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出發
村裡的人看著這群不知那裡來的小傢伙喧嚷一會,主意定不下來。一個說自己找家,一個說去那裡修鍊找家為好。
少時,毛圬小孩輕輕扯著橐鑰子道長的程子衣衣袖,仰視道:「要不這樣吧!讓我們考慮一個晚上,明天是否去天虎城,便跟您啟程吧。」
過了一會,黃昏已降臨了,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降臨,很快夜色也悄無聲息來到,圍來的幾個小孩也被大嬸們叫喚回去吃飯了。
老人與橐鑰子道長一直聊到了現在的夜晚,之後兩人也各自回屋去了,吃了一碗白稀稀的粥,也叫小妮子端來四碗那白粥,就給他們吃下了。
他們一吃這粥與前天谷內吃的還要淡一些,不過對他們這種很餓的人已經很滿足。
小妮子看著他們吃完,就收碗去洗了,去把被子抱了出來放床上,他們看見被子可高興壞了,便戲耍且沒洗腳就向被子里鑽。
小妮子高興地搖了搖頭,又打一盆水來,給他們洗洗,他們也不拒絕就接受了。
各自依個坐在床頭上,腳放下來。小妮子給他們洗腳就像給自己親人一樣,舒緩且柔和,帶有幾分認真。他們有的神色凝重,有的哭了起來。
「是不是水太燙了。」小妮子柔聲問道
「不是,我是想起我娘了。」三綹栽頭道。拭了眼眶裡的淚,又接著道:「我娘就是這樣給我洗腳的。」
眼淚滴在溫馨的水中,一聲,一聲。傍邊三個小孩撲過去披在小妮子肩上哭幾聲「娘」,小妮子也自然地拍他們的小肩膀,安慰了幾番。
洗完之後又拿來幾件衣樸素衣服換上,小妮子便回屋睡覺去了,四個小孩分別坐床上,吱吱呀呀地商討,先是嚲髫小孩悍然拍床道:「我決定去天虎城,無論你們去不去,反正我去定了,我要為哥哥報仇。」
「我們只有一次的機會,我也決定去,聽說那裡可以找我們的家,而且那裡肯定是個好玩的地方。」腚坐於床沿的三綹栽頭道。
「會不會是他們騙我們,我們半年前也被壞人用冰糖葫蘆騙過,現在好不容易逃出險境,我們難道不該提防?」毛圬小孩道。
此時此刻,簡陋的屋子裡靜的鴉雀無聲,彷彿記起之前過往,心思謐頓。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應怎麼辦?」嚲髫小孩恍然大悟一拍小腦袋道。
「逃跑!不然這次被壞人又抓了去,就不知道會不會還能找到我們的爹娘了。」毛圬小孩堅決道。
三個人考慮了半天,都點頭應喏毛圬小孩,覺得很有道理,他們的主意已定。於是,侍半夜,拿起刀劍,帶上其中一個死睡死睡的小孩,一起出屋至院子里。
此時,月光如晝,半夜風凊涼如水,他們便從那已經塌陷過的牆壁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一群對村子不熟悉的小孩子,在冷淡的月光下竟摸不著東西南北,這個偏僻的村子並不大。但是村子的巷左拐右彎,枝路也是曲曲折折甚殊。陪著月光走著,走著,不急不緩。
他們也是無意之間走過一座蓬蓽的茅舍院子,忽然,舐指小孩看見一位白髮飄逸的老者,精神抖擻,默默地與另外一位老態龍鍾者站在清淡的月色下雙雙注視著彼此,便征止了腳步,好奇且傻傻愣愣地觀看。
其他三位小孩獰起臉去拉那僵住舐指小孩,示意要離開為妙。明知不敢出聲摧促或者強拖之,恐為所覺。就升起手掌掩舐指小孩的眼睛,但他還左搖右擺地看。三個小孩又著急又嗔怪他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在看什麼。
實在是沒辦法,他們三個愁眉苦臉地,也站在那裡陪舐指小孩觀看著。
原來那兩人是昨天在田裡鋤地的老人與橐鑰子道長分別相距十步立站庭院中,只見老人道:「我有點不放心把孩子與小妮子交給你,途中的兇險重重,江湖非常險惡,何況這次魔邪猖獗,我並非叩孚闊契之情,只要你勝我一招,我才放心把他們交給你,如果……。」
橐鑰子道長微笑道:「好友不必老是尋找借口。你想與我切磋就直接說就是,我隨時奉招,呵!呵!呵!呵!」
老人哂笑著皺臉,眼睛快眯成一條線了,悠哉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說實話,我還真心疼我的小妮子。」
說著一掌五張拂勁而吹向橐鑰子道長,如月下淡淡的東風快哉,綿綿有力,同時人也隨掌后而馳騁來。
橐鑰子道長身形略旋間,背脊已對老人的方向,驀地,他的真氣所至,程子衣被西風颳起,好像一種隱而不發的無微無形的東西撞上老人的掌勁,轟隆隆一爆炸,所爆炸處,塵土拱散高於兩人旁邊的屋舍。
塵土的起爆之聲,西風的刮袍之聲,霎時的身轉之聲,幾乎無縫而發生在月院中朗之下。
之後,老人的交契之掌已襲來,如淡月中一抹清歡。橐鑰子道長凝神靜氣以抗,似有無物無生之境,自從拜訪的掌他取來,他一直沒有動過分亳。
老人又再摧真氣自身體出,以灌溉掌力。橐鑰子道長看似心靜無塵,實則真氣在無形中早與老人對壘。兩人的內力散出的真氣吸著月光下的寒氣,漸漸的導致空中出現皎潔的雪花,緩緩飄落在地,在肩,在屋舍。
移時,寒冷的軒輊難分之際,雪花落地已湮沒鞋靸。站在一旁觀戰的小孩子們顫齒髮抖,縮聳著小肩,互相擁抱取暖。而在敗牆處,有一雙從未眨過的眼睛,緊緊盯著雪花中的釀酒醉者與愛惜且欣賞雪花的人。
東風折兮花雪釀,西風吹兮花飄冷。
袂起袍兮花薀藏,章未分兮花已深。
一者心上悟道真,一者足下花開半。
這個冷靜如夜幕,那個收掌平氣降。
淜滂地噼啪聲響之後。
老人看了看腳下的冰封裂縫,如果對方再凝聚五分勁力,早就受傷了。老人收了勢恭手道:「好友,幾年不見,改為修道悟機,能為深藏不露啊,我由衷佩服!」說完,冰封的腳從內力所至的痕罅中掙脫,頓時使得晶渣漫開,瓷碎聲片。
「哪裡!哪裡!是好友的安心與分心承讓了。」橐鑰子道長收了內力清聲客氣道,腳下的冰凍無端化為水氣,在滲入土中又在絮空淡卷。
老人朗聲道:「出來吧!別躲躲藏藏了!」話畢。眾小孩一凜,心想已經被人發覺如何是好,又要入虎口,當時愣住了。
未想,一雙輕盈的蓮腳,踱步前來,越過敗牆垣,飄搖著嬌姿,如風舞雪夜一般的皓潔,來到兩位老者的面前。
「小妮子,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在練武的時候或者與人動武的時候,不允許你窺視學習。」老人嗔怪道。
小妮子閉口無言,多有幾分幽怨,踮腳幾番悠然且扣雙手於後。少時方啟口道:「伯伯!為什麼不讓我看,可是你剛才說也讓我和那班孩子去天虎城修鍊,這到底為什麼?」
「偷看別人的武學,是不好的習慣,也是惹禍的開端,學武不循序漸進,倘若每天煉不同種武學,會造成修行不預達所想要的效果,最嚴重的是影響心脈,使人走火入魔。
小時候不讓你學武,主要是因為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用不著,況且有我這把老骨頭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還有一點就是你一個女兒家學了武以後怕人敢娶你。若沒名師指導之下,修鍊使心性有所爭強好勝,逐漸失去自我的初心,便為妖為魅,萬劫不復。」老人說道。
「唉!你無華子真是一位隱士啊!」橐鑰子道長長嘆道。實則替小妮子稍有抱怨。
「那為什麼又叫我去天虎城修行,而不是跟著叔公您煉武修行?」小妮子怨道。
「伯伯老了,不行了,況且煉武修行需要與同修者相互切磋,方有進境。再者修鍊真元是宜山水中的靈氣相輔相成,天虎城有四方神獸之一的白虎元神所養灌的聖地,地靈旺盛。
你若在彼修行煉功大有所突破,是故也。」古華子撫了撫剛從敗壁走來的小妮子的腦袋道。臉上浮現一點點戚色,似乎有些捨不得這水靈的小妮子往天虎城。
橐鑰子道長對著另外一處破牆道:「這麼晚了,你們幾個小孩子還不快睡覺!」
一群孩子方才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為之一愕,內心的疑惑幾乎化為烏有,原來不是哄騙他們向天虎城。俱上前揖禮誆道:「我們出來便便,誰知道便失了方向,才使至此的。」
橐鑰子道長道:「哦?既是迷了路,那就讓我帶你們回去便是。」不置可否的橐鑰子道長帶著他們回屋去,乖乖的睡覺了。
古華子喜對著小妮子道:「你看,連幾個還沒有斷奶的娃都有覺悟,時來舊雨之苗,曙后明星之輩。」。
「為什麼這麼說?」小妮子問道。
「他們以為我們會出賣他們,故而奔逃。你見過鳥結隊成群捕食的嗎?」古華子道。
爺孫倆又閑談了一番,就寄在月下的蛐蛐聲中。少時,小妮子告辭了她的爺爺便回屋睡了。
橐鑰子道長督促小孩子們睡下,也隨之出來又會無華子於月下,橐鑰子愁道:「該知道的,她始終是會知道的。你是瞞不住的。」無華子點了點頭,之後又唉聲嘆氣。
天亮了,初升的陽光布澤全村,打鳴的公雞把村裡的人叫醒。昨天柦水大嬸已經柦著空桶搖搖晃蕩,去井邊汲水。
玩泥巴的一群小孩吃完早飯便相邀在陰涼的柳樹下模仿大人們猜拳喝酒,不過調皮的孩子們杯子裡面裝的是用杯子舀大嬸的柦水的井水。牧童到了牛棚解開了繩索放牛去了。
破舍之內的孩子們,睡的歪身疊肋,腳堆手堆,什麼姿態皆有。一聲雞鳴教醒來的孩子們柔然的朦朧小眼,直伸雙手且哈口。
用小妮子早早送來的綠茶漱口,盥洗小悠態的臉,踉踉蹌蹌的跟無魂似的。所有漱水完畢后,抱上兩把刀與兩把劍,便出門去了。
小妮子與橐鑰子道長在村口適見他們,他們便道:「你們考慮清楚了,隨我們一路往天虎城?」
「昨天夜裡我們回憶了一夜,全無我們的爹娘印象,也不知自個村子何名,所以決定與你們前去看看,能不能有希望回到家鄉。」嚲髫的小孩說著泣涕漣漣。
「花木逢澤,豈一夜玉露所賜。鏡非久破,陟岵有必合之緣。」橐鑰子道長安慰道。
「我就知道你們這幾個小孩子會來,跟我們走吧!」小妮子挽著包袱在肩大喜道。橐鑰子道人披著拂塵捋著白須。古華子與村民們幫他們拿上行李什物,嚷嚷著送他們,四個小孩各抱著刀劍。
只有古華子獨自送了他們三里之遠,受到勸阻方才揮淚與決別。被餞行的六個人走出村子后,便趕了一段路程,翻山越嶺往天虎城而去,途中風餐露宿不在話下。
且說那六個人穿過百里黃沙來到清溪路,遙遙望見一座小城,原先名為洛都。洛都在中原起碼有上千的歷史,經濟繁榮昌盛,雖非漢境都城,而當時中原人口卻是輻輳其中,清濯濯的人文、豪洒洒的俠客、勤諄諄的修行者尤多。
往昔地勢遼闊且平坦的洛都,南近少定城、提洛河,北趨七若城、封劍海。
前有清溪縈迴,下有百草谷、千花谷、萬靈谷橫貫縱穿。周圍的江河城關重疊,地處四通八達之要衝。
鼎盛之時,街市車軸互相撞擊吵鬧,行人摩肩疊踵,里坊密布塞填。玩樂之所,歌唱吹奏之聲喧騰衝天。有的靠開發鹽田繁殖財貨,有的開採銅山獲利致富。
讓洛都人力雄厚,兵馬裝備精良。築高牆,挖深溝,因計謀禦侮長久以及黎蒸綏順,所以當時大規模地修築城牆,辛勤地營建備有烽火的望樓。
使洛都城的垛堞高與都城相齊,寬廣與之同模。城牆若斷岸一般的高峻,如長長的白雲一般聳立。用磁鐵製成城門是以防帶兵器的歹徒沖入,城牆上糊紅朱沙煥發有色。
五百年前經過一場宿冤大戰之後的洛都,城中光景丕變不堪,受到來自『金帝明邦』湃氣玄黃的南山御海重軒昂的湃氣神拳與凌虛門傲無天的凌虛掌餘威衝擊所致,通接護城河的清溪已被黃沙埋沒,逐時漸變為道路,為清溪路。
城裡的人物事態早已被戰中黃沙抹換的蕭條了。交戰初期,百姓們聞風遷移的遷移,逃的逃。也有好事觀看,修為自以為良好的修行者不泛其中,現今皆為白骨鋪路。當代的天子下詔將其名改為重光城,以寄其希冀。
那時木草含悲,鷹逝蛇囂。莓苔環井邊而自生,蔓蔓野葛長滿經衡緯道。廢苑毒蛇、短狐遍佈於院,階前野獐、鼯鼠相鬥於庭。木石精靈生長、山中鬼怪自來,野鼠城狐,在風雨之中呼嘯,出沒於晨昏之際。
飢餓的野鷹在磨礪尖嘴,寒冷的鷂子正怒嚇著弱小的鳥。伏著的野獸、潛藏的猛虎,飲血食肉。崩折的榛莽塞滿道路,衢衡成為陰森可怕的古道。
給人休閑自悠的白楊樹葉早已凋落,離離荒草提前枯敗。勁銳嚴寒的霜氣,疾厲逞威的寒風,弧蓬忽自揚起,沙石因風驚飛。灌木林莽幽遠而無邊無際,草木雜處纏繞相依。
乃若彩繪門戶之內的繡花帳,陳設豪華的歌舞樓台之地;玉池碧樹,處於射弋山林、釣魚水灣的館閣;各地的音樂之聲,各種技藝的耍玩;全都香消燼滅,光逝聲絕,自北方七若城來潮生計的美姬、南方少定城來求偶的佳人,芳心麗質,玉貌朱唇,沒有一個不是魂歸於黃泉之下,委骨於塵埃之中。
飲過的孟婆湯,哪裡還會回憶當日伉儷情深的歡愛,記不起一瞬相離的悲慘。護城河已經被黃沙填平,高峻的角樓也已崩塌。極目千里之外,唯見黃塵飛揚。聚神凝聽而寂無所有,令人心中悲傷之極。
天運可測,星辰為羅。命不可卜,局局如新,洛都抱恨者何其多哉!
但是這裡又在五十年前,天子鐵威王決定下令修建荒廢的洛都城,長達二十年之久,城牆、民舍、俯坻與城郊四野的水利、農田、栽樹花了三十年的時間修繕與補給。
由於工程巨大,復修期間有不少名門能為高超的修行者鼎力相助重建洛都成城。初始的提洛河歧流原本通向護城河濟於農桑,因東山御海重軒昂與凌虛門門主傲無天兩大高手交手使得洛都的川河改道,提洛河也在其中。
漢王的軍隊在諸多正道人力幫助下,重光城的護城池中的水引封劍海溉流而下,使得城內外的勃勃生機起來,雖然沒有當初的昌盛,但也免強成為一個縣城規模。
他們六人走著走著便將靠近了城門,舉頭入目,見城堞上的士兵莊嚴且排齊地來來回回巡邏,略看得出是弔祭已經身亡的之前洛都的士兵一般,城牆中的壘石相切而成,有的光鮮如凝脂,好似改頭換面的十八歲的少年。
城上的闍台、譙樓、旌旗皆煥然一新,從鳳凰城、少定城、七若城幾番人口遷移於重光城。於是使現今的重光城人煙不再那麼稀少。
守護城門的士兵看見他們六人走過來,皆機靈相顧,見是四個抱著刀劍的小孩和一個妙齡少女跟在鶴髮童顏的道長身後。無論誰所見他們皆頗為詫異。
當六人想通入孤城時,守城門的士兵伸手攔截喝道:「等等!你們要去哪裡的?姓甚名誰?家址何處?」
「我等有要事通過貴城,希望諸位不要相阻去路,當通行施為好。」橐鑰子道長不慢不快道。
「想通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需得把手上兵器留下,報上姓名,以好入簿登記。」其中一個穿著黑袍烏甲的士兵用長槍指了指那四個毛孩的懷中的兵器悍然說道。
小妮子稍有一點驚慌失措,而橐鑰子道長淡然自若,只是嚲髫小孩一聽到要御去他刀,他憤怒不可止,小手上捺在刀柄子上,想霍然拔鞘中刀。
橐鑰子道長用拂塵擋了嚲髫小孩的手,清淡道:「這些孩子們喜歡舞槍弄棒,他們手上的玩物皆是直木所雕刻,各位長官須得逐一檢驗么?」那守城門的士兵不信所言,便上前奪了四個孩子的刀劍,嘿!果然是幾把木製玩具。
那孩子也驚愕所見,只不過不揚言事異而已。士兵再盤詰他們六人的姓名,答的甚是含糊,於是有意不讓他們進城,以為是人販子,便差遣一個小兵進城裡去通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