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自由天際
亞瑟出人意料地低下頭，然後緩緩自灰谷手中接過書本，然後輕聲地嘆了口氣。
「無盡的歲月流轉，傳說石碑早已風化，唯有永垂不朽的愛意，方能令這個世界重煥生機。」
但是，隨機他又發現灰谷的眼眸中似乎布滿了焦慮之意。
更有甚者，就連他的表情也與往常之時截然不同。
亞瑟疑惑地思忖著：一向沉著震靜的他，為何此時會一言不發？
良久，他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地發話了。
「灰谷…你是，思念起鷹之谷了嗎？」
目光流轉之間，他看見里德爾·灰谷微微地頷了頷首。
「若雅，如若歸來的的確是她本人無疑，那作為一名父親，你的歸念也是無可厚非。」亞瑟說道。
「那麼，在一切結束之後，雄鷹之谷的壯闊山林，便將再一次成為你一生勤懇的歸宿之地。」說完之後，他若有所思地移開目光，像是遇見了發人深省的事情一般。
灰谷點了點頭,灰褐色的眼眸也瞬間變得不再猶豫。
與此同時，月色則鋪滿帝國疆土的每一個角落，在雄鷹之谷的「銀灰之翼」教堂門前，帝國陸軍大臣：里德爾·灰谷之子，正孤獨地翹首以盼天際的破曉。
乍一看上去，他的雙眼如蒼鷹般地銳利，卻似乎深藏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感，隨後他輕輕地搖頭，好像正努力清除著內心的雜念。
無論如何，所有人歡聚一堂的日子，看起來都已經不再遙遠…他突然思緒萬千地想到。
隨即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若雅？」他吃驚地迴轉頭去：「雲獵者沒有陪伴你左右嗎？」
在他的眼前，一位身著鷹羽般華貴服飾的美麗女子正亭亭而立地走來。
「是嗎？」她的臉頰如同夜色下盛開的桃花：「這個傢伙，早在山下，就已經和我分道揚鑣了。」
「也許他是受邀前赴麗塔夫人的宴會了吧。」海耶斯沉吟了半晌說道。
「還有，父親說，當戰爭結束，他就會辭去在帝都的一切職務，到那時，好不容易歸來的你，也許會成為他心中的寵兒哦…」
若雅卻只是搖了搖頭，語氣之中似乎帶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傷感，風輕柔地吹拂而過，使得她尚未梳理的秀髮，凌亂中還夾帶了一絲惹人嚮往的清新脫俗之感。
「我的父親里德爾，他真的能夠在戰爭結束之後歸來嗎？又或者說，龐貝城目前的局勢，真的和戰爭前線一樣地危險？」
話音未落，她便感覺到海耶斯有力的手臂輕輕地拍擊了幾下自己的肩頭，聲音沉著而又堅定。
「放心吧…父親他呢…可是個正直而又強大的傢伙啊…」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語的一剎那，遠在萬里之外龐貝城宮殿中的里德爾，突然長長地打了個噴嚏。
「夜裡冷，回去之後，要注意養生，瞧你也一大把年紀了。」亞瑟皇帝皺著眉頭說道。
灰谷點點頭，卻發現皇帝的聲音，依然未曾降下昔日的威嚴。
「圖亞拉夫這件事情，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卻實已發生。所以，你必須馬上向前線調派新的將軍人選。」
「另外，『帝國觀星台』的一位占星師曾經說起，眼前的一切不過只是真正危機的前兆罷了。你怎麼看？」亞瑟目光之中似乎帶著些許期盼。
「如若瞻前顧後，則必然會痛失戰機，除非，有人能夠揭開這一切的謎底。」灰谷說完這一切后，便起身離開了亞瑟的身前。
此時此刻，在宮殿之中，交織的暗影與燈光，漸漸晃得所有人眼前一片迷離。
「真是有趣的傢伙啊…」皇帝用欣賞而又玩味的目光凝望著灰谷的背影：「太陽神祭壇前的誓言，在你的心中真的是牢不可破的嗎？」
與此同時，跨越著整個城區的距離，院士聚落內的王子艾蘇炎正饒有興味地研究著眼前的古怪機械。
乍一看上去，它就像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金色猛禽，前端由精鐵構成，卻被設計成了如同鷹隼頭部一樣的造型，鋒利的鷹嘴彷彿隨時會吐出兇猛的火焰，至於中央的軀體，則被設計成為了一個剛好容納一人的駕駛室。
最為重要的是，它的兩翼也完全地鋪展開來，並且在中段還有著顯而易見的彎曲，鋼鐵製成的「羽毛」掩映之中，兩台動力充足的能量推進器正牢固地吸附在翅膀的後方。
至於另一個位於尾部的推進器，再加上抓地能力極強的鋼鐵鷹爪，整個機械，給人一種彪悍而又精巧的感覺，而且，發明者們還將它的外殼染成了金色，這就平添幾分優越華麗的感覺。
舒克望了望目瞪口呆的艾蘇炎，突然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它的身軀有助於減小阻力，至於這三台超高功率的飛行推進器，可耗費了院士們不少的心血呢…」
他輕輕地拍了拍駕駛艙的玻璃邊緣，那裡呈現出一片整座機械唯一的青白色外殼。
「這就是院士聚落速度最快的飛行器：英雄隼了…為了紀念所有逝去的聖翼英傑，它承繼了所有人對於天空的嚮往。」
這時沙琳娜突然迅疾地走上前來，然後自發地按下了駕駛艙口一個並不引人注目的銀色按鈕，大門應聲而開，隨即她便坐了進去。
「那裡還有一架…」她指了指實驗場的邊緣：「我等你哦。」艾蘇炎摸了摸腦袋，很快也被舒克帶入了另一架「英雄隼」的內部。
這裡，居然藏著一個可以左右轉動的方向盤，還有一個上下調節高度的拉杆…剛一坐進去，艾蘇炎就驚喜地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還有一個紅色的按鈕，很顯然，就是動力的啟動器了。
舒克的聲音則在一旁若隱若現：「動力不足時，紅色按鈕就會閃光，記得要立刻返回實驗場，還有，一定要謹慎駕駛，否則一旦損壞，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然而話音未落，王子與沙琳娜便拉動拉杆，隨即觸發了啟動的按鈕，伴隨著推進器的充能，飛行器的尾部與兩翼之後，同時閃現出愈演愈烈的藍色光芒，就好像是柔和的能源即將迅猛地噴發一般。
英雄隼不斷地充能，艾蘇炎沉著地緊握著方向盤，並且通過拉杆將機械調運到了百米的高空。
這一高度上沒有太高的房屋…所以可以縱情馳騁。他剛一默默盤算了一下，一個柔和而又清晰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並且一聽就知道是舒克提前安排的人工機器人。
「能量已達臨界點附近，英雄隼的旅途，很快便要開始，請謹慎駕駛…」隨即，艾蘇炎便發現自己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不受控制了一樣，在機械的力量之下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瞬間就飛沖了出去。
它的速度極快，遠遠超出任何一隻地面走獸的腳力，甚至於就連真正的鷹隼，從直線速度上來比較，也可以說是望塵莫及。
耳畔呼嘯的風聲被堅固的駕駛艙所阻隔，在無限高遠的天空之中，艾蘇炎緊緊握著銅質的方向操縱盤，額間冷汗直冒。
這便是「天空機械」嗎？難怪沙琳娜會說：它們已經初步具有了掌控天空的能力。
和其他的那些絕不相同…實在是太快了，透過一旁透明的玻璃，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如同過眼雲煙般地稍縱即逝了起來。
至於腳下的實驗場，則早就已經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雲霧繚繞之間，高速飛行的英雄隼如天空中呼嘯的神鷹，艾蘇炎清晰地發現：沙琳娜也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附近，並且正透過駕駛艙似笑非笑地注視了一下自己。
「這裡遠離龐貝城中心，只有著一些低矮的建築，所以，可以適當地看一看腳下哦…」
艾蘇炎愣了一愣：這樣的聲音飄忽遼遠，而又清晰可聞…
漸漸地，聰敏的他習慣了令人汗顏的機械操縱，開始自由自在地利用方向盤，在自由的天際任意穿梭盤旋了起來。
與此同時，二人的英雄隼之間的距離也越靠越近，猶如並駕齊驅的空中神袛。
而心與心之間的交融，也漸漸溫暖融化了片刻之前的傷感氣氛。
龐貝城的周邊除了驛道之外，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村莊，而且居民們的燈火，已經快要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了…艾蘇炎想到。
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們抬頭向上望去，到底會不會發現我們如今的身影…
他輕鬆地笑了笑，手中的動作使得英雄之隼足以傲視蒼茫的人間。
哦…遠處還有一些鐘塔…過了它們之後，還有一面波光粼粼的湖泊…王子的心緒飄飛起來，聖翼帝國的美麗風光，一時之間已經盡收眼底。
越過湖泊，眼前便出現了連綿起伏的青山，想不到不藉助魔法的力量，如今我便已經可以一覽其月色下的壯觀景象了…
他的嘴角笑意浮動，一時之間，竟然感覺如同受到神之賜福一般的快樂與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