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舒適的家

一諾好聲勸說，許靈卻犯了脾氣。

許靈賭氣的說：「你怎麼不回你家過年？」

夾菜的筷子停下來，一諾正視著許靈：「……」

許靈偷瞄了一眼，內心惴惴不安，大概也知道自己口無遮攔了，她扭扭身子，縮了縮脖子，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

一諾拿起筷子又吃起飯，沒有說話。

「喂！我又沒說錯，那個家有什麼好回的。我爸爸家，后媽是第三任了，還有個小三，我去我爸那還不受他們的白眼，說話也說不到一塊。我媽家還不是一樣，他們的家都亂鬨哄的。哪個家都沒有到你這舒服。我跟你一起過年，不是挺好的。你也是一個人，我們倆安安靜靜隨心所欲，幹嘛去那自找煩惱。」

許靈一粒一粒的扒著米飯，神情不歡地強辯道。

一諾瞧過去一眼，放下碗，挑起一根水芹菜，無滋味的放入口中，細細嚼著，一絲苦味頓時彌散開。像極了此時聊著的話題。

是啊！誰不想待在舒服的地方，令人心生煩惱，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誰又願意去呢？

他們是一家子，自己去了，就像那歡快明亮的工筆畫，突然滴進了一絲墨色，如何也融入不了，格外刺眼。

一諾又有什麼不懂許靈的呢！正如許靈問的，你為什麼不回家？那個家，也沒有自己待的地方。

一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極力要勸許靈，大概，她不希望許靈跟自己一樣。

「許靈，沒有人能隨心所欲。你爸爸媽媽總是關心你的。」

「可是，我不喜歡他們的家。你就讓我待在這吧！」

許靈撒嬌賣萌，就是不想走。

一諾默了默。

「我初二要回老家的。你就初二回去吧！」

一諾是知道的，一個家裡有不喜歡自己的人，無論你怎樣努力，氣氛也是糟糕的，待在那裡如坐針氈，一刻也坐不下來。

算了吧！我又何必強求許靈。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許靈聽了一諾的話，頓時就眉開眼笑，「好。」

「還是一諾最好。」許靈諂媚道。

……

吃過飯，一諾收拾桌子，許靈攤在沙發上看電視，玩手機。

「你跟志豪談得如何，過年，他沒約你去他家？」一諾有些好奇，望著窩在沙發上，看著最近比較熱門的電視《陳情令》。

「約了。」許靈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隨口答道。

「約了，你不去他家過年？跑我家來幹嘛？還是約在年後了？」

許靈和沈志豪談了快一年了，到年關，怎麼的，志豪也該約許靈回他家瞧一瞧。志豪好像還比許靈大一歲呢！家裡應該也很著急吧！他家裡肯定會催志豪把女朋友帶回去看看的。

一諾邊問，邊把包餃子的材料，搬到茶几上。過年吃餃子，一諾雖一個人，也早早打算好了。

餡料飯前就弄好了，舀了麵粉和麵皮，再用勁搓，麵皮有勁道，……

「沒答應，分了。」許靈回答一諾的聲音平淡無奇。

一諾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諾停下和面的手，目瞪口呆的望著面無表情的許靈，似乎在聚精會神看電視，眼睛轉都不轉。

「吵架了？」一諾搓了兩下麵糰，試探性的問。

「沒有。」許靈依舊盯著電視。

「沒有，你幹嘛和他分手？」

一諾不解的問。

「我不想到他家去。索性就分了。」

不想去男朋友家，就分手，你這理由，這理由說得過去嗎？

「為什麼呀？」一諾對許靈的無厘頭還是不適應。

「有什麼好去的。」

「你跟志豪這樣，你又不去他家，不見他父母，你想幹嘛？就這樣不咸不淡的談戀愛？可是談戀愛最終不就是找到未來的另一半嘛。」

人總不能一直談戀愛，不見家長，不結婚吧！一諾覺得自己的思維跟不上許靈的新潮。

難道自己結了個婚就真成大嬸了，什麼時候流行只談戀愛不結婚了？

「找到的另一半也不是固定的，就算是結了婚，還不是照樣離婚，身邊的人換來換去。」

許靈一臉的鄙夷不屑，隨意說道。

一諾詫異的望著許靈。許久沒說話。

許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轉過身子，拉著一諾的胳膊，歉意道：「一諾，你別多心，我不是說的你。我是說我自己呢！」

一諾瞪了許靈一眼。

許靈忙嬉皮笑臉搖著一諾的胳膊，撒嬌賣萌：「我知道，我的一諾最好，對什麼都專心致志，都是那子河，花心，不識好歹。這不是我們一諾的錯。」

「好了，你別奉承了。大年二十九，快到年了，咱不談子河，不談這些糟心事。」

身旁的許靈像小白兔一樣，忙裝可愛的點點頭。

「不過，你不能因為我和子河沒走下去，你就不相信愛情，不願意結婚了吧？這世間許許多多人都結婚了，雖然有矛盾有爭吵，可，許許多多的夫妻都白頭偕老了。」一諾勸道。

許靈不再搖動一諾的，怏怏不樂的低下頭，說：「我不是因為你和子河？」

「那你是為何？因為你父母？」

不是因為我失敗的婚姻，那大概就是她父母的婚姻了。許靈的父母也算是極品了。

「我爸跟我媽離婚了，你說他找到真愛了吧！可不是，他是為了錢，娶了方春紅，等他有了錢，他又有了新歡魏芳，他甚至想不離婚，就這樣享受齊人之福。太讓人噁心了。」

許靈的爸爸和媽媽是經人介紹，據說，見了兩面就結婚了。兩人都是急性子，婚後，整日里吵鬧，真可謂，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後來，實在過不下去，就離婚了，許靈判給了爸爸。許靈的媽媽離婚後，就找了個大一點的男人。

許靈的爸爸本事也不錯，找了個有錢的女的，聽說是喪夫的，後來，她拿著那女人的錢做生意，生意竟做得不錯，賺了些錢。有了錢，生意蒸蒸日上，本該老婆孩子一家親，他卻喜歡上了公司一個年輕的女的，那女的只比許靈大三歲，跟了許靈的爸爸。就這樣，他爸爸依然在外面花心不已。

一諾勸道：「不是，每個人都是子河那樣的，受不住誘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爸那樣，我相信這世間有那樣一個人愛著你，不會再愛其他人。」

「我不相信。」許靈回答得斬釘截鐵。

一諾瞪著眼無可奈何的望著同樣瞪著眼望著自己許靈，她那不聽你這套說辭，桀驁不馴的樣子令一諾啞然而笑。

許靈也笑了起來。她順手拍了一諾的胳膊，誰知一諾的胳膊碰到了旁邊的麵粉，驟然，麵粉揚了起來，朝許靈灑過去。灑得許靈身都是麵粉。許靈成了真人版的雪人。

「哈哈哈！」

「哈哈哈！」

一諾放聲大笑。

「叫你笑。讓你笑我。」

許靈抓了一把麵粉就朝一諾灑去……這下子，又多了一個雪人。

「哈哈，哈哈！讓你笑我。」

「許靈，……許靈，別灑了，阿嚏！別灑了，阿嚏！」

一諾兩隻手擋在面前，不停的應求。

「哈哈！」

許靈指著雪人似的一諾，撫掌大笑，卻拍得自己一臉的麵粉。

許靈：……

笑聲久久未歇，……

「明天你少吃五個水餃，叫你浪費麵粉。」

一諾收拾殘局，假意責備道。許靈拍拍衣服，今天，心想：看來要洗澡了。

許靈隨意拍了幾下，拿來笤帚掃地，邊掃邊說：「我吃湯圓。反正，我喜歡吃湯圓，我不怎麼喜歡吃水餃。」

一諾：「你……」

反正是拿她沒辦法……

「怎麼樣?」許靈抬起頭挑釁道。

「哼！不給你煮。」

「哈！我自己會煮。放上水，再放湯圓。簡單得很。」

「簡單得很，怎麼有人，把湯圓全煮了剩下皮，餡全漏了。」

畢業后，兩人租了一間房子合住。那天，一諾加班，晚回來一會。許靈為了顯示其賢惠，打算給一諾煮湯圓。誰知道，一諾回來，鍋里湯圓全糊了，沒有一個整的。最後，一諾洗鍋，重新煮，才有口飯吃。

「你這個人真討厭。揭人老底，不為君子所為。」

許靈嘟嘴說。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人。」一諾不吃她這套。

「你才不是小女人，你又結過婚，又有了孩子，你是老女人啦！大…嬸！」

「你這張嘴，就是不認輸。」

「哼！」

許靈扭側著頭，驕傲的朝一諾撇過去一眼。

一諾抿嘴兒笑了。

……

「叮鈴鈴！」電話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