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一生之敵四煞絕,萬千面具笑臉畫
第一二七:一生之敵四煞絕,萬千面具笑臉畫
木謙和草聖帖把小丑結結實實地綁在一顆樹上,但他們還是站在旁邊寸步也不敢遠離,因為他們不知道小丑的力氣究竟有多大,這些原始的藤蔓是否真能綁住他。
果然,當小丑醒過來的時候,他只是稍微動一下身子,那些密密麻麻纏繞在他身上的藤蔓就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能夠混跡亂域的生命體果真不是這種原始的藤蔓就可以束縛住的。
「別緊張,我們只是想向你問點事情。」木謙小心翼翼地傳遞出信息。
但小丑卻只是把注意力放在木謙手裡的石條上,對於木謙和草聖帖兩人則置若罔聞。木謙的眉頭不禁略微皺了起來:他從小丑那陰鷲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毫不掩飾的、真正的邪惡。
「他會說我們野蠻人的語言,用不著這麼麻煩。」草聖帖對著木謙嘻嘻一笑,然後伸出一隻利爪在小丑布滿了亂爬蚯蚓的醜陋身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客氣一點好嗎?不用這麼殘忍吧。」木謙盯著草聖帖。
「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天生就與殘忍和邪惡為伴,所以你若想和他交流,就必須用同樣殘忍和邪惡的方法。」草聖帖說著又舉起了利爪。
「慢著。」木謙攔住了草聖帖,然後他把手裡的石條舉到小丑的面前:
「這上面刻的話是什麼意思?」
「桀桀。」小丑慘白的笑臉笑個不停,似乎木謙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呵呵。」木謙也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小丑同樣很好笑。
木謙和小丑看著彼此,就像看著兩個可笑的玩偶。但他們的笑意卻完全不同:木謙是經常自嘲的、無奈的慘笑,但小丑則是瘋狂地蔑視一切、嘲笑一切,或許在他的眼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個笑話。
「面具。」小丑終於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嘶啞如老梟夜鳴,給木謙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什麼面具?」
「臉上戴的面具。如果你沒有的話,就要給自己畫一個。最好畫成笑臉,這樣就誰也認不出你了。」
「神經病吧?你該吃藥了。你們這裡有醫生這種職業嗎?」木謙說著轉頭看向了草聖帖。
「我們生病了會自己恢復,以我們的身體強度你以為還會需要『醫生』這樣的東西嗎?」草聖帖白了木謙一眼。
「說的也是,斷骨你們都能自己長出來。不過,我們那裡還有一些特殊的治療心理疾病、精神疾病的醫生,我覺得這個小丑很需要一個這樣的醫生。」
「狗屁,所謂的神經病不過是內在世界崩塌了而已,是自身思想孱弱的表現,我們野蠻人從來都不會這樣,因為我們一直都是站在宇宙之上的。當然了,那些低級生命體的生理缺陷要排除在外。」草聖帖說完很不滿地看著木謙:
「你糾纏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你忘了我們為什麼要抓住他了?」
「當然沒忘。」木謙又是自嘲地一笑,然後面對著小丑說道:
「每個人都有很多種人格面具,大家都裝來裝去的,這樣生活才會更豐富多彩一點嘛。不過呢,我不需要什麼面具,因為我要走的路是『舉世為敵』。我旁邊的這位想必也沒有戴面具的習慣,所以我們都不會在臉上畫面具。」
「沒有人可以在沒有面具的情況下活著,你們一定也有自己的面具,除非你們是無所不能的神。」小丑陰冷慘虐的眼神死盯著木謙。
「我們不是神,但依然活著;我們或許真有自己的面具,但並不會被面具所控制。你所謂的面具,就好像人總要穿衣服一樣,哪有這麼多計較的?當然,如果一個人衣服穿多了、面具戴多了,那自然不會太舒服。所以,你在臉上簡簡單單地畫個面具,我還是很欣賞的。」
木謙說完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小丑臉上的白色笑臉,然後就轉移了話題:
「面具的事情就不說了,我們找你是想學習你的搏殺技巧。你能否教我們?」
「你們為什麼想學?」
「殺人。」草聖帖很乾脆地說道。
「我想揍一個人,更甚至我會殺了他。但更多的是,當以後有人想殺我的時候,我可以不被人殺。」木謙說道。
小丑臉上的慘白蓮花綻開,他從喉嚨里發出一陣凄厲的低吼,然後「啪啪」的數聲輕響過後,小丑身上綁著的藤蔓已經全部被他掙斷。
「你的理由很好,你的理由就很不好。」小丑說第二句話的時候指著木謙:
「學會了我的技巧,你除了殺人之外還能幹什麼?」小丑說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只露出個帶著笑臉的面孔。
「我是從一個星際監獄里逃出來的,那裡的人卑鄙陰險、無惡不作,殺人的手法層出不窮。如果你們想學的話,我就教給你們吧。因為這樣,你們才能殺更多的人。」
木謙和草聖帖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意,他們沒想到小丑這麼簡單就答應教他們。
小丑對木謙和草聖帖的喜悅表情視若無睹,他站在原地像木樁一樣晃動了兩下身體,然後指著木謙說道:
「來,刺我。」
木謙眼神中寒光一閃,然後手中的黝黑匕首便如一點寒星般扎向小丑。小丑依然像前面那樣,在木謙剛動的時候他便舉步前沖,悍然迎向刺來的匕首。
一片灰白色的雲朵飄過,遮住了木謙的視線。木謙手中的匕首左右猛揮,劃出一連串的Z字形,他似乎砍到了什麼,但又好像沒有。
木謙沒有任何猶豫,右拳緊跟著朝烏雲里砸去。但突然之間,一陣顫慄感傳遍了木謙全身,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接觸到了小丑身上的恐怖皮膚。大驚之下的木謙想要後退,可小丑的拳頭已經緊貼著他的拳頭,搶先一步砸在了木謙的臉上。
木謙於是踉蹌後退,但緊接著他的胸前又挨了小丑的三拳。這三拳節奏緊密,迅如擂鼓,木謙一下子就向後跌坐下去。而小丑的攻擊卻並沒有完,一隻手肘從烏雲里閃出,重重地擊在木謙的頭上。
當木謙倒下去的時候,小丑也如附骨之疽一樣斜身狠壓上來。隨即,木謙只覺得小丑身上所有堅硬的骨頭全都像一塊塊石頭一樣,猛砸在自己的身體各處。
就在木謙被砸得一陣暈眩之時,小丑的一隻拳頭帶著勁風朝著木謙的脖頸狠然砸下,完全是一副要殺死木謙的模樣。
「哼。」木謙冷哼一聲,腦袋快速地閃到一邊,然後手裡的匕首迴轉過來,筆直地刺向小丑的後背。但小丑只是一個閃身翻滾,就飄然站到了遠處。
「這算什麼名堂?」木謙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問道。
「你可以叫它迎擊組合拳,講究的是出拳的時機和速度,專門用來『以拳破拳』。」
「以拳破拳?這個我喜歡。」草聖帖在一邊喊道。
隨後,小丑詳細解釋了怎樣才能用自己的拳頭打掉對手的拳頭,做到后發而先至。這其中的關鍵點在於保持自身動力鏈的完整,然後伺機破壞掉對手的動力鏈。
再接著,小丑又解釋了這套反擊組合拳的其它揮拳方式,包括直拳、刺拳、勾拳、擺拳、扣拳、彈拳、甩拳、迴旋拳等等。
看著小丑的兩隻拳頭不斷做出各種演示,木謙和草聖帖都有些吃驚:誰要是和小丑近身搏鬥的話,那絕不是件愉快的事。
「你最後的肘擊是怎麼回事?」木謙忍不住問道。
「也是迎擊組合拳的一種反擊方式,講究的暴戾刁鑽的出手角度,有斜肘、平肘、轉身肘擊等。」
隨後,木謙和草聖帖就實練了起來,但他們根本做不到什麼「以拳破拳」「后發而先至」,每次兩人的拳頭都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直痛的兩人不斷在原地跳腳。
「聽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卻這麼難。」木謙忍不住說道。
「的確是這樣,因為這些東西並不是學出來的,而是練出來的。」小丑面無表情地說道。
接下來,小丑又告訴了木謙和草聖帖幾十種腿的踢法:有內邊踢、下蹬踢、鞭腿、勾踢腿,以及各種掃踢和迴旋踢等。每一種腿法都有著不同的目標部位,其所產生的打擊效果也都不一樣。
「先這樣打出一記刺拳,在拉近距離之後繼續向前踏步,同時身體迴旋,接著轉身高掃踢出。」小丑說著,一記乾脆利落的過頂迴旋踢把草聖帖踹飛出去很遠。
「因為腿的動作幅度更大,力量也更大,所以腿法講究的是變幻莫測,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有大的收穫。並且,當你一腳踢出時,配合你身體的調整,各種腿法之間可以隨意變換,你們的膝關節讓你們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小丑說著,一腳正蹬出去,然後在突然之間,他的腳就變為橫掃,直擊向木謙的腦袋。
「有沒有固定的一些套路,比如說針對某個人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木謙問道。他突然想到了木衛六號曾幫他設計出一套招式去對付卓君一,結果卻是個笑話。
「除非那個人是死人,否則什麼套路都沒有。」小丑回答道。
「你們野蠻人是這樣打架的嗎?」木謙又看向了草聖帖。
「不是。那些恆星級的生命體在舉手投足間搬山倒海、摘星摧月都不是問題,小丑的這種技巧只有在兩個生命強度近似的人近身搏鬥時才能發揮出作用。」
「沒錯,這些都是小把戲而已,但自有它的用處。」小丑說著又開始講解下一個內容。
「當兩個人貼的很近的時候,手和腳發揮的空間被限制了,所以用身體整體的力量讓對手失去平衡就很重要。」
小丑說著便向木謙和草聖帖演示了各種推倒對手、摔倒對手的方法,在這個過程中小丑的手和腳也發揮出了不同的作用。
小丑就像擁有著某種神秘的魔法一樣,在接觸中木謙和草聖帖每次都是無緣無故地被摔倒在地上,而後小丑就會施展出狠辣的後續招數,把木謙和草聖帖蹂躪的一度懷疑人生。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好像只要一接近你,我就會倒下去,並且頹敗之勢一發不可收拾。」木謙說道。
「這關乎到你身體的整體協調性問題,只要找到你身體運作方式的某個缺口,你就會像山崩一樣倒下。」小丑嘶啞著聲音繼續怪笑道:
「只有經歷了無數次這樣的過程,你們才能真正學會這些。而這個過程肯定不會很愉快,所以讓我教你們,對你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廢什麼話。是不是好事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草聖帖冷哼一聲。
小丑「桀桀」怪笑著又接著說了一些類似於地球上擒拿、柔術鎖的東西,包括了鎖肩折臂、鎖頸拉摔、鎖喉踩膝、裸絞、十字固、三角鎖等,這主要運用到了關節技在一瞬間就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之後,木謙和草聖帖就各自思考著小丑的這些近身技巧。木謙在進過了一番演練之後,收穫頗豐。如果這時候他再碰上卓君一的話,即便打不過卓君一,但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被蹂躪的那麼慘了。
木謙很快意識到了這些東西對自己的重要性,然後就給它們取了四個名字。迎擊組合拳首重氣勢,就像狹路相逢勇者勝一樣,所以那一套組合拳叫做「狹路相逢」;而踢人的腿法卻重在詭變之道,故名「暗影突襲」;不可思議巧妙摔倒別人的方法,被稱之為「妖術山崩」;至於最後鎖殺敵人的技巧,則被叫做「毀滅絞殺」。
「以後這就是我木謙的四大殺招了,再跟人動起手來,就不用沒有章法的亂打一通。」木謙笑著說道。
「那你要用得好才行,我們野蠻人這裡估計是全宇宙中最適合錘鍊你這四招的地方了。」草聖帖對木謙冷笑著說道,接著他又看向了小丑:
「只有這些嗎?」
小丑怪笑一聲,快步後退到一顆大樹邊然後爬了上去。在茂密的枝葉間,小丑灰白色的身影閃動了幾下,就徹底消失了。
「他還很會偽裝自己,這應該算得上是一種遁術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水平如何。」木謙說道。
「最卑鄙的殺人方法不僅僅是那些技巧,更重要的是對身邊一切環境的利用,這包含了如何思考、應變、選擇以及武器運用、偽裝、逃跑等很多的東西。」小丑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木謙和草聖帖的身後。
「有點意思,說來聽聽。」草聖帖轉身面對著小丑。
但接下來小丑卻並沒有講述一些具體的技巧,而是把他在那座星際監獄里所遭遇的事情說了出來。那些勾心鬥角、卑鄙下流、殘暴至極的事例,讓木謙在感到心悸的同時,也對這個宇宙中的生命有了新的理解。
「那座星際監獄在哪裡?」草聖帖突然這樣問道。
「在我母星星系的一顆小行星上,具體位置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那個星系叫做『塔瑞齊斯星系』。如果你們誰能找到它的話,我建議去我的母星上看一看,因為那裡是一個天使流落在地獄,而惡魔生活在天堂的世界。」
木謙聞言略微一笑:看來這個小丑真的病的不輕,也或者是他那個世界病的不輕。
「這麼有意思的地方我會去看看的。現在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讓我們兩個宰了你?」草聖帖的嘴角流露齣戲謔的笑意。
「桀桀。」小丑怪笑著轉身離去。
木謙想要開口叫住離去的小丑,把石條還給他。卻不料剛走出幾步的小丑突然轉身,他身上的灰白色長袍在地上一兜,帶起漫天的塵煙罩向木謙和草聖帖。
「找死。」草聖帖低吼一聲,然後就對著塵煙中的小丑撞了過去。
慘叫聲響起,草聖帖在塵煙中被小丑按在地上,然後小丑的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草聖帖的腦袋上。這一刻小丑的力氣無比巨大,草聖帖被他壓在身下完全動彈不得。若非草聖帖的兩隻手臂死死地護在自己頭上,他的腦殼很可能會被小丑砸爆。
在短短的時間內,當木謙衝上去的時候,草聖帖的兩手臂骨已經全部被小丑砸斷。
木謙眯著雙眼,在塵煙中找到了小丑的身影,從背後把他扼倒在地。按照小丑所傳授的技法,木謙現在隨時都能把小丑的脖子折斷,但木謙還在猶豫。
草聖帖翻過身來,利用自己的手肘和肩膀砸向小丑的胸腹部。按照他本來的意思,這個時候是應該殺了小丑的,但他卻知道木謙不會這麼做。
就在三人糾纏中,一點黑光像來自九幽黃泉一般突然從地底鑽出。草聖帖大驚之下翻身滾向一邊,而木謙卻來不及躲避,被這點黑光直接扎在脖子上。
「我所會的東西就是這麼學來的,這是我最後教你們的。」小丑掙脫木謙的束縛,然後怪笑著一閃身鑽進旁邊的密林里就不見了。
而木謙卻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咽喉部位躺倒在地上,他的那把黝黑匕首正插在那裡。剛在木謙一時大意,掛在腰間的匕首不知怎麼被小丑摸了過去,然後就差點殺了木謙。
「這樣的學習方法的確很快,想學不會都難。」草聖帖站在木謙身邊,齜牙咧嘴地說道。
「小丑早就謀划好了,他應該一早就盯著我的匕首,只是不知道他要殺誰。」木謙吐出一口鮮血,然後艱難地坐了起來。
「或許不管殺掉我們任何一個,都他來說都沒有區別。」草聖帖說著盯住了還在流血的木謙。
「小丑說不定還沒走遠呢,你要現在想殺我,很可能我們兩個全都要完蛋。更何況我是有耶陀丸的,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木謙說著站了起來,並隨手拔掉了脖子上的匕首,然後用一種很瘋狂的野獸目光回應著草聖帖。
「再見了。舉世為敵的木謙。」草聖帖大笑一聲,然後翻了幾個筋斗后跳進了樹林里。
「原來亂域和地球上一樣,都是特么的狗屁世道。」木謙輕笑一聲,然後把石條和匕首綁在自己的腰間,緩步地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