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連敗一千場

拾荒閣弟子爭鬥，每天被搶垃圾的人也不少，但是楊定山望著眼前這個不向惡勢力低頭毫不退縮的同門，心中微微有些觸動。

易身處之，他自付做不到塵羽這樣，恐怕早早把垃圾交上去，免得挨一頓毒打，同樣是廢物，他想不明白塵羽在堅持什麼。

殊不知，順應天命，服從命運的安排才是最輕鬆的活著，螻蟻再怎麼努力也撼動不了大樹的根本。

眼見塵羽身形狼狽，可一身傲骨愈加挺拔，楊定山知道有這種毅力的人即使是廢物也是一個讓人尊敬的廢物，目送塵羽離開，楊定山也背著垃圾回去了。垃圾也是要分類的，他知道自己與塵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見此情景，十數丈外一座茶樓坐著一位身段婀娜，體態雍容的女子，手裡拿著一個小冊子，隨手翻開一頁，添上一個敗字，這冊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敗字，足足有一千字。

這女子是這座茶樓的老闆娘，三年前無意中坐在這裡，便看到了塵羽寧死不交垃圾差點被打死的畫面，從此每天坐在這裡，日後塵羽的每次戰鬥她都看在眼裡，三年來，她暗嘆過塵羽的頑強，又對塵羽的資質感到惋惜，但總歸是給她百無聊賴的生活注入了一絲新鮮的活力，每天都能看一場好戲。

這座茶樓是屬於京都八大家的名下產業，京都八大家經濟鏈遍布大遼國各個地方，勢力極其龐大，每一家實力都能比肩大遼國，是當之無愧的八大巨頭，就連大遼國的國主都要讓三分面子給這些巨頭們。

塵羽現處的地方是大遼國最偏僻的地方，名叫豪都，經濟不發達，武者整體實力要差好上幾個水準，這座茶樓上刻著：夏緣茶樓。顯然是屬於八大家之一夏家的產業，不過這麼偏僻的地方夏家投入的精力少之又少，這座茶樓的老闆娘加上夥計也就三兩人而已，門可羅雀實在是沒什麼生意可做！

望著底下的塵羽，夏無心秀眉微皺，她有些不明白這少年為何會堅持到這種程度，據她了解加入拾荒閣的無一不是那些被各個勢力拋棄的廢物，連自己的生存溫飽都成問題，那還有力氣去反抗被壓迫的命運，這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心中到底有怎樣的一份執著？讓他連敗一千場也依然毫不氣餒。或許，這是螻蟻的掙扎？

她很想知道，以他的毅力，到底會堅持到多少連敗。這樣的資質，這樣的修鍊速度，根本沒有贏的可能，服從命運安排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底下已經曲終人散，只剩下塵羽繼續撿著垃圾，人來人往，時間流逝。

夏無心打了個哈欠，睏倦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當塵羽撿滿半袋垃圾，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背著略顯沉重的垃圾，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步伐蹣跚，塵羽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已經是空蕩蕩的，如果此刻有些食物是再好不過。

但是現在自己立足之處毫無半點可食用的垃圾，有一道明顯的水漬，讓塵羽心動不已，以他多年的經驗，順著這道水漬便可以找到一些可以吃的剩飯剩菜。

感受一下背後垃圾的重量，塵羽步履蹣跚的順著水漬走去。

走了許久還未找到，正鬱悶間，塵羽突然發現草叢間隱隱約約似有個東西，疑惑之下低頭走去，卻見一個別人吃剩的水果正躺在密密麻麻的草叢裡。

來不及興喜之餘，塵羽慌忙撿起果子。

這是什麼果子？舀是以他的見識也認不出這個水果是什麼品種，雖說他現在是一個乞丐，但是以前作為京都八大家之一塵家的頂級妖孽天才，各種天才地寶，珍饈海味，珍禽異果他都能如數家珍的報出名來，唯獨對這枚水果沒有印象。

這枚水果被咬了好幾口，樣子已經辨不出了，其中的果肉卻鮮紅異常，仿若用鮮血灌溉而成。

來不及多思考，既然有人吃過那就沒有什麼危險，塵羽囫圇吞棗般吃了個乾淨，好在水果分量大，雖然被咬了好幾口，但是剩下的大半足夠他吃了個飽。回味起來這個水果有些澀澀的腥味，難怪會有人把它扔了。

「是誰？」此時此刻，塵羽心中涌過一陣兇猛的危機感，身上的疼痛感也驟然減輕了許多。

剛才尋著水漬過來，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此刻自己竟然處在一處山林之中，巨大的死亡感籠罩著自己。

「本王的果子豈是這般好吃？」一條背生雙翼，人面豺身的怪蛇從樹上盤行蠕動了下來，說話聲猶如婦人。

化蛇！眼前這條怪蛇竟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化蛇，難怪一路上會有一道水漬，原來是化蛇在蠕動前行留下的痕迹，大意了！自己早該想到了，以前塵家的古典中就有記載化蛇人面犲身，背生雙翼，行走如蛇，所過之處有大水。可是這化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偏僻的地方高等級的妖獸是不經常出沒的。

「哼！人族小子，既然你吃了本王的果子，就讓本王吃了你吧！」化蛇張口向塵羽吞去。

「呆，化蛇老婦，這裡是人族的地盤豈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納命來！」

人未到，劍意先隨，一道恐怖的劍氣憑空向化蛇斬去。

「你這老匹夫，真是煩的很！」說完，化蛇口吐一條匹練的瀑布傾瀉而去，化解了這一道無邊的劍氣。

「哼！這聖龍果人類食之暴斃，本王不殺你也罷！」說完雙翼一閃，便飛去數十丈，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這方天地。

塵羽驚出一身冷汗，剛才那一瞬間的交鋒，讓他生出了一種螻蟻與滄海的感覺，被化蛇氣機牽引竟然動彈不得，要不是剛才那一道無邊劍氣干擾了化蛇，估計自己早已是蛇腹之食了。

一道神念從塵羽身邊掃過，隨即沒有停留，便朝著化蛇追去。

短短的一瞬不過三息，讓塵羽生出了天堂到地獄的感覺，這等的武道境界不正是自己苦苦追求的么？可是憑什麼上天要讓自己經脈全無？讓自己成為一個廢人，前世愧對家人，難道今生還要註定碌碌無為么？

我不服！我不甘！我不信命！

啊！這一聲聲對命運反抗的吶喊，卻被一股無邊的疼痛掩蓋，與此同時，一股蒼涼亘古的蠻荒氣息降臨，好似海浪之潮，崩雪之域，任何一個人在這股氣息面前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這時一條大約只有三丈來長的金色骨龍，從塵羽的身體鑽了出來，而最先冒出來的鋥亮是一隻龍形骷髏頭。金色骨龍就這樣懸浮在塵羽的上方，盤延而卧，分明是一副睡著了的姿態。它的每一根骨頭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華，將這方圓十丈照的鋥亮，所幸這裡荒無人煙，沒有人發現這裡奇異的景象。

金色骨龍飛出后，塵羽頓時感覺那種死亡般的疼痛減輕了，若不是他的毅力非常人可比，此刻他已經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