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魄
隆冬剛至,F城內就沒有多少人了。大街上,偶爾出現一個人,也是戴著冬帽,用圍巾捂著脖子,神色匆匆的路過。
大街轉角處種著一顆榕樹,一隻黑貓正畏畏縮縮得在榕樹枝丫上張望。
黑貓皮毛光亮,綠瞳靈動,是一隻很漂亮的母貓。
它看了會,發現沒什麼人,立刻從樹上跳下來,三步做兩步跳到電線杆下。
電線杆上貼著張小廣告,那小廣告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廣告。
一一無痛xx,安全隱秘,全天打折,八折起!
一一高價上門收破爛。
黑貓的視線在小廣告上看了又看,目光落到最後一欄消息上:青島劇組招群演,學歷不限,八十一天,包吃包住!
黑貓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眼睛在劇組聯繫電話號碼上快速掃過,旋風般消失在電線杆下。
此時,街上恰巧緩慢開過一輛黑色轎車,轎車本來要離開此地,不知為什麼,又緩慢退了回來。
車窗緩緩下沉,露出一張俊美清冷的男人臉,男人眉飛入鬢,眼角一顆淚痣,眸子漆黑深邃,眸中彷彿隱藏著星辰大海。
他看著電線杆的位置,微微皺起眉頭,剛才好像看到只黑貓,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錯覺?還是……妖?
「少爺,怎麼了?」正在開車的管家奇怪的問,他也打開車窗,往外面看。
剛才他本要開車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麼,少爺又叫他退回來。
「沒事。」男人收回目光,語氣冷淡,「走吧。」關上車窗。
……
「你好,請問這裡就是青島劇組了吧?」
破破爛爛的房屋前,一個女人正抱著暖寶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面前放著張桌子,桌子邊緣貼了招人啟示。
睡得正香,冷不丁的聽到說話聲,女人立刻就醒了。
「啊,是,你是來應聘群演的?」
邊說邊抬頭往聲源看去,只這一眼,女人就說出話了,愣在原地。
少女長相甜美,綠瞳靈動,肌白如雪,她穿著黑色條紋高領毛衣,外配黑色風衣,正一臉羞澀的看著自己。
見自己久久不說話,少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個,那個,你好……我是來應聘群演的……」
女人終於反應過來:「你才十六吧?本劇組不聘用童工。」
「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了!」
「啊?!」女人錯愕不已。
少女飛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立刻遞出身份證:「說錯了,我叫蘇妙妙,今年二十二。」
女人接過身份證一看,果然是二十二歲,嘴裡嘀咕著怎麼長相這麼顯小,一邊招呼著蘇妙妙跟她去見副導演。
「本劇組,要招吃苦耐勞的,你的話……」
青島劇組導演上下打量蘇妙妙,見她個子小小的,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心中有點不看好她能勝任群演這份工作。
「你應該勝任不了。」
蘇妙妙漲紅臉:「你都沒用我,怎麼知道勝任不了!」
導演面不改色,微笑著說:「你知道該怎麼演戲嗎?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什麼都不懂,招你做什麼,當花瓶?」
蘇妙妙愣住。
她是一隻壽命長達二百二十二年的貓妖,因為現代科技高速發展,不好混日子了,只好去妖怪總局弄了個身份證,想找份好工作。
但,因沒有學歷,次次碰壁。
好不容易看到這份不需要學歷的工作,結果卻又被人抓著學歷打擊,說她只會當花瓶。
導演揮手:「小姑娘,回去吧,本劇組不會招你的。除非我腦子有病。」
「誰稀罕。」蘇妙妙瞪他一眼,轉身就走。房東昨天晚上又在催房租,找份工作賺錢迫在眉睫,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廣告騙子!」
導演笑眯眯的目送蘇妙妙離開,正要站起身出門,電話忽然響起。
接起電話,導演正要開口說話,電話那頭的人搶先一步說話:「導演,你好,我是南溪的弟弟,我姐出車禍了,不能來工作了,女三號你另外找人演吧……」
剩下的話,導演沒聽清楚,他腦袋裡不斷迴響著出車禍三個字。
南溪飾演的女三號是最近打算拍的一部連續劇《穿越之夢回仙俠》里白蓮花女配,外表單純甜美,實則毒蠍心腸,各種陷害女主,很不討喜。
南溪本來不想演,怕毀了自己形象,但迫於生活壓力,才接下。
現在南溪出了車禍,導演壓根找不到人頂替,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這部連續劇勢必要延後拍,錯過暑假檔期。
狠狠一錘桌子,導演挫敗的坐下,就在這時,他目光瞄到招聘小廣告,腦海里不由浮現蘇妙妙那張臉。
……
在人才招聘市場走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能做的工作,蘇妙妙垂頭喪氣的回租房,打算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接著出去找工作。
走到門口,卻發現門被嚴嚴實實的關住了,而自己放在租房裡的東西都被房東給搬了出來,胡亂甩在地上!
蘇妙妙如遭雷擊,怔在原地。盯著地上的東西好半天,蘇妙妙摸出手機,撥通房東打電話,請房東再給她點時間。
可能是她說話太誠懇,房東終於稍稍鬆了點。「那你什麼時候能交房租?」
蘇妙妙:「我正在找工作,很快就能交房租。」
話沒說完,對方啪得掛斷電話,工作都沒找到,你跟我談房租?你咋不上天呢?!
「喂,喂喂?」蘇妙妙聽不到房東的聲音,餵了幾聲,把電話拿到面前一看,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了。
現在已經九點多,同一棟樓的租客已經下班了,他們紛紛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蘇妙妙和地上那堆東西。
蘇妙妙剛來F市不久,她之前是跟蛇女混的,不過蛇女後來犯了事,被妖怪總局請去喝茶了,現在就剩她一隻貓。
因此,根本不認識這些租客,一時被這麼多人注視,蘇妙妙覺得不好意思,臉火辣辣的燙。
她趕緊收拾好東西,提著東西離開這裡。好在她窮,沒買什麼東西,要不然,這會還要請個人幫忙搬東西。
寒風呼嘯,冷意如蛇,直往脖子里灌。
蘇妙妙拉著行李,沿著馬路一直走,她身上就剩幾十塊錢,根本沒法找個旅館住。
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半天,臨近十一點左右時,蘇妙妙找到個公園。她以前和蛇女沒錢時,也經常變回原形,在公園裡住。
這是個大公園,公園門不像以前蘇妙妙和蛇女找得那些小公園,戒備森嚴,早關門了。
蘇妙妙左看右看都沒找到入口,她又不能丟下行李,變回原型,鑽進公園。
正著急,天公也不作美,下起大雨。
大雨冰冷,蘇妙妙狼狽不堪的趕緊拖著行李想找個地方避雨,但她跑得太急,一下子摔在地上。
摔到地上的瞬間,所有委屈都湧上心頭,蘇妙妙情緒崩潰,她跪坐在雨中,渾身濕淋淋的,暴躁的錘地,邊錘邊哭。
「都欺負我!全都欺負我,嗚嗚嗚嗚……」
她就沒有這麼委屈過,二百多年來,一直是蛇女在保護她,她就像沒長好毛的小鳥,一直躲在蛇女的羽翼下。
哭了會,蘇妙妙自暴自棄的變回原型,蜷曲在行李箱旁邊。
冷死算了,我不活了!
模糊夜色下,刺眼的霧燈從遠方照來,一輛黑色轎車快速從蘇妙妙身邊擦過。
「刺啦一一」一聲,黑色轎車不知道為什麼又倒了回來,停在蘇妙妙身邊。
蘇妙妙聽到響動,警惕的睜開眼睛,看到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轎車停在她面前,然後,車門打開,從車內下來個打著黑色摺疊傘的西裝男人。
男人外穿著件風衣,他徑直走到蘇妙妙面前,半蹲下身,擰著蘇妙妙後頸提了起來。
「少爺,你這是?」前面開車的管家隨後打了傘也快速下車,他目光看向男人手裡擰起來的那隻黑長長的黑貓,疑惑道,「要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