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危險
天佑郡青石城
作為秦國東域和中域的交界之地,青石城靠著自己獨特的地理優勢發展出了繁盛的貿易,成為了秦國著名的商貿城市,更是秦國所有城市中排行第三的存在,至於第一和第二,一個是都城,另一個自然便是天慶城了。
走在青石城的官道上,秦時不緊不慢地催促著身下的白馬。且說此時的他,脫去了一身武袍,換上一襲淺藍色的長袍,上綉著精美的紋樣,右配白玉,左掛香囊,手執白紙扇,再配上胯下那匹神駿的白馬,儼然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打扮。任誰看到他這副摸樣都會認為他是那個大戶人家出來遊山玩水的公子,那會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竟然時戰場呢?
此時,距離秦時回到天慶城得知秦家叛亂的前因後果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了,而在這一天的時間裡,秦時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向著秦家與朝廷交戰的戰場奔去,一天之內跑死了整整三匹馬,這才在現在趕到了青石城,在城外「時影」的一處據點稍作休息,換了身衣服和馬,捎帶著通過秘法給鬼無涯和影傳達了一下命令,秦時便又迫不及待地上路了。
然而此時的他卻跟之前大相徑庭,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反而顯得十分悠閑,跟之前瘋狂趕路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倒不是他突然來了遊山玩水的興緻,而是他隱約間感到了一絲莫名其妙的不適,走在路上,周圍的一切總是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不論是環境還是行人,都有一種莫名的維和感,但仔細一看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那裡維和,那感覺就好像看皮影戲一樣,明明眼前的是真人,但秦時卻感覺他們莫名的像皮影。
這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令秦時不由得放緩了腳步,直覺告訴他自己一定被什麼人給盯上了,而且自己很可能已經中了對方的圈套,這個時候他必須儘可能的謹慎,說不注意就有可能徹底找了對方的道。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正走著,一段頗為耳熟的唱詞不知從何出傳了出來。雖不怎麼聽戲,但一些著名的名段秦時還是知道的,這段唱詞正是《霸王別姬》中的開場詞。
「終於按捺不住了?」秦時雙眸之中寒意一閃而過,方才裝出的一副遊山玩水的樣子瞬間換成了一片冷漠,他知道正主登場了!
「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唱詞還在繼續,按照戲中的內容,虞姬唱完緊接著便時項羽上場,而此時那前方的的聲音也變成了一個渾厚卻略帶無奈的男音。
秦時一邊小心的催動跨下的白馬前進,一邊聚精會神的聽著對方的唱詞,雖然秦時不怎麼喜歡聽戲,但你還別說,前面那人唱的還真不錯,以對方的唱功要是真的去唱戲的話,怎麼著也能混成個名角兒。
「可惜,天賦用錯了地方。」秦時小聲嘟噥著。通過那唱腔以及他之前那奇怪的感覺,秦時早已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千面戲子,梅蘭君!
知道了對方是誰,秦時自然不用像之前一樣小心翼翼的,當即一夾馬腹,迅速向前。待他走過前方的拐角,只見偌大的官道上不知何時竟然搭起了一個簡陋的戲台,戲台周圍空無一人,唯有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在台上自顧自的唱著,唱的正是那出經典的《霸王別姬》。
一曲終了,隨著戲中虞姬自刎於項羽身前,台上的男子也緩緩倒在戲台上,微風吹過,平添了幾分悲涼,興許是男子唱的太好的緣故,空中莫名的多了幾分悲壯。
「好!」突然間,一個叫好聲打破了周圍那悲涼的氣氛,然而那聲音雖是叫好,但語氣卻異常的冰冷,不帶有絲毫的感情,就連周圍的環境都平添了幾分冷意。
「梅兄不愧是江湖上負有盛名『千面戲子』此一曲唱出了霸王的落寞,虞姬的從一而終,莫說是這江湖之中就是真正的名角兒也不及梅兄半點。」
「呵呵,秦兄謬讚了,在下獻醜之作,怎敢與名家相比?只是沒想到秦兄竟然也會夸人,看來江湖上傳聞秦兄恃才傲物、蔑視他人,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戲台上的男子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江湖傳聞自是不足信。只是在下尚有要事,不知梅兄可否稍微讓一讓?」秦時眯著眼,雙目之中滿是寒意,大有對方敢說個「不」字就直接動手的意思。
「嘖嘖,要說今日是你我二人初次減免,按理來說怎麼著也得結個善緣,但可惜在下受雇於他人,專程請秦兄前去赴約,還望秦兄體諒在下,乖乖的跟在下走,免受那皮肉之苦。」梅蘭君坐了起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雖長著一張男人的臉,但那身段和摸樣卻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嫵媚。
「皮肉之苦?你也配!」秦時語氣冰冷,絲毫不留青面的嘲諷道。他剛才只所以跟對方廢話不過是為了儘可能不動手,畢竟對方不弱,真要動起手來一時半會很難分出勝負,到時候耽誤的可是他的時間。但是眼下話既然都說開了,對方擺明了不想讓自己過去,那還說個屁!
心念一動,手中寸戒光芒一閃,孤心劍現,秦時執劍在手,腳下輕點,整個人一躍而起,腳踏虛空,周身寒霧升騰,宛若仙人降世,手中長劍毫不留情的刺下。
那千面戲子自是知道秦時修為不凡,更何況前些日子江湖上還傳聞他先是斬了「金筆書生」接著又在神墓之中一招斬殺「唐瘋魔」,兩度擊潰「傀儡師」的頂級傀儡,這番戰績別說做到,不說後無來者,至少在秦時這個年齡肯定是前無古人了,所以由不得他不謹慎對待,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小命就搭進去了。
手中摺扇一展,指尖微動,那摺扇宛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飛,飛快的迎去。梅蘭君竟是打算用這普通的摺扇抵擋秦時的那宛若天外飛仙的一劍,實屬荒謬!
然而就是對方如此荒謬的行為,秦時卻微微皺眉,他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出絲毫的託大,反而對方的眼中透露著慢慢的平靜,那種只有真正對自己的一擊充滿自信的人才有的自信。
「事出無常必有妖!對方這一扇可能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秦時腦海中近乎本能的閃過這樣一句話,緊接著他整個人本能的抽身飛退,同時左手一甩,幾枚冰刃激射而出阻止對方追擊。
平穩落地,秦時執劍而立,遙遙看著對方那滿含笑意的眼神,莫名的他有一種被對方操控了的錯覺,但仔細一想那感覺卻又消失不見。
「這到底怎麼了!」秦時暗自嘟噥了一聲。他今天一天,從沒遇到對方開始,就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一路走來那感覺既沒有減少也沒有增加,就保持在一種虛無縹緲的程度,就像被風吹走的蒲公英似的,明明在哪卻怎麼都抓不住,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劇烈了,但還是同樣抓不住。如果不是秦時毫無感情的話,此時估計早就被折磨的崩潰了。
而且此時的他也沒有時間去顧及這個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眼前的千面戲子其實力不弱於金筆書生,雖然以秦時現在的實力有自信能完勝金筆書生,但是相比於金筆書生,千面戲子的手段卻要顯得詭異的多的。
雖然其在江湖上富有盛名,但是其所修練的功法,所使用的武技,一直都不為人知,這也導致了秦時沒法判斷對方的實力到底怎樣,萬一人家有個跟他的「劍域」一樣,能瞬間將實力以幾何倍提升的秘法,那他說不定就會栽在對方手裡。
「暫時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我還是不要一味的猛攻,先穩紮穩打,待了解了對方的套路之後,再做打算。」大腦迅速為秦時擬定了一條最為簡單有效的方法。緊接著,秦時手中劍式一變,腳下輕點,整個人棲身而上,彷彿影子一樣,緊緊的黏在地方身上,於其貼身纏鬥起來。
影隨劍法,秦家基礎劍法之一,攻擊力弱,防禦力幾乎沒有,唯一的用處就是纏鬥,對手一旦被帶到了這個劍法之中,想要擺脫只有兩種方法,第一個是以絕對是實力直接碾壓對方,第二個則是使用者主動放棄,否則永遠無法擺脫,又因為這套劍法結合了太極的借力之法,行動間幾乎完全不用靠直接的力量,哪怕是拼消耗也能活活把對方拚死。
叮!叮!
一陣陣清脆的交擊聲不停的傳來,秦時隨手手執長劍卻硬生生將其玩出了匕首的感覺,抓著劍柄和對方貼身纏鬥在一起,手中的長劍變魔術一般,從各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攻向對方。
而千面戲子這邊,手指執扇,臉上依舊帶著滿滿的笑意,就好像那張笑臉縫在他臉上一樣,無論如何都不曾改變,手中的摺扇連連飛舞,或開或閉,恰到好處的擋住了秦時的每一次進攻。
然而越是和對方糾纏,秦時心中那莫名的感覺就越是強烈,隱約間他感到自己忽略了什麼,但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每次剛有要想起來的苗頭,注意力便瞬間被那莫名的感覺給吸引了過去。
「不對,這感覺不對,一定有什麼被我忽略了!沒錯一定有什麼被我忽略了!」秦時在腦海中瘋狂的咆哮著。緊接著,猛地看了一眼面前依舊是一張笑臉的千面戲子,秦時眼神一凝,心中一恨,手中劍式一變,主動結束了「影隨劍法」,整個人再次抽身飛退。
站穩身形,秦時看都沒看對方,心念一動,識海中的本靈瘋狂躁動起來,無盡的寒意剎那間瀰漫了他整個識海,整個人意識為之一清,腦海中那始終繚繞著的怪異感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切!」千面戲子似是覺察到了什麼,看著秦時猛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原來如此……」腦海重歸清明的秦時輕笑一聲,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是從那來的,以及自己從剛才到現在的所作所為的原因。
任何一個了解秦時的人都知道,不論是怎樣的戰鬥,不論是否了解對方,秦時一向採取的都是猛攻戰略,輕功逼近,然後再貼臉來一頓瘋狂輸出,輸出晚再根據對方的反應決定是接著輸出,還是換一種方式接著輸出,總結起來一句話——莽就完了!
然而他方才跟千面戲子那一番交手,不論是剛開始的半路撤招,還是後來的纏鬥戰法,都跟他一向的風格大相徑庭,只所以會這樣並不是秦時變得小心謹慎了,而是他中了對方的「移魂大法」
移魂大法,通俗點說就是催眠,通過各種動作或者語言給予別人以心理暗示,讓人不由自主按照自己的想法作事。如果秦時所料不差的話,從今天自己離開「時影」的據點,一直到剛才,對方一直都在對自己進行催眠,因為自己受心境的影響這才使得對方用了近乎一天的時間來給自己進行足夠的心理暗示,然後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在剛才兩人對話的時候,進一步強化之前的暗示,最終導致了自己剛才那一番明顯有違常理做法。
「這就是你那所謂的不為人知的武技?呵呵,不過是些旁門左道罷了,只要識破了就沒有什麼用了。」說著秦時一頓,抬頭看向站在戲台上的千面戲子,雙眼之中寒意如實質般噴涌而出,「那麼你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話音未落,秦時棲身向前,手中長劍一挽,雙手執劍舉過頭頂,周身寒霧繚繞在劍身上,隱隱聚成一個斧形,以劈山之勢對著千面戲子那纖細的身子力劈而下。
「百兵靈戰——斧式」
秦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使用了劍法中最勢大力沉的一擊,為的就是斷絕自己的後路,斧式出,以他力量絕沒有收回的可能,徹底杜絕了自己被對方催眠導致中途撤招可能。
「你唱了一出『霸王別姬』,我還你一出『破釜沉舟』,咱倆這是兩不相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