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煅體之法
聲勢浩大的審問就那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這一切都只因為林宇的一封信而已。
林翰四人受到了一定的懲罰，林江也因此獲得了一些補償，但這些補償他根本看不上，所以他打算換點其他有用的東西。
「爺爺，賠償的藥材太多了，我一時也用不完，而且我也有家族給的資源，已經夠用了，所以我想拿這些換一個東西，您看如何？」林江恭敬道。
「哦？你想換什麼？」林鐵衣沒有拒絕。
「我想用這些資源換一個在武學樓隨意進出的資格。」
林家武學樓，一共有三層，是家族重地，裡面放著林家收錄的所有武技和功法，一般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入，一般而言，只有族內弟子突破到煅體四境，才會被允許進入第一層，挑選學習一些較低品級的武技，隨著修為越高，就能去武學樓里更多的地方。
林鐵衣皺了皺眉頭，林江現在才煅體二境，沒有到鍛煉血肉的境界，此時分心在武技上沒有用處，只會影響修鍊進程。
這還罷了，他更擔心的是，林江心急，在氣血不足以支撐武技修鍊的時候強行修鍊，虧空了身體根本，斷送武道修鍊的前途，這才是最大的禍患。
林鐵衣耐心勸誡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才煅體二境吧，現在分心在武技上得不償失，等你修鍊到煅體四境，自然能進入武學樓，不用急在一時。」
「至於那些藥材，對你現在的修行很有幫助，不過你說的也沒錯，等你境界高了，其中一些等級比較低的藥材就沒有什麼用了，到時候你到藥房換成高級一些的靈藥就好了，反正現在遠圖也掌管了藥房，你們父子倆說話也方便。」
林鐵衣說的不錯，但是他不知道林江真實的情況，這些藥材對林江來說是雞肋，而且林江也受益於山洞，已經突破到煅體三境，再次突破也用不了多久，所以對他來說，目前以及之後較長一段時間，最缺乏的根本不是修鍊的資源，而是武技功法這些能直接提升戰力的東西。
見爺爺是真心關心自己，林江笑道：「謝謝爺爺關心，不過我現在已經煅體三境了，覺得可以先對樓中收藏的武技有一個大致的了解，等突破到四境的時候，才能有針對性的選擇適合我的武技和後續的功法。」
林鐵衣不敢置信：「你突破到第三境了？」
林江自信笑道：「不然也不敢跟爺爺開這個口。」
林鐵衣瞬間出現在林江面前，查探他的身體情況，片刻之後開懷笑道：「好！好！果然是煅體第三境！」
「四個月的煅體三境，比起雲兒當年也不遑多讓啊！」大笑之後，林鐵衣疑惑問道：「我記得你前段時間才剛突破到二境，怎麼這麼快又突破了？」
既然要表現自己的潛力，林江也不謙虛，道：「之前在一境的時候覺得剛開始修鍊要把基礎打牢，就刻意停留了一段時間，現在短時間突破了兩境，也只是順勢而為。」
「當然了，還有爺爺給的山參的功效。」
雖然知道林江最後那句話是在哄自己開心，林鐵衣還是忍不住欣慰，嘴裡笑道：「那都是你自己天賦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停了停，林鐵衣鬆口道：「以你的天賦，說不定沒多久又突破了，現在開始接觸武技也不算太早，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突破到四境，不能修鍊武技，不然我不會讓你進武學樓！」
剛才探查林江身體的時候，林鐵衣感受到林江的血肉之中也帶著一絲靈氣，這令他非常震驚，因為這種跡象只有在煉皮向煉肉階段轉化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意味著林江雖然是剛突破到煅體三境，但是已經有了向四境衝擊的跡象。
這也是他覺得林江很快就會再次突破的原因，也正因為此，他才會鬆口讓林江擁有進入武學樓的資格，只要他不心急修鍊武技。
在林鐵衣的心中，林江的天賦實在是太驚人了，甚至比林雲當初還好一些。
「謝謝爺爺！」林江欣喜道，當即保證自己一定突破四境之後才開始修鍊武技，不會操之過急。
林鐵衣撫著長須滿意的點頭，心情大好：「那些賠償就拿著吧，這麼多年來，嫌資源太多的就你一個，別人都抱怨資源不夠用。」
再拒絕就惹人懷疑了，林江遂全都應承下來，別無餘事，眾人便都回了，議事堂上的風波就這麼不了了之。
林遠圖覺得自己沒本事讓兒子太過受苦，也沒有得到公正的審判，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林江一路安慰許久才好轉一些。
到了家，剛好是吃晚飯的時候，爺倆坐下，心照不宣的報喜不報憂，只說林遠圖明天就要開始重新為家族效力了，以後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
柳茹雲和鴉兒喜笑顏開，幾年來的愁緒彷彿一瞬間被沖刷掉。
看著家裡兩個女子的笑顏，林江心裡溫暖，快點變強的心念更加堅定。
人逢喜事，一家人說說笑笑，柳茹雲還給林遠圖開了一壺酒，就當是祝賀了。
一頓飯吃了有半個時辰，林遠圖喝的有點多，一家人把他抬到床上，還在說著醉話。
林江回屋，接著修鍊，但沒有洞穴里那麼濃郁的靈氣，效果實在太差了，堅持了個多時辰便簡單梳洗一番，睡去了。
…………
清風山懸崖下的洞穴內。
原本漂泊游移的靈氣向水池中的人影飄去，在他體表沖刷著肌膚的紋理，並緩緩的滲入到皮下的血肉當中，隨著那道人影的呼吸，也有細微的靈氣鑽入腑臟，在體內留存下來。
林江緊閉雙眼，沉緩的呼吸，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片刻之後，向林江匯聚的靈氣再次散開，漫無目的的在空氣中遊盪，林江睜開眼，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奈的笑道：「果然，那次是第一次來到靈氣那麼濃郁的地方，才成功突破，身體有了適應性，哪怕這幾天服了些一品靈藥，實力雖然有提升，但還是沒能一鼓作氣突破到煅體四境。」
「不過血肉還是強了一些。」林江握拳，感覺拳頭上充斥著一股強勁的力量，手臂上的肌肉也更加緊實。
遏制住轟擊牆壁的衝動，林江鬆開了拳頭，那次的疼痛還記憶猶新，他可不想再嘗一次。
「實力提升果然是有好處的，現在泡在水池邊緣都感覺不到寒冷了。」林江臉上露出喜色，看著水汽氤氳的池水中央，心中一股不服輸的勁又竄起來了。
「我到要看看我現在能不能承受得住池水中央的寒氣。」想到就做，林江向中央游去。
池水慢慢變得寒冷，向中心遊了十米左右，林江就有第一次下水池的感覺了，皮膚上一粒粒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此時離中央還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我就不信了！」林江咬牙，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中央游去。
池水越來越寒，哪怕林江在動著，依舊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寒氣有如實體一般朝他透過他的皮膚，往皮膚下的血肉中鑽去。
最後十米……
林江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坨冰塊，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手腳也有些不聽使喚。
最後五米……
寒氣似乎已經鑽到骨頭縫中，骨頭刺刺的疼，身體已經沒有知覺了，林江現在是在憑著本能游著。
「不會真凍壞了吧？」林江有點后怕起來，但看著近在眼前水池中心，又有些不甘心，發發狠，加快了速度。
「啪！」
手搭上了水池中心的天然石台，林江心裡一喜，雙手一撐，趕緊爬了上去。
石台高出水面，寒氣雖然也濃，但比起水裡卻好上很多，林江被凍的不輕，全身透出死魚一樣的蒼白，體表還掛著鹽粒一樣的冰屑。
這塊石台一直隱藏在水霧中，林江也是游到一半才看見。
哆嗦著身體，林江趕緊開始活動起來，讓身體趕緊回溫，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江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了，心裡一松，看來肌肉沒有被凍的壞死。
「阿嚏！」林江打了個噴嚏，隨即苦笑起來，煅體三境雖然還沒開始熬煉血肉，但氣血也比一般人強上太多，自己居然被凍感冒了。
可見著池水寒氣多重。
感受到自己肌肉變柔軟起來，林江轉著圈往四周看去，入眼的全是白霧，這些白霧有池水的寒氣，也有濃郁的靈氣。
池水的中央，無論寒氣還是靈氣，都比外圍濃重三分。
林江蹲下身，打算看看石檯面上的紋路，剛才活動的時候，腳掌就感受到台上凹凸不平，似乎有規律的花紋。
「煅體之法！」
四個字映入眼帘，林江心裡的期待頓時消散了七七八八，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一篇普普通通的煅體之法，居然大費周章刻在池水中心的石台上。
心裡失望，但林江還是接著看了下去，隨著他看的時間越長，心中的駭然便越盛，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沉重。
「這個東西，絕對不能讓旁人看見！」林江從這篇煅體之法中回過神來，眼中滿是濃濃的震驚。
這些文字和圖畫，可不是他先前想的什麼普普通通的煅體功法，而是一篇聞所未聞的詭異法門。
煅體九境，皮肉骨層層遞進，在林江的腦海中，這是自古以來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是這篇煅體之法，卻反其道而行之，以煅骨為開端，引靈氣入體，將皮膚和血肉一起沖刷，待煅骨大成，皮膚和血肉自然水到渠成！
這是何其大膽卻又悖逆常規的修鍊方式！
林江毫不懷疑這篇煅體之法的可行性，因為這篇文字下方有幾行熟悉的小字——
「好東西！」
「引靈氣入體直接錘鍊骨骼根本做不到，應該是我精神力還太弱，找幾朵三陽花提升精神力再試試！」
……
「三陽花果然有用，我果然是個天才！不過這法子修鍊起來真疼啊！」
……
「池水的寒氣對骨骼的刺激效果已經不夠了，還好本天才提早準備好了龍骨芝蘭，有奇效！」
「哈！我果然是個天才！」
……
「江小子，等你發現這篇煅體之法，應該已經到了煅體五境，可以按照這上面的方法修鍊了。嘿嘿！池水的滋味不好受吧！」
可以看出這些字是不同時間刻上去的，但相同的是，每句話的語氣都是那麼臭屁自大。
林雲的身影如在目前，林江無奈的搖頭。
從林雲留下的話語中可以看出，池水中央的寒氣是要到煅體五境才能夠忍受的住，難怪自己剛才游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沒有知覺了。
不過這中央的池水寒意居然能夠用來煅骨，也得虧自己能夠抗住，只是有點感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無知所以無懼，現在知道池水的厲害了，林江反而不敢再像剛才那麼莽撞。
所以問題又來了——
怎麼回去？
肢體基本恢復，經過池水一泡，寒冷過去之後，身體有些發熱，林江現在全身通紅。
周身霧汽騰騰，是體表水分被蒸發，林江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
猛然間！小腿骨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林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林江踉踉蹌蹌站穩身體，驚疑不定。
沒等他思考，鑽心的疼痛又一次出現，但這次卻沒有突然消失，疼痛彷彿連鎖反應般蔓延開來，從小腿急速蔓延到大腿，然後全身的骨頭開始疼痛起來！
林江瞬間癱軟在石台上，通紅的身體一個呼吸間又變回死魚般的白色，體表的水漬重新變回冰屑，掛在全身的汗毛上。
要死了！
這是林江腦海里唯一的想法。
他並沒有能夠撐過池水的寒意，只是那股寒氣侵入身體深處后，隱藏在骨頭裡，在全身冰寒的時候隱忍不發，等林江身體開始回暖，那股冰寒才開始反撲！
不然能讓煅體五境的林雲都覺得難以對付的寒氣，居然奈何不了三境的林江，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林江蜷縮在石台上，全身掛著霜凍，彷彿在冰川下深埋千百年的老怪物。
身體劇烈的顫抖，林江連痛苦的呻吟都做不到，喉嚨也像是被冰凍起來，臉蹭著林雲留下的字跡，意識逐漸模糊下去。
「直接引靈氣入體煅骨根本做不到，精神力太弱了……」
「池水的寒氣對骨骼的刺激已經不夠了……」
字跡映入眼帘，林江完全明白了過來，自己這是逞能作死了。
「早知道就不逞強了，非要到池水中央來……」
「老子剛穿越過來，不到三天就有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想死啊……」
混沌的腦海中，那片悖逆常規的煅體之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林江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腦子瞬間清晰了片刻。
雖然林雲說精神力太弱無法引靈氣在身體中太過深入，但是如果不試一下的話，必死無疑！
試一試，還能有一線生機！
林江閉上眼，按照石台上的煅體之法引動空氣中的靈氣。
「轟！」
池水中央的霧氣彷彿被一隻大手攪動，急劇變幻起來，與此同時，洞穴中濃郁的靈氣，也如萬海歸巢一般向林江匯聚而去，透過他的皮膚，滲進血肉，再透過血肉筋膜，鑽進骨縫之中，與寒氣糾纏在一起。
本是斧劈刀剮的疼痛，卻因為林江知覺早就麻痹而失效。
林江此刻全副心神運轉煅體之法，靈氣在七竅和毛孔之間急速進出，霧汽凝結成冰層層疊疊覆蓋在他身上，越來越厚，不多時便成為了一塊巨大的冰晶。
石台上，巨大的冰晶安靜的躺在中央，靈氣和霧汽鼓盪，彷彿潮汐一般吸張，似乎在孕育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