嗎？」一諾擔心的問。

奶奶上次感冒發燒后，得了肺積水，瘦得不成人形，都以為治不了的，後來，一諾把奶奶轉到大醫院，找了專家，用了好葯，竟也漸漸轉好了。只是，身子大不如從前。

「好著呢，一頓能吃一大碗飯！什麼毛病也沒有。」

奶奶聲音挺大，似乎想讓一諾知道，自己身體好，很健康，好讓一諾放心。

「天冷了，你注意身體。有太陽，你就下樓曬會太陽，要是颳風了，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家看看電視，手機什麼的，以防受涼感冒。還有，辣椒要少吃，醫生吩咐過的，每天要吃些肉，才能有營養，腌的鹹菜要少吃，有亞硝酸鹽，對人體不好，還有……」

……

一諾收了電話，躺在床上不想動。

過年，過年，……

真是件煩惱的事情，不想了，睡覺。

一諾關了燈，拉了被子，躺下。

孕婦嗜睡這個優點不錯，躺下了就能睡著。

一諾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裡，媽媽在狹小的廚房裡忙碌著，香氣彌散，自己在客廳玩著玩具，時不時的跑進廚房，又出來，時不時的喊著「媽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