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興慶府

王帥和那漢子吃了些東西，一面了解個人姓氏，分別是沒藏氏、梁氏等一些沒落部族的子弟，原來是一群炮灰，部族已經在屢次政治傾軋中消亡沒落，剩下的子弟要麼被兼并，要麼就像他們這樣的孤魂野鬼，試圖掙扎出頭天，其實是無能為力的。

王帥這樣認為。

他施施然去睡覺了。

次日全城搜捕。

种師中在地牢看著絞斷的鐵欄杆發獃，夜晚的守衛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种師中又來到王帥的地牢，對著牆壁看了一會兒，出來對夜間守衛說：「去自領三十鞭。」

孫侍衛問：「要不要去抓王屠和鄭屠？」

种師中擺擺手：「不必了，不管他們的事，封鎖這兩件牢門，不準人進來。」

王帥一覺睡到被人吵醒，起身跟著進入地窖里繼續睡了一會兒，醒來看了看身邊有熟羊肉和酒水，那自稱姓沒的漢子，其實是沒藏氏，也在旁邊默默發獃，兩人就各自倒了酒，相互敬了敬，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又待了兩天，重新換了衣服，花了些裝束，混在馬車車夫里，趕著貨物冒充商人出城。這些天搜得鬆了，城門還是例行公事的查驗每個人。王帥和沒氏在車頭反而被忽視了，他心裡感嘆著梁家女子夠聰明，懂些心理學的。

一路往西北方向，逐漸穿過大宋的地界，進入吐蕃地域。宋軍打敗了西夏，此時吐蕃與西夏離心，好在夏崇宗李乾順是個人物，能屈能伸，正在準備向宋求和，這支情報小分隊實際上是被放棄了，孤零零躲在渭州，重要成員沒氏也被抓，如果不是遇到王帥，過不久就可能盯不住飢餓和拷打，交待每個人出來。

王帥知道這段歷史，因為這是宋徽宗為數不多的對外輝煌戰績，他對梁氏說：「宋勝夏敗，夏皇帝很可能會向宋朝稱臣服軟，你們只不過會被冷落，我很可能被送回去受死，不如你我就此分手吧。」

梁氏書讀漢書籍，對宋夏遼的歷史很了解，對這位無情帝王也更了解，畢竟她整個家族幾乎被夏帝滅絕，那可是他母親的部族。

她猶豫再三說：「公子可跟我去，不說過往，我們都是被淘汰的部族子弟，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都不會被重視，也就是報個道而已，宋朝這邊未必會提要求，因為我們畢竟是小人物。」

沒氏也點頭，用生硬的漢話說：「沒氏不會背叛朋友的。」

王帥一個字都不相信，西夏各部族為了生存，什麼事都干，可以弒母殺父亂倫等等，沒有任何人類道德底線。

他笑笑，決定去興慶府看看，穿越過來，不妨作為一個遊戲去玩。

梁氏成為探子頭目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在游牧民族的心目中，女人都是財產和性用品，主要的作用是用來繁衍，而梁氏最初如何出來，她不說，其他人也就難以知道端倪。探子團隊需要一個女人來掩護，有一個女人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最終其能夠以智謀和領導力成為頭目，卻不是梁這個姓氏起的作用，可見其厲害。

王帥還記得天蒼蒼草莽莽風吹草低見牛羊，然而除了蒼茫的大山森林和草地，還有風沙荒漠，以及逐漸風化的土地，人口增長，過度放牧，已經在此時就慢慢呈現了對環境的破壞。

古人的破壞性在歷史記載中被忽略了，實際上西北地區從秦奠定霸業開始，漢之後到唐朝一直把關中平原一直當作重要農業區和政治中心，結果人口過度集中后，造成了惡果，主要來自於糧食、建築、燒柴，后兩者的破壞是最嚴重的，因為砍伐森林破壞了整個西北地區的水土平衡，以至於到了晚唐，長安已經無法依靠關中平原提供足夠的糧食，環境破壞帶來的惡劣氣候不斷摧毀農業區，大旱和大寒周而復始的輪迴，並成為流民製造基地，以至到明朝都是大禍起源地，包括摧毀明王朝的李自成流民起義。

很多人誤以為西夏王朝是一個游牧為主的國家，其實它是個農業為主的國家。河套地區的肥沃平原提供了糧食供應，從而使得城邦王國能夠建立，並以城鎮為樞紐串起整個西夏王國。單純的游牧部落是成不了國家。

同樣的大遼，也被很多人理解成游牧國家，實際上遼在佔領燕雲十六州之後才真正成為一個國家，燕雲十六州提供了大遼三分之二的糧食，其政治經濟中心也南移到靠近燕雲十六州的地方。這也是整個北宋王朝始終無法拿回燕雲的原因，這意味著大遼會亡國。

果然就是在金與大宋夾攻大遼，拿走燕雲之後，大遼就滅亡了。

以農業為基礎，牧場提供了戰馬，這是非常重要的。李唐之所以軍事強大，是因為唐朝雖然是農業王朝，卻擁有能夠培育戰馬的北方草原。

但宋朝的步兵武力是此時最強大的，以至於整個北宋期間，行動不便的步兵一直能夠抗衡北方騎兵部隊無法南下，無數戰役中其實宋軍有九成是戰勝的，問題在缺乏騎兵的狀況下，始終無法殲滅而只是擊潰對方，這就是說對方可以失敗無數次，只要一次傾軋式的騎兵戰爭，就能夠覆滅大宋。歷史的真相就是金以少數的幾次戰爭覆滅了北宋，元朝則並非騎兵陣列覆滅的金宋，而是依靠依附蒙古人的漢人步兵軍團攻城掠地，把金朝和南宋滅亡的。

在對蒲甘王朝和安南陳氏王朝的戰爭中，蒙古人並沒有佔到任何優勢，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其騎兵軍團不再縱橫於南方，南方的氣候和地理環境嚴重阻礙了其騎兵軍團，步兵軍團在面對東南亞人的叢林戰並不具備優勢。以蒙古人的好戰，元朝成立后，再沒有對東南亞發動大規模戰爭，唯一的一次是二萬海軍佔領了爪窪。

而這同期，蒙古騎兵軍團卻橫掃了整個西北，一直打到中東和莫斯科，在東歐山區受阻。

在黃河渡口等待渡船的時候，王帥趴在黃河邊上，用手掬起一汪混濁的河水，看它在手心裡沉澱變少，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把剩下的水在額頭上撫了一下。

哦，這就是古代的華夏母親河，而對自己來說卻是物是人非。

梁氏騎在馬上觀察著這個少年的行為。他們在進入吐蕃后不久就拿到了馬匹，騎馬回到西夏境內。

少年仍舊是宋人的打扮，在路上並非沒有宋人，一些商販進入西夏境內，這是西夏重要的物資補充人脈，其中不乏宋人的走私商人。不過王帥主要是依靠梁氏他們的通關文書一路暢通無阻的。

興慶府方圓18里，東西闊南北窄，大致維持相當於現在東西三公里長，南北二公里不足的，也就是五六個平方公里的大小，容納二十萬居民，與超過百萬居民的東京汴梁不能比，但城內布局、城門名字、皇宮府衙設置等都是一個模仿版本的東京，在李元昊時期抄了一遍，其子又繼續擴建完善了整個西夏都城。

梁氏帶領小組先去兵部報道，陳述了調查過程，並實情稟報了沒氏被俘王帥救援出獄的情況。西夏此時正與大宋議和，重新認慫為趙氏，也就是皇帝不在姓李，也不再用党項本姓嵬明氏，用了大宋賜姓趙。兵部也是人慌馬亂，但對於大宋的探子防範還是非常警惕，西夏的重臣就曾被大宋間諜用反間計弄得斬殺。兵部就把沒氏和王帥抓了起來審查，倆哥們又作了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