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盡葉落

晟王府

冷月如霜，枝頭上掛著一輪惆悵的彎月，月紫花落，葉紛紛。一襲火紅的顏色卻將死寂照明，沐月離仰望著窗外之弦嘆了口氣。

玄衣男子救了墨晟楓，告訴月離晟楓身上的舊傷是利劍所為。月離心裡明白，這傷必是太子給她下藥的那夜所留。

而那夜替她解了迷毒的亦是墨晟楓，不知為何她知道是他后竟有種卸下心中大石之感。

今夜本應是她與墨易寒的大婚之夜，卻讓一群亂臣賊子攪了局，墨易寒怎能輕饒了他們，於是連夜進宮，到現在也沒回來。而軒轅子曦因為墨鶯鶯的事，也被皇帝留在宮中。

紅燭透發的光暈印照在雕龍的大榻上，沐月離俯視一隻大手依舊緊緊攥著她不放，想到墨晟楓尚在昏迷卻還能有意識的攥著她的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不僅狂傲霸道，如今看來，他還有些無恥。她後悔，之前的三年竟沒有看出他的真實面目。直到今天，她才感受到一向狂肆的他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她的手實在酸的不行，偶爾也不得已倚著昏沉的墨晟楓解下酸累，可她不敢閉眼。凝視他修長的睫毛緊閉的雙眼，聽著他均勻卻遊絲淡淡的氣息，心田竟咚咚直跳。

她與他做了三年的夫妻，竟沒有這般近距離的注視過他沉睡的容顏，她很好奇自己為何會對他如此迷戀，迷戀到為他死的境地。她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想了想又怔了怔說：「如果我沒有遇見你，今日的局面是否不同。如果你在三年前就說你愛上了我，是否我與你就能永世廝守……墨晟楓，我究竟還在期待什麼？」

她忽而又笑了笑說：「我想我是瘋了，我恨你又怎會還期待著什麼！三年的日日夜夜凌虐換你今日的相救，值得了吧。墨晟楓，你知不知道在你出現的時候我……」

沐月離苦笑，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滴在墨晟楓如霜的臉龐上，順著髮絲流入他的耳廓。

似乎有些痒痒的，他濃而修長的睫毛動了動，繼而手中的力道加重了點，握得沐月離有些生疼。她立刻止住了眼淚，拭了拭臉上的淚痕。

生怕他張開眼就看到她在哭，他的身子動了動，眼睛緩緩睜開，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隨著燭火的閃耀而漸漸清晰。

他看見一襲火紅嫁衣的她，容顏傾國，神色蒼白，星眸中染著幾分憂色，她的眼神閃爍不定，似在躲閃他的深情。他分明看見她鼻尖上的抹紅，和感受到自己耳廓中那正在乾涸的微微涼感，她未來得及拭乾幾縷細絲。

墨晟楓就這樣怔怔的凝神貫注的盯著她看，也不說話，薄唇性感的勾起弧度，他其實一直都沒睡，也在她跟著他回晟王府時已清醒，靜靜地聽著她在他耳邊不停地叨叨絮絮，累了就倚著他歇歇。

他喜歡這種感覺，只道他過去太愚蠢。

她是那樣的靜好，他卻傷她太深。

今日，他總算知道她並非能做到她口中的絕情。

「為什麼不說了，離兒，妳說妳原諒我了，那麼……」

「不可能！」

「有何不可，妳剛才說本王出現的時候妳……」夜色中，墨晟楓忽然坐起，他狹長的眸子眯起，狡黠的凝著她，把她逼到榻檐邊。他的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尖，她無處可躲，往後挪動差點跌落。墨晟楓長臂一卷，將她撈回懷中，沐月離撞上他的傷口，他沉沉一聲悶哼。

靜謐的房內隨著這一聲低低的悶哼，竟染上幾分尷尬之色來。門外的女子內心翻騰，手中的帕子眼瞧著就要被她生生撕裂，聽著斷錦的聲音，她身旁的丫鬟似有泄恨之感。

沐月離繃緊了呼吸，小手倉促尷尬的的亂動，卻也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臉上赤辣如火，羞憤的想要離開他壯實的胸懷。他衣不蔽體，只因傷痕不可太過封閉，故而沐月離的手觸上他漸漸溫熱的胸膛竟慌亂不知所措。

墨晟楓睨見燭火下一襲紅衣的她羞窘不已的臉，邪邪一笑，溫熱的氣息，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洋洋洒洒地說：「妳還是愛我的！」

沐月離忽然推開了他，他胸口裂開伴隨著血液外溢。她笑他，似在說你活該。他眼裡有疼痛，好不容易才捉住了她又讓她推開了。

「二王爺，你還記得你已經休妻了嗎。如今，離兒與三王爺雖未拜堂成親，卻也算過了門。離兒怎麼說也是王爺您的弟媳婦，王爺如果再這樣糾纏下去，只怕會讓離兒名聲敗裂；王爺若是念在往日的舊情，便請高抬貴手。王爺既已清醒，離兒也該離開了。」

她的一再絕情狠心將他激怒，從踏上躍下，將她扣住，顧不得疼痛和流血，長指捏住她的下巴，道：「沐月離！本王為了妳差點丟了性命，妳就想這樣走了？還有，本王既然能休了妳亦能再娶！妳以為妳嫁給了三弟就會有好日子過嗎？」

「哼，王爺果然還是如此霸道，我還以為王爺會有所改變，卻依舊如此。還好我沐月離已不再是你的嫣王妃。即便王爺能再娶那也是王爺您自己的事，與我無關。王爺愛娶誰就娶誰。不過，離兒奉勸王爺，若想得一人心，那便好好待她！」

「沐月離，沐月離！妳非要這樣絕情嗎？妳說了原諒本王以往的過錯，卻為何又忽然翻臉了。難道真的是本王所想，妳是在利用三弟來報複本王嗎！」

他強吻受驚的她，她未曾見過他這般怒火滔天過，即便是在晟王府的三年。

「墨晟楓！你除了骯髒的想法還能有什麼嗎！放開我……我討厭你……」

她的兩頰被他捏的生疼，粉唇被他咬破，鮮血溢出，他強硬地噬舔著她腥甜的血說：「本王是想得到一個人的心，那便是妳！既然妳不是利用他來氣我，那便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妳才肯回到本王身邊。離兒，妳明明還在乎我，為什麼偏偏要說這般絕情的話來！」

沐月離羞憤的落淚，她無法推開他，他真的太強壯。她只能哽咽的任由他舔舐她的赤血，她委屈的淚水。

「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請問你做到嗎？」

她淡淡道出，梨花般的淚止不住的流下。曾經，無數個夜晚，她夢到的便是他在她耳邊許諾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只為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