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軒陌一行人已經上了酒樓,等待了有一會兒,范閑才是找回來。
也知曉了,為什麼紅樓這本書會傳遍坊間,原來是王啟年,也就是城門口賣給他地圖,坑他二兩銀子那貨倒賣的。
不過,沒抓到對方,讓他給跑了。
「哥,這書真是你寫的啊?」范思哲直接叫哥了。
他可是瞧見了這本紅樓的市場,這要是掌握在自己手裡,那得賺多少錢啊。
他現在想的就是,這本書就是范閑寫的,他好和范閑達成合作,到時賣這本書,賺大錢!
「不是我寫的,是曹雪芹先生寫的紅樓。」范閑到是沒有說謊。
但有人卻是不信。
「哥,你就別隱瞞了,世上並無此人。」范若若道,她曾經問過紅樓是不是范閑寫的,但對方說總說是曹先生寫的。
因此她就派人打探了一番,根本就沒有曹雪芹這位先生。
「若若,話不能這麼說,你沒找到,不代表沒有這個人。」軒陌卻是輕笑。
「哦,陌哥哥你知道這位先生?」范若若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雖說二人已經算是確認了老師和弟子的關係,但稱呼上還是比較隨意。
「卻有此人,只不過不在此世。」軒陌道。
范若若瞭然的點點頭,卻是誤以為那位先生已經離世了。
這麼認為的不僅僅是范若若一個人,范思哲也是如此,只不過他想的重點不在這裡。
「這樣一本書此前竟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哥,這本書是你寫出來的,那位先生又不在了,那是不是就你知道?」
范閑看向軒陌。
范思哲這個時候反應賊快,一排大腿道:「就你們兩個知道?要是如此,咱們將這個盤下來,絕對能掙大錢!」
聽到這話,諸人翻白眼。
這貨真是個財迷啊。
而接下來范思哲的算數能力,更是讓范閑都頗為驚嘆。
「你們聽我說,我剛才看了,這一卷就能買八兩銀子,而且品相一般,本錢也就三錢二分,每賣一本書咱們就能凈賺七兩六錢八分!
而就剛剛那麼會兒工夫就賣出了八九本,若是開鋪子敞開人手,一天最起碼能賣上百本書。
一百本書就能賣七百六十八兩,加上控制好時間,十五天出一卷,那就是一萬一千五百二十兩啊。
人工復卷算三分,那也能拿八千零六十四兩。
到時你要是出個十一二卷,少說九萬六千七百六十八兩呢,暴利啊。
哥,你是我親哥,只要你讓我干,你出卷,其它都包給我,到時候得利你六我四。」
范閑都傻眼了,范思哲這一出算數能力,打破了他此前對范思哲的認知啊。
「滾開,閃開!」
「都不準賣了,閃開!」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惡劣的叫嚷聲。
「禮部尚書之子,郭寶坤!」瞧得樓下為首之人,滕梓荊咬牙低沉道。
范閑一挑眉,就是這個傢伙害的滕梓荊家破人亡?
「你想不想揍他一頓?」瞧得滕梓荊暗恨,恨不得生撕了那郭寶坤的樣子,范閑不由問道。
「我只有一條命,不想再闖一回禍。」滕梓荊隱忍道。
「那,倘若給你一個殺他的機會,你殺不殺?」一道聲音插入進來。
滕梓荊和范閑都是一驚。
「看什麼看,看戲嘍。」軒陌輕笑,看向樓下。
樓下,那所謂的禮部尚書之子,郭寶坤正在做著自我介紹,表現的儀錶堂堂,但卻形象實在是道貌岸然之及。
而此刻,對方手裡正拿著一本紅樓。
「諸位,這種污穢雜書,有辱斯文!」郭寶坤介紹了自己一番,將紅樓扔在地上,還狠狠的踩了一腳。
隨即,偏頭向樓上眾人所在的位置看來一眼:「依我看,這書打今日起,就禁了吧。」
范閑還未表態,范思哲卻是怒了。
你要禁紅樓,那不就是在斷我財路?這怎麼行!
范思哲急匆匆跑下樓去。
「放屁你郭寶坤!」人還未走出大堂,罵聲已經傳了出去。
「哪家小兒出言不遜!」郭寶坤一怒。
「我是你爺爺!」
范思哲走出大堂。
瞧得說出這番話的還不過以少年公子,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這郭寶坤曾時多與誰交往?」范閑靜問道,倒是顯得不慌。
「他曾是東宮伴從。」范若若道。
「太子?」
「嗯。」
「又是太子殿下。」范閑語氣低沉,之前他就懷疑,自己被刺殺和太子有關,而這郭寶坤,顯然就是來找麻煩的。
目前雖未指名道姓,可紅樓在這個世界,就是出自他手,對方要禁書,甚至辱沒這本書,還偏偏出現在他面前。
要說這是巧合,鬼都不信。
「既然是沖你來的,那小子為什麼那麼激動?」滕梓荊看著樓下氣沖衝出去的范思哲,不由好奇。
范閑一愣:「是啊,他那麼氣憤幹嘛,他和郭寶坤有仇?」
「沒有呀。」范若若也是納悶。
「你們還沒看出來?那小子是恨郭寶坤斷他財路才如此的。」軒陌說道。
幾人紛紛一怔,好像,這個可能很大啊。
尤其是了解自家弟弟脾性的范若若,更是覺得這就是真相!
這時,樓下已經嘲開了鍋。
「郭寶坤,你什麼官職啊還禁書?宮中編纂罷了,芝麻大的官,你有能耐禁書?
況且這本書這麼多人愛看,這就說明這是好書!」范思哲張口就罵。
郭寶坤心中氣怒,表現卻是一副嫌棄嘲弄的樣子:「我道是哪家潑貨呢,原來是你這個蠢豬啊。」
「你才是豬,你爹禮部尚書也是豬!」范思哲可不忌口,對方干罵,他就敢罵的更難聽。
就在這時,人群中插進來一人,打斷了二人的口架。
「讓讓,讓讓,見過郭公子。」來人一副書生打扮:「早聞郭公子文采卓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見得郭公子為天下人便利明妃,讓人倍感欣慰!」
「這貨誰啊,看向好像就是為了巴結那個姓郭的。」軒陌呲笑,眼下的場景,對他來說連小孩子打架都算不上。
簡直就是鬧劇中的鬧劇,還是白痴級別的鬧劇。
「此人賀宗緯,在京都有些才子之名。」范若若介紹道,她也是恰巧聽說過對方。
「這是要投靠明主啊。」范閑感嘆。
「明主?投錯了,可能就是萬劫不復啊。」軒陌瞥了眼范閑。
樓下,郭寶坤和那賀宗緯已經在相互吹捧,反倒是將范思哲晾在了一邊。
不過,郭寶坤顯然不會真的將范思哲晾在一遍,互相吹捧過後,自然將話題扯到了范思哲身上,連帶著范思哲他爹也撤了進去。
要說范思哲愚是愚了點,但也不傻,而且對於錢財方面,還相當的精明。
聽到對方侮辱自己父親,當即一拳打向郭寶坤。
而那郭寶坤,身為一個紈絝子弟,身邊自然不缺打手,其中一人便是將范思哲捆住。
眼看對方動手,滕梓荊便要下去救范思哲,結果卻是被范閑攔下。
「他要動手了。」
「別讓他手下認出你來。」范閑道。
滕梓荊有些著急:「那怎麼辦,就看你弟弟挨打嗎?」
范閑一挑眉:「怎麼會。」
話落,人便要向樓下走去,卻是被軒陌攔住。
「若若。」攔下范閑的軒陌軒陌開口。
「嗯?」
「拿著。」軒陌將兩樣東西扔過去,范若若接住。
瞧得那兩樣東西,還在原地的滕梓荊愣住,瞪大眼。
你從哪裡拿出來的?只瞧得范若若接過之物,竟是一根三尺長弓以及一根白翎箭矢!
這麼大個玩意兒,我怎麼沒發現你有帶著?
范若若也是一愣,續而想起陌哥哥之前的話,以及眼下的情況,在結合手中的弓箭,哪還不明白陌哥哥的意思。
當即箭搭弦上,長弓拉滿,對準樓下。
瞧得這一幕,滕梓荊瞪大眼,這看著柔弱的姑娘家,哪來的這麼大力氣,弓都給拉滿了!?
「范思哲,只要你給我認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次。」郭寶坤故作寬宏大度,但語氣,盡顯小人之心。
范思哲那裡肯從?
「把他給我摔出去。」
護衛聽話,直接大力將范思哲給摔了出去,這一摔可不輕,那護衛是有功夫在身的,直接將范思哲摔出了兩丈之外,到底哀嚎。
范若若眼底一冷,手中長弦鬆開,箭矢如白光閃過。
嗖。
噗!
吭都未吭一聲,箭矢直接透過了那護衛的心臟,定入那護衛身後的地面,箭矢上的白翎,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撲通…
「殺人啦!」人群反應過來,驚叫著跑開,躲的遠遠的觀望。
郭寶坤更是被嚇了一跳,大喊的護衛,瞬時一群人將其保護起來,至於那一旁的賀宗緯,卻是無人管,直接嚇的尿了褲子,癱坐在地。
樓上。
滕梓荊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面不改色的范若若。
范閑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傻眼了吧?」軒陌輕笑。
「你教的?」
「沒有,不過,有些事情,不需要教,是不是若若?」軒陌看向范若若。
「嗯。」范若若點頭。
「你,殺過人?」范閑盯著范若若,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小時候那個跟在他後面的小姑娘,竟然能夠殺人面不改色。
「沒有呀,這是第一次。」范若若自然的回答。
范閑不知說什麼好了,看向軒陌:「現在怎麼辦?」他也是被炸昏了頭。
軒陌起身,走到范若若身旁,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表現的不錯,我還以為你會畏懼不敢呢,那我的教給你的功夫,可都是白教了。」
范若若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我沒有想那麼多,只是陌哥哥你說了,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的。」
「沒錯,有著罩著,想做什麼,你就放心大膽的做。」軒陌道了一句,看向樓下一眾從驚慌中重新震驚下來的人。
「此人意圖刺殺當朝侍郎兼司南伯之子,行為惡劣,幸被制止,恐釀大禍!
爾等可都看見了,人證還在這裡!」軒陌說著,一直傻楞著的范思哲。
軒陌的語氣可以說極為不客氣,甚至有些霸道,但下方眾人聽著,卻是沒有絲毫不舒服,內心有的。
只有畏懼以及惶恐,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惶恐的心裡來自哪裡,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被當朝天子親自審判一般。
這只是那些普通人的感覺,進入過宮中的郭寶坤,心頭的震駭更大。
瞧得所有人靜默,軒陌嘴唇輕起,聲音響徹所有人耳邊。
讓得所有人疑惑,震撼,惶恐!
「范家有女,應頂朝堂、諸子當歸,開天闢地、帝女降兮,鬼神忌斥,望諸位…末自誤。」
這一刻,不僅僅是樓下的人群,連范閑和滕梓荊也是瞪大眼。
眼下匯聚在這裡的人,大部分本就是為購書聚在一起,多少有些文憑,對於上述幾句白話的意思,不難理解。
大致就是說,范家有一女,應坐在朝堂之上,諸子百家應當歸服,重新開闢一個新的天地,或者說朝代。
能稱帝的女子已經出現,反對的人會遭到鬼神的纏繞,希望所有人,不要耽誤自己。
這句話,要是讓當今聖上聽到,可以說是大孽不到!大罪!
「清風不曉明月心,亦仙亦魔了無痕。」哼唱了一句,軒陌向樓下走去,范若若跟上。
……
「老師,你到底什麼意思?」從酒樓出來口,范閑便是愁眉不展,這時終於文明出來。
他始終覺得,老師那句話當眾喊出來,極為不妥,會給范家招來或禍頂之災。
「虧你還是讀書人,話里的意思你不懂?」軒陌故意問了句。
「我懂話的意思,可是我不懂您的意思啊。」
「字面意思。」
「???」
「你說,讓若若做女帝,怎麼樣?」軒陌突然問。
「什麼!!!」
撲通…
剛包紮完手臂的范思哲直接跌坐在地,顧不得疼痛,傻愣愣的盯著軒陌。
范閑也是瞪大眼,一頭虛汗。
連范若若也是瞪大眼,小嘴輕啟。
「幹嘛呢,你土撥鼠啊。」軒陌伸手將范若若的小下巴抬上。
車外,滕梓荊抓著韁繩的手都在顫抖,明明是艷陽天,但此刻卻是感覺徹骨的寒冷。
他只是想找回家人,怎麼感覺好像陷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中。
「別瞎想,我不會強迫你,等你哪天做好準備了,或者想做了,我將讓你成為皇帝,天下共主。」軒陌輕撫了下若若的小腦袋,安撫對方。
他沒有算計什麼,只是覺得無聊,找點事罷了。
范閑等人要是知道軒陌此時的想法,不知會做何感想,您是覺得無聊,找點事做而已,但這話要是傳進宮裡。
怕是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就算慶帝自持身份不以為意,當笑話看,就怕那幾個皇子和其他人,不會那麼想啊。
況且,皇帝真的心胸寬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