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和離書
高哲眸光一閃,心思百轉千回,他忽然上去抓住了水柔儀的手,拉她入懷,騰空而起,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毒龍帶著百相門眾弟子讓開一條道,南宮皓月食指用力揪住那張和離書,轉身而去。
水柔儀被高哲帶到解憂公主府,公主府內一應陳設絲毫未變,仍是三年前的模樣。
水柔儀臨窗坐著,兩手伏在窗棱上,看著上頭雕龍鐫鳳的圖案發獃。
高哲從侍女手中接過一襲鶴氅,給水柔儀披在身上。水柔儀並未拒絕,仍是獃獃的。
高哲陪她坐在軟榻上,側眼盯著她的頭髮瞧,滿眼都是愧疚自責,良久,才低沉著嗓音道:「三年前,你身為相國夫人,卻不肯為朕梳理婦人的髮式。
三年後,你卻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盤起髮髻,朕------吃醋,醋的不得了,濃濃醋火焚燒的朕快要發瘋!」
他顫著右手食指,輕柔撫摸著水柔儀的碎發,愧疚道:「終究------是朕的過錯!
三年前,雖不是朕懂得手,到底因朕而起,那樣一頭青絲------絞了一大截。三年後------卻是朕親手斬斷了這把青絲,朕------」
水柔儀挺直的鼻翼在白皙的臉頰上遮出一小塊暗影,眼睛睜的圓圓的,卻並無半分光彩。
高哲一掌拍在軟榻上,強行扳過水柔儀的肩膀,大聲喊道:「吳歡,你給朕聽著!
從此刻起,這世上再無昌國的水柔儀,你,是我大興國的解憂公主吳歡,是朕的歡兒!
從此時此刻起,朕不許你再念著旁人,更不許你再為旁人黯然神傷。朕要你開開心心留在朕的身邊,朕要你每一日都過的快活!」
水柔儀木木抬起頭,看著高哲飛揚的兩鬢,扯唇笑道:「快活?這輩子,只要對著你,我便不知這世上還有『快活』二字。」
高哲大張了瞳孔,眼神沁出悲傷,他吸了口氣,說道:「歡兒,朕------這輩子要定了你,你,生是朕的人,死,亦是朕的鬼。」
頓了頓,高哲高高仰起頭,將眼淚逼回眶中,重新看向水柔儀,堅定道:「朕只不信,你心裡竟絲毫不曾愛朕。朕只不信,朕會比不上他。
朕知道你性子執拗,朕越是逼你,你越是反抗,朕越是迫你,你越是拒朕於千里之外。
好,從現在起,朕不逼你,也不再見你------什麼時候你想通了,願意與朕和解,朕------立即冊封你為大興國的皇后。」
說罷,高哲並未起身,一雙黝黑的眸子凝視著水柔儀。
水柔儀心底的一根弦被彈了下,眼淚滾落到胸襟上,綻開幾朵大大的水花。
高哲有些不忍心,微微低頭,兩線眼淚滑落,滴在暗紅色的靴面上。
水柔儀一咬牙,霍然站起身,遠遠離了高哲。高哲兩眼閉成一線,鼻子吸了吸,猛然睜大眼睛,起身離去。
大殿外響起幾聲侍女的應答聲后,再無聲響,空蕩蕩的解憂公主府重新變得死寂一片。
水柔儀跌坐在軟榻上,手指用力摳著上頭的雲錦倭緞,「嘶嘶」絲線撕裂的聲音微微響起,上好的錦緞上起了几絲毛邊。
水柔儀咬著下唇,憤然站起身,一頭闖進大殿里側,從螺鈿漆木大櫃里翻出一個玫紅色的包袱,裡頭精心包著好幾件襁褓嬰兒的貼身小肚兜。
水柔儀久久凝視著,狠下心腸,將膝蓋上的包袱丟進火盆里,泛藍的火苗騰地躍起,卷噬那些紅艷艷的衣裳。
「哐當」一聲,高哲一陣風似的踹翻火盆,徒手去搶抓那些被火苗吞噬的衣裳,生了薄繭的手被火灼傷了大片。
水柔儀站起身,決然轉身離去。
高哲的手裡還抓著那些被火燒焦的碎綢片,隱約帶了哭腔:「歡兒------這些衣裳可是你為黎初親手縫的?可是你為咱們的孩兒高黎初親手縫製的?」
水柔儀不搭理高哲,用力摔了杏黃色的薄錦穿雕花竹片的帘子,恨聲道:「興皇陛下別是夢魘住呢?
本姑娘何時為你孕育過子嗣?還請興皇陛下慎言!這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高哲將那些碎步殘片小心放到烏梨木雕花圈椅上,搶上前去,從后擁住水柔儀,將她強行抱到軟榻上,胡亂撕扯她的衣裳:「歡兒,三年前,是朕錯怪了你。
朕該死!朕竟然以為那時你是故意殺死我們的黎初,朕想了你三年,也怨恨了你三年。這才狠下心腸,故意叫你受棄婦之辱。
都是朕不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歡兒,朕------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再錯過你。往後餘生,朕要與你生當同衾,死亦同穴。」
水柔儀拼了命地掙扎,尖聲叫道:「王子誠救我!王子誠!」
語音剛落,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從房樑上躥了下來,將高哲一掌打翻在地。
高哲頗有些吃驚,側眼看見王子誠,呆了半晌,咽了咽口水,驚道:「師兄?!」
水柔儀裸露的身體被高哲抓撓的發紅,王子誠背轉過身,褪掉外袍,正正蓋到水柔儀的身上。
水柔儀瑟縮在王子誠的外袍里,哭的瑟瑟發抖。
高哲已鎮定了下來,從地上站起身,沉聲道:「師兄這是做什麼?」
王子誠淡淡笑道:「少白,公主方才受了大驚,師兄這就帶她下去調養。」
說罷,王子誠已彎腰抱起了水柔儀,轉身往大殿外走去。
高哲咆哮了一聲,喝道:「大膽白少,你敢動本尊的女人?還不將歡兒給本尊放下!」
王子誠略站了站,一行冷冷笑著,一行大步離開:「師弟,你記著,師兄既然可以把些個身外之物給你,自然也能隨時取回。
況且,師兄只是要帶公主去養傷,並非要與你作對,你不必擔心。」
水柔儀被王子誠帶到了那座農家小院,農家女訪蕊接了出來,手腳麻利,伺候水柔儀沐浴更衣,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
水柔儀抱了個湯婆子捂手,看著訪蕊一通忙碌,忍不住問道:「訪蕊姑娘就無話要問我?」
訪蕊略停了停,咧嘴笑道:「我們身為奴婢的,不敢窺探主子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