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然離開
出宮時,程冬冬還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一切同她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直到上了出行的馬車,才被寧鵠喚回了神來。
程冬冬看向寧鵠,終是想起了心中的疑問:「殿下,我們是不是走得太倉促了?」
寧鵠手持一卷書,聽程冬冬這麼問,卻是渾然不覺得:「想走便走了,哪裡倉促了?」
「可……這怎麼突然就想走了?七夕不是還有兩天嗎?這裡離榕城又不遠,一兩個時辰就能到了,用不著提前這麼久吧。」我還沒想好,怎麼回村子去看一看呢,而且……
「一般來說呢,這不一定有什麼理由,就只是想而已,沒那麼多為什麼,不過這次嘛……」寧鵠輕嘆了一聲,放下書,面上卻有幾分罕見的幸災樂禍,「是『避難』。」
「啊?」程冬冬一怔。避難?避什麼難?還有人能為難你嗎?
「你不覺得,思涵那丫頭今天做的事,很不合規矩嗎?」
程冬冬想了想,合不合規矩,她倒是沒想過,她最初只是覺得思涵這位公主,似乎有些與眾不同,心裡對其也生出了幾分好感與好奇。現在寧鵠這麼一說,程冬冬又覺得好像是不太合規矩,不過這方面的規矩、章程,程冬冬也不太熟,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思涵身為公主,與平民同處一席,不也會收穫民聲嗎?從某個角度上來看,這不算是一件好事嗎?
「身為公主,卻與平民廝混,等父皇、母後知道了,她少不了一頓責罰,我若是在,也少不了要被說上一說,倒不如直接避開,等他們氣消了我再回去。」
「那叫『廝混』嗎?」程冬冬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那我……」
「你中途不也出去了嗎?所以你我是勸諫未果,於是憤然離席,而後突然想起七夕將近,便出發去榕城散心了。」
程冬冬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程冬冬也是真沒想到寧鵠,還有這樣的一面。
突然之間,程冬冬覺得寧鵠好像真實了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好像沒有那麼遠了。
「那思涵會怎麼樣?」
「也不會怎樣,最多罵一頓,關一關禁閉,做一做樣子罷了。反正這事她熟,你也不用為她擔心。」
「……」程冬冬對思涵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今天沒來及跟她多相處,只覺得她是個直爽的人,倒沒想到她也是個這麼有意思的人。
「可是我們就這麼走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差不多吧,現在走,等過幾天再回來,那丫頭該罰也罰了,事情也就淡了,父皇母后也就懶得為這麼點事再操心了。」說罷,寧鵠重新拿起書來,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閃爍,似是在考慮些什麼。
程冬冬點了點頭,隱約覺得有些對不起思涵,不過一說起思涵,程冬冬倒是想起了另一個人,連忙湊近了些,低聲道:「那葉聆風呢?他不會有麻煩吧?」
這傢伙雖然看著不怎麼聰明,不過程冬冬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
寧鵠俊眉微挑,意外地看了一眼程冬冬,似是沒想到她會提起葉聆風:「看來他給你的印象不錯,你還能記掛著他。」
程冬冬一愣,卻是沒想到寧鵠會這般說,這重點抓得很倒是准。
不過寧鵠倒不是介意什麼,見程冬冬身子一僵,笑了笑:「麻煩肯定是有的,他破壞了這次詩會,得罪了思涵,他家裡的責罰和旁人的擠兌自然是少不了的。」
「這,怎麼說啊?」程冬冬甚是不明白,之前不是還說思涵看上葉聆風了嗎,怎麼現在又成得罪了?
寧鵠臉上掛著笑,看著程冬冬微微搖了搖頭,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馬車外,卻是沒有回答。程冬冬見此,知道不該追問了,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反正有關葉聆風,程冬冬也是隨口一問,倒也算不上是在關心他。相比較葉聆風,程冬冬還是更在意,觀棋臨行前同她說的話。
……
由於車隊行程並不快,再加上午膳,中途又停了許久,故而程冬冬和寧鵠等人抵達榕城的時候,已然是傍晚時分。
雖然還有兩天才是七夕,但城中已經張羅了起來,形式各異的彩燈到處都是,別具一格的裝飾也隨處可見,讓人難以想象,真正的七夕到來那天,該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程冬冬一路上心緒翻騰,此刻倒是沒什麼心思去觀賞。
抵達客棧,用過晚膳之後,程冬冬便早早地梳洗,說要休息了。
觀棋以客棧的床太硬為由,向掌柜多要了一套被褥,而後命人將被褥送進了程冬冬的房間。雖然這套被褥還沒有變成地鋪,但程冬冬看著這一幕,心頭微愣,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合著這房間,不是給她一個人住的?可店夥計不是說寧鵠的房間在對面嗎?
果不其然,在程冬冬準備就寢,將觀棋遣退之後,寧鵠緊接著便進來了。
見程冬冬坐在床邊怔怔地望著自己,寧鵠頓時笑了笑:「我就是借住兩天,你不用在意我。」
程冬冬回過神來:「殿下說笑了。」
雖然心頭疑惑,可程冬冬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索性就閉了嘴。
「在外邊,就別叫殿下了,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誰啊。」寧鵠看向程冬冬,目光暖似朝陽,柔如春風,「叫我重陽吧。」
聽著這名字,程冬冬又是一愣:「重陽?」
「嗯,重陽。重陽節的重陽,我喜歡這個節日。」
程冬冬垂下目光,面上浮現出幾分疑惑。這兩個字,好像勾起了程冬冬某一段回憶,可又記不真切,就同第一次見到寧鵠,還有放河燈遇見寧鵠那晚一樣,很熟悉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來,總是差一點。
寧鵠見此,沒有勉強,只是勸道:「好了,你不是早就累了,說要休息嗎?」
程冬冬也實在想不起來,只得作罷,當下點了點頭,而後放下床簾,躺了下來。
看著昏黃的床簾,程冬冬不由地長吁了一口氣。原本她是想早點上床上躺著,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一番,可現在被寧鵠一攪和,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反倒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看著床簾上的那道身影,程冬冬心頭默念了一遍那兩個字,而後翻身,打算安心睡去了。
「重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