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4

好不容易等來了蘇墨陽，三人再次啟程。

喝著奶茶慢慢走著，於瑾笙突然想起那對情侶。

「對了，那個外國女生認出你了，會不會說出去啊？」

此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蘇墨陽驚，「什麼什麼！被認出來了？白冉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長什麼樣，現在去找還來的及！」

「哥，你再這麼大聲的喊我，這條街上的人都要知道我是誰了！」

降低分貝，蘇墨陽湊到兩人跟前，「那怎麼辦啊！人家沒誤會你們吧？」

「沒，人家只說了祝我們好運！」於瑾笙笑嘻嘻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對吧！」

白冉臣：「……」

走到小橋前，於瑾笙又拉著要往前走的兩人拐彎過橋。

「我上次來的時候，橋的那頭，有個大伯坐在石塊上。面前放著根扁擔，一筐蓮蓬一筐無花果。可惜了，這次沒看見他。」

拿出手機查了查百度，白冉臣一臉認真道，「他就是來了你也看不見蓮蓬，無花果熟了，蓮蓬還要兩個多月。」

被他逗笑，於瑾笙開口，「你這是盜用人家知識成果你知道嗎？」

「我這是好學的精神，孩子你好好學學我！」

一般情況下，能和父母同時間放假的不多，除非是節假日吧？那麼九十月份蓮蓬成熟的節假日也就只有十一長假了。

粗略估計了一下，白冉臣問道，「所以你上次是國慶假期來的吧？」

「我去，老鐵雙擊666！不愧是劇本殺老手！」

男人都是不經誇的，一誇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再一次向左拐彎，面前出現幾節石階。左側是一汪池水，靠近石階處長著幾片小小的荷葉。往綠水底下細看，一尾尾黑色的小魚穿梭著。再往上走幾階，水池上升一個高度，中央被攔截不能向下流。青苔長滿池壁，幾隻黑背靈龜卧在淺水處休息，幾隻在水中游著，緩慢卻悠閑。石階右側是附近農家的田地，種著果樹。樹葉茂密，綠油油的看著賞心悅目。

腳步停下，正對面的石塊中下部向內凹，紅色篆體刻著「三生石」三個字。不遠處土壤邊的石塊堆後有一個小型的雙層許願架，瓦片縫隙中有綠色枝條長出，彷彿在和身旁的小樹低語。棕色木條上已經沒有空位，一條條紅繩系的木牌書寫著遊客的心愿，寄託著心靈最深處的願望。

此時，不知是人們都去往了靈隱寺還是怎麼了，這裡除了他們再無旁人。

於瑾笙高興的摸著三生石對二人挑眉，「怎麼樣，不知道三生石在這吧！」

見兩人新奇的打量著，她自顧自的說，「三生石緣定三生的故事聽過沒有？雖然起初是描寫圓澤和李源的友情，但是我覺得後來描寫愛情倒是更為貼切！你們說呢？」

「願我們友誼長存，挺好的！」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白冉臣朝石壁走，仔細看著光滑的大理石面上刻的字。

什麼嘛，明明想說的是愛情，誰想和你是友情！

他腳下兩節石階處橫長著幾根大腿粗的藤蔓，早已枯死變成灰黑色，為此處增添了幾分寂寥的氣息。

「彼岸花開開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

奈何橋頭空奈何，三生石上寫三生。」

其中情誼與哀傷只有親臨此處才能更深切的體會。

三生石前有一座亭子，四角向上彎著，有種直衝九霄的氣勢。黑色牌匾上金色纂字書寫著三生亭幾個大字，正面兩根紅漆柱上掛著和牌匾一樣的黑底金色詩句：「除滅世間想，了達諸法空。」

佛家斷七情滅六欲，而這三生石卻是成了情起之地，引人嚮往。好像預示著凡塵俗世間的一切都是兩極分化的。

坐在亭中休息，於瑾笙翻出曾經的微博私信截圖。

白冉臣，你知道我以前的願望有多幼稚嗎？

今生今世，同舟共濟；與你一起，永不相離。

但它如今仍然是我最大的心愿。

世間有那麼多的美好，我希望能和你攜手一一看盡。即使兩鬢斑白，也可以共看朝升夕落。

溫度太高，亭下三人取下帽子扇風都如同蒸桑拿一般。突然，蘇墨陽又大叫起來，「白冉臣！你給我過來！」

他一驚一乍的，把於瑾笙嚇了一跳。在她的記憶里，蘇墨陽從來沒有這樣凶的喊過白冉臣，今天卻聽他喊了兩次白冉臣的大名。

他們是表兄弟，從小感情深厚。白冉臣出道沒有團隊，他二話不說給他當經濟人。每天奔走忙碌，陪著白冉臣走了這麼多年。

可以說如果有一天就連臣妾都離開白冉臣，蘇墨陽都會堅定不移地留在他身邊。

所以今天這樣凶凶的蘇墨陽真的嚇壞了於瑾笙，可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貿然開口為白冉臣說話。

只是當事人卻面上不咸不淡的雙手叉褲兜走近，不急不躁的抽出一隻手拿過他的手機翻看著。

「你看看你造的孽！那會兒追上去多好！」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半小時前的ins：

「IloveChinasomuch!Lingyinscenicspotinhangzhou，China，ranintothestarBairanchen，hehelpedustotakethispictures！@Bairenchen」

底下評論有質疑有羨慕，但更有一批評論讓人緊張。白冉臣微抿下唇，舌尖不自覺的輕舔一下，蹙著眉頭。

「你看你看，現在在景區的粉絲往這邊趕，在杭州的往靈隱來，怎麼辦？」

緩慢嘆了口氣，白冉臣將手機還給他，側頭看向於瑾笙，「這條路平時來的人多嗎？」

還沉浸在剛剛他舔唇那一刻驚為天人的美貌中無法自拔，於瑾笙慌忙收起心中花痴的吶喊，「啊，那個，應該吧！這條路有點偏，今天還一個人都沒有。應該，應該是的！」對，人很少，很少有人來！

嗯？白冉臣迷惑了，他問的難道不是人多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多還是少？

無奈嘆息，他有點憂愁，聽說嘆氣多了會變老。不要問他聽誰說的，他也不知道。

「得了，哥，拍個照發ins吧。背景別用三生石和這亭子，萬一破壞力太強就不好了。」

蘇墨陽氣極，「老弟，我們怎麼出去！」今天要被這個親愛的表弟氣死，發了ins不就是告訴粉絲他在這裡，他的智商呢？

再次嘆氣，白冉臣憂愁更甚，看來今天不得不長兩條皺紋了。

「哥，我們先出去，走到主路上再發，調虎離山您覺得呢？」

焦急了半天，於瑾笙還是忍不出一臉悲苦的開口，「發微博吧行嗎？再別寵愛你的親兒子了，我沒兒子看不見！」

說到這裡，她就不禁兩眼淚汪汪。白冉臣發微博除了廣告就是宣傳，偶爾摻在裡面有一兩條健身視頻，其它的都發在了ins上。可她沒有ins，什麼也看不見！

見她這樣，白冉臣彷彿看見數萬粉絲一同向他哭喊，不禁有些尷尬。怎麼辦，他這是當面聽到粉絲的請求，當然只能同意了。

最後他們選擇了以靈龜池為背景隨意給他拍了一張，只加了層濾鏡。三人慌裡慌張的戴好帽子，於瑾笙將茶葉掛在手臂上，又拿出口袋裡皺巴巴的口罩戴上。

剛走到橋頭就看見絡繹不絕的遊客往這邊趕著，只是他們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都認為白冉臣會去靈隱寺，所以小橋沒有人想要通過。

低著頭小心翼翼走到一家店鋪前，於瑾笙裝作買東西的樣子，而白冉臣和蘇墨陽分工合作，幾乎同時完成ins的評論和微博的發送。

「IhopeyoulikethepicturesItookforyou！」

「杭州靈隱遊玩，猜猜我在哪？

文明旅遊，注意安全，愛護公共設施與環境。」

果然，人群中有停頓的步伐，評論區的偵探們快速分析出了位置。

「啊啊啊啊，哥哥你在哪兒？」

「集美們快跑，哥哥不在靈隱寺，他去了三生石那裡！」

「三生石！三生石！我是本地人！沖啊情敵們！」

「我就在小橋旁，迅速奔跑去找哥哥！」

「臣妾們注意安全呀，一定要攔住哥哥！我在公司請假馬上去！」

……

與此同時，於瑾笙隨手買了三條絲巾就拽著兩人離開。由於衣服換不了，白冉臣沒戴帽子拍的照片，想以此混過粉絲的眼球。但她還是覺得不安全，人群里走著被發現的係數太高，賭不起！

扔給蘇墨陽一條，又展開一條快速披到白冉臣身上。不顧白冉臣反對，邊披絲巾邊跟蘇墨陽對眼神，「跑！」

不等白冉臣反應過來，兩人已達成了共識，一人一邊拉起白冉臣胳膊就往前沖。

往來遊客見有人奔跑，本能的躲開，倒是沒有發現服裝怪異的三人是誰。

不多時，等三人一路氣喘吁吁的跑回車前，到達三生石前的粉絲也發現自家哥哥已經離開了，此時才有人後知后覺的懊悔和哥哥擦身而過。

上了車后，三人不急著離開，開著空調在車裡休息。因為剛剛太過於慌張，於瑾笙直接將白冉臣塞進了後座，自己隨之擠進去關上門，完全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休息過後，白冉臣伸手扯下後背的絲巾，嫌棄道，「於瑾笙你買的什麼，眼光也太差了，這麼丑！」

「就這你還挑啊！你也不看看剛是誰救了你！」

剛要開口感謝於瑾笙的「救命之恩」，她卻喘了口氣雙手併攏，動作恭敬的指向他手中捏的絲巾，「是它！是它！！」

一時間啞然，放下絲巾，白冉臣伸手去開車門。

是他高估於瑾笙了，他要坐回前面去，不能被傳染！

只是在他手指觸碰到把手的那一刻，車門卻「咔」的一聲鎖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蘇墨陽的大喊，「不好，粉絲追過來了！」眼見粉絲們從遠處奔來，要不了多久就會跑過來，堵住他們的出路。蘇墨陽迅速踩下油門，一邊注意粉絲安全，一邊還要保證能從大門開出去。

車前窗可沒有防透視玻璃膜，直對著粉絲的方向，她們一眼就能看出車上坐著幾人。於瑾笙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側身蹲下。只是車子啟動，身邊還有個人，位置有些狹小。一個不穩就跪了下去，手還搭在白冉臣的膝蓋上。

窗外粉絲聚集，為了不傷到粉絲，車速慢了下來。不得已，白冉臣一手握住於瑾笙將她向後一拉，自己坐到她原先的位置上，用身形遮住她，又將車窗下拉一個小縫。

車緩慢向前行駛，他朝窗外喊著，「大家注意安全，小心發生踩踏事件。我們要走了，再見啊！麻煩讓一下路，以後見面機會多著呢啊！拜拜各位！」

窗外不停有粉絲哭喊著，但還是自覺的讓開一條路讓她們的哥哥離開。

「白冉臣，我們愛你！」

「白冉臣，你要開心快樂，臣妾一直在身後支持你！」

「我專門請假趕過來的，見到你就滿足了！我們愛你！」

「哥哥，你要好好的，注意身體，多喝熱水！」

……

不停透過小縫向窗外揮手，他的另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於瑾笙，這讓於瑾笙心裡小鹿亂撞，喉嚨眼都跳疼了。

側頭，後座空調出風口正對著她，猝不及防的吸進一口冷氣，急促的咳了起來。

白冉臣握著她的手一緊，慌忙朝窗外揮揮手關上。「好了，拜拜啊，真的要走了！」

出了景區大門，於瑾笙才從地上爬起來。咳嗽止住了，又突然打起了嗝，想抬手捂嘴卻感受到手上的重量。

兩人驚訝的對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別開視線，嗝也被嚇得好了一半。她伸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往下灌著，臉上熱度不減。

左手上還有他掌心的溫度，心臟跳的更快了，於瑾笙趕忙握拳捶胸口。

心臟啊，你控制一下自己，跳這麼大聲會被別人發現的！

看她一臉痛苦的一手喝水一手錘胸，白冉臣問，「嗆著了？」

這下她是真的被嗆到了，慌張的擰上瓶蓋咳了兩聲。

「沒事沒事！就是……」於瑾笙盯著他卻突然說不下去了，剛剛太過於欣喜，一回想就濕了眼眶，心跳加速。

我能說，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剛才太激動了嗎？

從後視鏡往後瞄了一眼，蘇墨陽插嘴，「喝水慢點喝，你看眼睛都紅了。」

「喝太快了，來不及咽下去，嗆到了。」

後座的兩人平靜的對望，緩緩移開視線各自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一個心思沉重一個滿眼歡喜。

他想：也許，是時候了。

嘴角的笑止不住，就連天邊的驕陽也增添了幾分可愛，於瑾笙靜靜的回味著。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就這樣拉著他的手一路向前，而這條路沒有盡頭。。

我喜歡你，一如既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