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冠冕堂皇
急促的雨水似乎是要趕在清晨到來之前，將自己全部傾斜在這片土地上。
澎湃大雨的黑夜中，只剩下紅玫瑰仍亮著燈光，不少趁著妻子睡著，偷偷跑出來找樂子的男人，在這時紛紛走出紅玫瑰。
突如其來的大雨惹來了不少人的埋怨，不過他們也只能冒雨奔回家中，生怕再晚會兒就被妻子發現蹊蹺。
和這些落魄的人不同，不少富貴之人，慢慢悠悠地走到早早停在店旁邊的馬車上，一邊聆聽著車窗外的雨聲，一邊回味著昨晚的風情，在大雨中緩緩離去。
雨聲遮住了這些客人往來的聲音，同樣，也遮住了不遠處躲在衚衕里，蹲在地上目光無神地望著這邊的女孩兒。
燈光照到了她的半邊身子，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彷彿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妖異的淺紅雙眸，無神地望著黑夜裡唯一的亮光，臉上的水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就像一個人偶一樣，已經獃獃的躲在這裡很久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所以她一直沒有動彈，或許，等她想明白了，她就會離開這裡了。
到那時，那些路人才會看得到她。
這，便是她的能力。
無限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從別人面前走過，別人都只會當她是空氣，彷彿她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樣。
門前的馬車和客人陸續離開，女孩兒仍是定定的望著這邊，或者說，她只是給自己的視線找一個落點而已，她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耳邊仍響著雨聲，頭上的雨水卻突然停了。
突如其來的異常，將出神並不嚴重的女孩兒拉回了現實，她擦乾臉上的雨水，額頭上緊貼著濕透的秀髮，一雙妖異的眸子在傾盆大雨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大雨中，男人背著光，女孩兒沒有看清他的面容，但他手上的傘她卻是看到了——正被他打在自己頭頂。
「你，能看到我？」
女孩兒剛一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當然，美麗的女人總是惹人注目的。」
男人的聲音很輕佻，卻意外地並不讓人反感，他輕笑道：「你是在疑惑為什麼你發動了能力，我卻依舊能發現你嗎？」
女孩兒搖了搖頭，「我是在困擾你打擾到我了，請從這裡離開吧，我不需要別人替我擋雨。」
被如此直白地拒絕，男人卻並不氣餒，他俯下身，輕笑道：「我當然可以離開，但我覺得，此刻的你，或許需要和我做一筆交易。」
女孩兒自嘲道：「交易？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拿來和你做交易的。」
「不，你的惡魔能力，可是很稀有的哦。」
雨夜中，注意力一直都沒放在眼前的女孩兒突然一愣，她抬起頭，眼中紅光大方，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古怪地男人。
雨傘下，男人嘴角咧嘴低笑，與她對視。
……
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男人，突然驚醒過來，一把握住正拿著毛巾幫自己擦拭額頭的柔嫩手掌。
緊緊的握著，不願鬆開。
「喂，別以為失戀了就能占我便宜……」
被嚇了一跳的安黯黯，看到好友茫然又無助的眼神，心裡一軟，撇嘴道：「握吧，握吧，反正你小時候也沒少抓。」
看到是她，庫撒丟開她的手，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疑惑道：「你怎麼來了？」
安黯黯沒好氣地收回自己的手，道：「你的事，伯父都跟我說了，他擔心你，怕你想不開，就讓我來照看著你，你剛才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哭，還在喊那個魔裔丫頭的名字。你剛才，是把我當成她了？」
庫撒臉色沉了下去，撇過頭，低聲道：「別說這事了，洛溪回來了嗎？」
看著好友的傷心模樣，安黯黯嘆了口氣，道：「放心吧，我來的時候，她也回來了，不過……」
庫撒眉頭緊皺，急切地問道：「不過什麼？」
「她的眼睛，變成黑色的了。」
庫撒神情複雜，自嘲道：「黑色……倒也難怪，畢竟，是我先放棄的她。」
「不止這些，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見到我只是點了下頭，什麼話都沒有說，我覺得她心裡肯定不好受。」
庫撒深吸口氣，準備下床，「我去找她好好談談。」
安黯黯轉過身，提醒道：「在此之前，我勸你先去找皇女殿下談一下比較好，她是和我一起來的。」
庫撒腳步頓住，轉過身，面色漲紅，憤怒道：「她還嫌害我不夠慘嗎？我和她有什麼好談的！」
安黯黯歪著頭，無奈聳肩道：「還是，談談吧。」
庫撒握緊拳頭，轉身出門。
「她在哪兒？」
「以前她住過的那個院子里！」
……
身著一身白裙的辛薇薇，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手中拿著一份資料，靜靜閱讀，不時伸出手，拿起桌上罐子中的一顆含片丟入口中。
待口中含片消融，辛薇薇再次伸手，卻意外的並沒有摸到罐子，而是摸到了一隻寬大的手掌。
目光從資料上移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面色漲紅，明顯在壓抑著怒火的男人，辛薇薇收回手，抬頭看向他，語氣平淡道：「我以為你的情緒會更激烈些的。」
「如果你不是皇女的話，我保證會更加激烈，而且不只是情緒！」
辛薇薇不置可否地輕挑眉頭，摸著自己的脖子，淡淡道：「即使是皇女，我也嘗過那樣的滋味了，不是太好受，也，不是太難受。」
庫撒皺起眉頭，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一屁股坐在她對面，開門見山道：「你就這麼饑渴么？帝國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偏偏看上我？」
見他移開了手掌，辛薇薇拿起一顆含片丟入口中，聳肩道：「沒辦法，誰讓你這個宰相之子太過優秀呢，連本皇女都對你芳心暗許，情根深種呢。」
「再說了，我給了你拒絕的機會，你既然都已經同意了，現在再說這些，有意義嗎？」
「拒絕的機會？」庫撒壓抑著一拳捶在面前這個女人頭上的衝動，怒聲道：「你把我父親的死當做拒絕的懲罰，你管這叫機會？」
辛薇薇放下資料，正視著他。
「當然，一碼事歸一碼事，我要殺他並不是因為你拒絕我，而是因為他對王室見死不救，這樣的大罪，沒有殃及到你，已經是我足夠仁慈了。」
庫撒嗤笑道：「冠冕堂皇！」
辛薇薇笑了笑，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