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上）：既見緋堯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默默的夜幕，迎來了初升的陽光。
「喂。」
無歇揉了揉酸澀脹痛的腦袋，從醉醺醺的夢裡醒來，呼出了一口混濁的酒氣。
這麼早，外面怎麼會有人敲門?
隱隱約約，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他一下坐起身，趿拉著鞋走向門，步伐不穩，顯然是還沒有緩過來昨天那頓酒勁。
太丟臉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無歇就看見沈零音一隻胳膊搭在門框上，一臉戲謔嫌棄地看著他。
撲面而來的酒氣把沈零音熏的皺了皺眉頭，抬起另一隻手在鼻前扇著。
無歇有些窘迫，回想起昨天他誇下海口和沈零音比酒量，結果醉的跟個那什麼似的......
此時的他，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怎的，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零音啊，咳.....有事嗎？」
無歇輕咳掩飾自己的尷尬，這女人不會特地來看他笑話的吧?
「昨天有個身份極為神秘的人盯上了我們，」昨天沈零音仔仔細細的回想著每一個細節，可還是摸不清頭緒。
那個馬上的軍閥頻頻在她腦海中的出現是否也和這個神秘人有關?
正沉思著，無歇聽到剛才沈零音的話，酒頓時醒了大半。
「什麼?」
無歇著實怔了一下，什麼神秘人竟敢盯上他們二人!
「他修為不淺，不知是法師是妖，昨晚給我下了個戰書。」
修為不淺.....難不成是楊玄?
不會是他!
楊玄這個人生性有一說一，魯莽直率，就算他不加入，也不會在背後搗鬼。
「進來說。」
隨著天逐漸亮了起來，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無歇擔心人多眼雜，說完的同時還不忘把門牌的「暫停營業」掛上。
這小白臉，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嘛，心思也當屬縝密。
「具體說說是什麼戰書?」無歇隨意拉了兩把椅子，語氣急切的問道。
「當時你醉的蛇事不省，我頭腦忽然受到了某種干擾，我緩過神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
沈零音打了個響指，把昨晚的記憶畫面通過覓心術傳到了無歇的腦海。
無歇的元神反覆的閱覽著這請帖上短短几行字，內容簡潔，邏輯清晰。
筆體剛勁有力，像是出自一個體面的學識不淺的男人之手。
「你打算怎麼做?」
不管沈零音怎樣應對，無歇始終表現出一個出自朋友的赤膽忠心。
彎新月的眉一挑，沈零音眼中是深不可測：「我要去會會他。一起么？」
無歇勾起一抹真誠的笑，脫口而出道：「當然!」
「嗯......」沈零音淡淡的回應道。
「但，想和我一起去，這形象能不能別這麼邋遢?」
無歇還以為沈零音故弄玄虛是要放什麼大招，沒想到!
她居然嘲笑我!（嗚嗚嗚，此處某英俊蛇妖落淚）
天空是濃烈的黑，沒有月光和星光，彷彿是烏雲遮蓋了天幕。
那幢塗抹著濃濃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築宛如一隻在黑夜中伺機而動的獵豹，二人走進了魅都的大門。
沈零音將濃密黑髮全部散下，與耳邊搖曳的翡翠長墜子相映生輝。
一身銀色的旗袍曼妙勾勒，裙擺綴了孔雀綠亮片，肩上搭著一條貂裘披肩，雪膚紅唇，實乃人間極品。
「美啊.....」旁邊的無歇吸溜吸溜口水，感嘆著沈零音的美貌。
服務生把大門一開，優雅出塵的舞曲衝撞著耳膜，舞池中閃耀著急促的霓虹燈光，混雜的空氣中布滿著煙酒的味道。
魅都，簡簡單單一個名字，安慰著多少聒噪的，落寞的，興奮的，低沉的，強勢的，無助的人的心靈?
「注意觀察。」她提醒著無歇。
沈零音如水流淌的眸子掃過那一張張面孔，搜尋著與她從腦海中形成的最基礎勾勒出的男人相符的。
無歇點了點頭，也開始了觀察。
「無歇老闆，有沒有興趣把你的酒館做的更大?」
一個相貌平平，個字不高的男人一臉的自驕自傲腆著肚子向無歇走來。
沈零音輕瞥了一眼，聽到無歇的傳音：「不是他，他是個有錢的酒商。」
「我當是誰，原來是莫家二公子莫元啊!幸會幸會。」
無歇可是精通著人情世故，在這一片也是混的風生水起。
「呦，這位是?」
莫元色咪咪的眼睛端詳完沈零音的臉，又毫不避諱地向她胸前的豐挺盯去。
沈零音裝作十分生澀的模樣，沒有生氣，薄唇輕勾：「朋友。那......你們先聊，失陪!」
沈零音無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轉過身，周圍的空氣一動，路過無歇身邊時低低說了一句：「記得收尾。」
收尾當然不是聊天的收尾，無歇舔了舔嘴唇，心領神會一笑，揚了揚手：「來，莫老闆這邊請!」
莫元正痴痴地觀望著沈零音扭動豐腴的背影，還在嘖嘖咂嘴，真是個美人啊......
可他如果知道一會要發生些什麼，就不會這麼高興了。
沈零音正暗嘲著莫元的蠢笨，一個不留神，顴骨撞到了一個薄削硬實的肩，疼的「嘶」了一聲。
她抬起頭的那一剎那，男人的視線正巧對上了沈零音的眼眸，電光火石間這個男人竟出奇的和那個神秘人的輪廓相符。
男人立體的五官刀刻般妖孽俊美，長短適中的劉海下一雙狐狸眼勾人心弦，邪惡而俊美的唇間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
沈零音腦海中第一個冒出來的詞就是：花花公子?
典雅的音樂正巧在這時開始響起。
「沈小姐，會跳華爾茲么？」男人聲音妖魅，向前傾了傾完美的身材。
他竟然知道沈零音的身份!
「當然。」沈零音回之同樣的笑容，她倒要看看這男人打的什麼主意。
昏暗燈光，男人眼神迷離心醉，猶如那飄忽不定的魅影。
沈零音冷不防的開口：「你叫什麼?」
男人眼中妖媚更甚，竟騰出一隻手輕挑起沈零音的下顎，沈零音沒有發作，任憑涼涼的氣流噴洒在她的耳畔：「江緋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