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密信

10.密信

太醫宋易垂手站在殿中,一動不敢動,額頭滲出一層薄汗也不敢去擦。

今日他原本並不當值,正在家中休息,卻被突然召入宮中,當時便覺得不太對頭。

在得知姚大小姐平安抵達秦王封地后,立刻便明白過來魏弛找他何事,還未進殿便已出了一身冷汗,腳步都有些不穩。

魏弛已經從軟榻上坐了起來,身上披了一件外衫,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你不是說那葯絕對沒問題嗎?」

宋易趕忙答道:「是,微臣保證,那葯絕對沒有問題!只要姚小姐服下,最多七八日,勢必身亡。」

魏弛點頭,讓人將一粒藥丸拿了上來。

「既然如此,那你試一試,看是不是真的管用。」

宋易聞言渾身一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幾乎撲在地上:「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話音未落,一隻茶杯砰地一聲砸碎在他面前。

「你不是說沒有問題嗎?那你告訴朕她為什麼會活著抵達上川!你告訴朕!她為什麼還活著!」

剛剛看上去還平靜溫和的帝王忽然暴怒,額頭青筋根根分明,面色猙獰的像是隨時要吞噬獵物的野獸。

宋易的臉上被濺起的瓷片划傷,卻根本顧不得,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抖如糠篩。

「葯沒有問題,葯沒有問題!或許是……或許是姚小姐根本沒有服藥!」

這個時候決不能說自己的葯出了問題,不然他必死無疑。

何況他篤信自己的葯絕不會出錯,那問題一定出在姚小姐身上!

若是姚小姐沒有服藥,那便是再有效的葯又有什麼用呢?

宋易一想到這更加肯定,吞咽一聲重複道:「對!姚小姐一定是沒吃藥,不然……不然她絕撐不到上川!」

魏弛因為怒意而發紅的臉色並未好轉幾分,冷眼看著他:「不可能,她坐車稍久一些就會頭暈不適,往常連京郊都不常去,此次去往上川何止千里?她又怎麼可能堅持下來!」

「或許……或許姚小姐服了別的葯呢?」

宋易道。

魏弛眸光更冷,向前走了兩步,微微俯身看向他。

「你是說……他們信不過朕,放著朕給的葯不用,而去吃自己準備的葯?」

宋易汗毛倒豎:「不不不,微臣是說……是說或許秦王身邊隨行的靖遠軍中有軍醫,給姚小姐診過脈開了更對症的葯,所以他們就沒有服用陛下您給的……」

魏弛沉默片刻,直起身來,面色仍舊沉冷,但眼中殺意好歹消散一些。

姚家上下都對他十分信任,他確信自己親手送去的葯,他們絕對不會懷疑。

而且姚幼清在路上一旦出現了頭暈不適的癥狀,必定會首先選擇他給的葯,因為宮中太醫準備的葯無論從藥方還是藥材來說都比尋常大夫準備的強多了,沒道理退而求其次用差的。

但如果真是靖遠軍中的軍醫給另開了葯,他們不用他的也說不定。

畢竟大夫診過脈后根據個人體質開的葯要更加對症一些,比直接服用已經配好的葯合適。

他轉身回到了軟塌上,坐下來道:「若是他們一行人中真的有軍醫,你又怎麼知道自己配的葯不會被人發現有問題?」

萬一是宋易的葯被人察覺出有毒,所以姚幼清才沒有用呢?

姚幼清若是已經死了,那這葯便是被發現了魏弛也無所謂。

反正葯都已經被他們帶出了京城,誰知道是不是路上被人換掉了?正好他可以藉機推給秦王。

相比起自己,姚太傅一定更相信是秦王殺了他的女兒。

就算姚家的下人確定葯從來沒被別人碰過,他也不怕姚太傅的指責。

當初他深夜趕赴姚家,除了他自己的幾個親信之外就只有姚家人知道。

也就是說,除了姚家人,根本沒人知道他給了姚幼清一瓶葯。

他若不認,誰又敢僅憑姚鈺芝一人之言就來質疑他這個皇帝?

但眼下姚幼清沒死,葯若是被發現了,姚鈺芝必定隱忍不發,心中卻對他開始提防戒備,那他就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既沒能用姚幼清的死威脅到秦王,還親手把對他來說原本是助力的姚太傅推了出去。

宋易自然也明白這點,趕忙道:「陛下放心,微臣行醫多年,旁的不敢說,在葯里做點手腳還是沒問題的,絕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何況這次給姚小姐的葯說是毒也不是毒,不過是有兩味藥材的用量加重了些,若非行醫數十年且醫術高超的老大夫,絕不可能看出什麼端倪。」

「秦王身邊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人,大多都是些軍中只會看跌打損傷的軍醫,放在外面連醫者都不算,萬萬看不出那藥丸的不同之處來。」

魏弛坐在榻上睇了他一眼:「最好是如此,不然朕留著的這顆藥丸要麼你自己服下去,要麼給你那三歲的曾孫服下去。」

說完叱了一聲:「滾!」

宋易應了聲是,連滾帶爬地走了,直到走出宮殿老遠才敢伸手摸了摸臉,將扎進臉上的一塊細小碎片拔了出來。

在他離開之後,魏弛又讓人去將姚幼清在路上發生的事仔細探聽一遍,凡是能打聽到的,事無巨細全部稟報給他。

又過了數日詳盡的密信遞到了他的案前,他這才知道最先出現暈車之症的是姚幼清的婢女,這婢女不治身亡之後,姚幼清也緊跟著出現了不適。

秦王一行人擔心姚幼清也出事,便停下來休息了些時日,待她養好病才走,還放慢了行路的速度,之後便平安抵達上川了。

魏弛略一思索便知道八成是姚幼清最開始將那葯給婢女吃了,而婢女死後秦王不敢再將簡單的暈車之症不當回事,便停下來讓她養病,後面慢慢走。

因此姚幼清或許真的沒吃他給的葯,但並不是因為發現了葯的不對,而是沒必要了。

魏弛將密信投入炭火中燒了,眉眼沉沉。

若不是那個婢女,幼清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可她沒死,還好好的活著……

活著,就要嫁給秦王。

他心愛的女人,就要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了。

魏弛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一腳踢翻了炭盆,泛紅的木炭夾著信紙燒成的灰燼,散落一地。

內侍怕他受傷,忙叫人進來把地上收拾了。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灑落的木炭放回盆子里,清理地上灰燼的時候,魏弛又坐回了榻上。

他沉著臉看著房中的狼藉,腦子裡還想著姚幼清的事,出神間忽然覺得腿上發燙,低頭看去就見自己的衣袍不知何時竟被燒出了一個窟窿,火星還在順著那個窟窿蔓延,將他的褲子也點著了一部分。

原來就在他踢翻炭盆的時候,一片未曾燒盡的信紙飄進了他的衣擺,夾在衣裳與褲子之間,不知不覺就將衣褲都燒穿了。

魏弛慌忙站了起來,迅速將衣褲脫掉往旁邊一扔。

幾個內侍見狀哪還顧得上地上灰燼和木炭,紛紛圍攏過來先將這邊的火滅了,又焦急地詢問他有沒有受傷。

魏弛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這才發現他剛剛驚慌之下用力過大,不僅將外面的那條褲子脫了,連貼身的犢鼻褲竟也脫了下來,此刻正光.著屁.股站在房中,因為剛剛內侍們匆忙進來撿拾木炭而沒有關上的房門嗖嗖地吹進涼風,從他的光腚上一陣陣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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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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