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虛度時光

真是一物降一物。

阮舒點了點頭，用力托住行李袋的另一邊，兩人一前一後地運了下去。

至始至終，許飄飄都彆扭得緊，臨走也沒跟阮舒打招呼，直接坐車離開。

不過隔日，另一個室友也回家了，宿舍霎那間只剩她一個人。

帷幔被夏風吹動，阮舒很快適應空蕩蕩的宿舍，她打算把夏天的衣裙全都貼出來，中途，來了培訓中心的電話，那裡的老師對她的試課很滿意，通知她過兩天去上課。

她答應下來，便繼續收拾行李。

收拾完畢，傅斯微來了電話，可在那頭不說話，安靜地寫病歷，她只能在這邊聽著他的鋼筆劃過紙張的細微聲響，然後一邊坐在地看窗外低垂的閑雲。

兩人的呼吸在電話里變得綿長，阮舒居然在這一瞬間覺得，這像是應了那句歌詞里的景。

想和你互相浪費一起虛度短的沉默長的無意義一起消磨精緻而蒼老的宇宙

後知後覺中，她打破沉默：「喂？你還在嗎？」

「嗯。」

「剛才我想到了一首歌……」阮舒拖長語調。

「什麼？」他淺笑。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阮舒說得隨意，可隨後意識到氣氛的微妙，便問了句：「你聽過沒？」

「沒有。」傅斯微如實說，「聽英文歌比較多。」

「果然是喝過洋墨水的人，」阮舒不免喟嘆，一邊回想起往日，「可是許多年前，你還是個樸實孩子時，你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那時候可愛聽一首歌了。」

阮舒不算少在他面前提過去的事兒，但總是一筆帶過，不知為何，今天他對那段大片的空白過往有了興趣。

傅斯微不由得停下筆：「什麼歌？」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

「哼一兩句給我聽吧。」傅斯微低沉的嗓音傳來，頓了頓，「我完全沒印象了。」

阮舒微微愣住，接著輕輕柔柔地哼唱起來。半曲畢，她停下來不打算繼續唱。畢竟唱歌她不在行，何況就剛才前面唱的部分高音還跑調了。

結果，傅斯微聽完后，誇了句：「好聽。」

果然是童年情懷作祟……

阮舒默默感慨，未料，傅斯微拋出一句更讓她詫異的話。

「下次跟我說說以前吧。」

阮舒咬住唇：「為什麼？」

「我很好奇。」

過去……已經過去的過去，有什麼好探究的呢。

阮舒正欲開口，可轉念終究將其咽下去，生而為人，痛苦和快樂並存，不可分割，便如同對一個人來言，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她沒資格，阻撓他找回真正的傅斯微。

*

「失憶症是由於腦部受創而產生的病症，主要分為心因性失憶症和解離性失憶症。失憶症的特點主要是意識、記憶、身份、或對環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壞，因而對生活造成困擾，而這些癥狀卻又無法以生理的因素來說明。」

阮舒坐在電腦面前，仔細地端詳病症介紹，失憶症是一種記憶混亂的疾病，其主要心理因素是由於「心理防衛機制」，也就是所遭受痛苦的打擊後下意識的構建一層防禦堡壘，將痛苦的回憶連帶那一整段的記憶都封存。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傅斯微真的是得了一種不能再狗血的病症。

也對，人生何處不狗血。

她興味索然地關掉頁面，桌面彈出了條頭條新聞，其中一條紅色的地震消息瞬間讓她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