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荒地行軍試練（三）

夜色下，篝火前，雷恩坐在一塊石頭上守夜。

已經晚上九點了，即使是星月齊現的夏天，樹林里七點也完全黑了，難以繼續趕路，雷恩安排了幾個人在不同方向上守夜，其他大部分人則都躺在睡袋裡睡著了。

尼爾走了過來：「大哥，你是在擔心來納阿尼他們嗎？」

雷恩揉了揉額頭：「並沒有，我更擔心馬可艾倫他們。對了，周圍有什麼情況嗎？」

尼爾：「一切正常，守夜換班的人都安排下去了。」

「很好，不要大意。」雷恩有些心不在焉。

人被殺就會死，15名盜匪可能去搶1班的立體機動裝置了，他們雖然只為求財，但他們手上有槍，如果起了衝突，未必不會傷到人。

他也只能希望來納三笠他們及時趕到了，或者說艾倫他們足夠警惕。

一夜無話，下半夜尼爾和雷恩換了一班，這邊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清晨，朝陽緩緩升起，等大家吃完早餐乾糧，雷恩帶著眾人繼續出發，大概兩小時后，他們到了交匯地，但1班的人並沒有到。

一直等，黃花菜都涼了，上午11點對面的1班才姍姍來遲，來納阿尼三笠他們也在1班的隊伍里。

1班眾人很明顯的士氣低落，赫里斯塔更是哭紅了眼，尤彌爾在安慰她。

「你是對的。」托馬斯有些喪氣的對雷恩說道。

「發生什麼了？」雷恩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過去看看吧。」阿尼抱著雙臂道。

雷恩走了過去，發現來納手裡正抱著名男訓練兵，那位訓練兵已經死了。

艾倫和讓、馬可、薩莎他們正站在一旁，每個人心情都十分低落。

「發生什麼了？」雷恩問站在一旁的阿明。

阿明有些難過的告知了事情的經過。

那伙盜匪晚上襲擊了1班，並挾持了赫里斯塔，馬可艾倫他們太大意了，連個守夜的人都沒安排，他們被搶走了立體機動裝置后倒也沒放棄，抄近路襲擊了盜匪的馬車，搶回了立體機動裝置和人質赫里斯塔。

然後那群盜匪急眼了，直接朝訓練兵開槍，有個叫巴特的士兵不幸腹部中了一槍，情況危急，還好阿明行動前發射的信號彈被雷恩這邊派出的來納三笠他們6人看到，又有槍聲定位，來納他們直接偷襲這伙盜匪後方，和艾倫馬可他們前後夾擊制服了這伙盜匪。

但是，巴特已經中彈了，盜匪用的火槍射程有限，準頭也不好，但如果近距離被打中了要害，同樣必死無疑。

別說樹林里根本沒有救治條件，以牆內的醫療水平，就算是城鎮里也未必有辦法。

巴特腹部中了一槍，死於腸道內大出血，儘管米娜已經很用心替巴特包紮傷口了。

讓很後悔：「如果我們沒有大意，如果我們一開始就下殺手，是不是巴特就不用死了？」

沒有人知道答桉，沒有做選擇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艾倫沒有回話，巴特死後，他差點想砍死那群已經被他們俘虜的盜匪，被阿明和康尼阻止了，這伙強盜也是一群走投無路的傢伙，失去了瑪利亞之牆，牆內很多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之後兩隊在沉默中交換了路線圖，往訓練兵團基地趕去。

雷恩招呼來納阿尼三笠繼續出發，和來時比較輕鬆愉快的心情相比，回去的時候隊伍就比較壓抑了。儘管2班並沒有傷亡，但畢竟1班發生減員的事，巴特人緣不錯，2班裡不少人都認識，雷恩也認識他，只是不熟而已。

托馬斯突然說道：「我有些理解你的話了，不拿戰友的生命去賭。」

刀槍無眼，正常人挨了一槍都可能會死，戰鬥的時候真的的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那啥回憶過去，然後爆種秒天秒地，逆風翻盤，別當真，想想就行了。

真要戰鬥起來，猶豫就會敗北，當一個人在戰場上開始分神回憶時，這個人差不多就要死了，不會有什麼奇迹，這一點已經掛過一次的雷恩可以作證。

雷恩：戰鬥往往一瞬間決定勝負，不流行回憶殺，因為回憶真的會被殺。

還沒等雷恩回話，尤彌爾突然插嘴：「巴特已經沒有親人了，他死前只說了一句『我還不想死』，赫里斯塔很自責，我怎麼安慰都沒用。」

「不是赫里斯塔的錯，如果不是她發出警示，1班的立體機動裝置被拿了恐怕都不知道誰幹的。」來納為赫里斯塔辯解了一句。

雷恩嘆息一聲：「艾倫他們在被搶了立體機動裝置后還能重提士氣抄近道襲擊盜匪馬車奪回裝備和人質，其實表現得很不錯了，只是之前太不像話了。」

當時馬可艾倫他們太大意了，根本不認為會出現危險，直接睡覺連守夜的人都沒有！

發現有些不對勁的赫里斯塔自發守夜，然後一轉頭就被盜匪們用好幾把火槍指著腦袋，赫里斯塔只來得及發出聲驚叫就被俘了。

赫里斯塔：我也很絕望啊。

雷恩很無語，在森林裡睡覺都不派幾個人守夜，這得多心大啊。他可派了8個人分成四組在四個方向守夜，還有一波人員輪換，他還覺得不放心自己守了上半夜。

雷恩：總有刁民想害朕！

下午3點，兩個班都回到了訓練兵團基地，基斯教官臉色陰沉的站在木製高台上看著下方的訓練兵。

基斯教官拿著兩份記錄表和路線圖，沖著眾人大吼：「待會我會把這些貼在告示板上，你們都看看對方班的表現，和自己班的比較一下，尤其是1班。

我告訴過你們！雖然你們大多數人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但你們不是撿石頭拔草的廢物，你們是士兵！時刻記住，你們是士兵！永遠保持警惕，永遠保持戰鬥意志！」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馬可，艾倫、讓他們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下午五點，基斯教官的辦公室中，阿明和三笠還有尼爾（三笠去支援1班了，尼爾也做了2班一段時間的記錄員）作為記錄員正在彙報工作，畢竟記錄紙上不可能太詳細，基斯教官需要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誰表現比較亮眼，誰又拖了後腿。

彙報完后，基斯教官並沒有作什麼評價。

阿明忍不住問道：「我們做了對的選擇嗎？如果把一切交給憲兵團來處理，是不是巴特就不會死？」

基斯搖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困難的那條路。就好像雷恩一樣，在敵人的生命和戰友的安全中選擇戰友，即使敵人罪不至死也會優先殺死敵人，你很難說他就一定是正確的。

阿諾德，你覺得哪條路更困難？哪條路你不會後悔？」

阿明沉默著沒說話，三笠拍了一下阿明的肩膀：「走吧。」

基斯目送三人離去。

那伙盜匪被交給了憲兵團，訓練兵們也算立了一功，只是沒幾個人覺得高興就是了。

幾天後，到了848年6月份，訓練兵們放了半個月假，看起來挺長的，但這也是今年最後一次放假了。之後就要訓練到849年1月份才有15天假期。

巴特被安葬在訓練兵團駐地不遠處的一個公墓，那裡埋葬著不少因各種訓練或意外死去的訓練兵。

一百多年來，訓練兵團為牆內培養了無數優秀的士兵，是調查兵團、憲兵團、駐紮兵團的主要兵源，前調查兵團團長基斯·夏迪斯，現調查兵團團長艾爾文·史密斯、分隊長米克·扎卡利亞斯、分隊長韓吉·左耶，憲兵團團長奈爾·德克，駐紮兵團南部司令多托·皮克希斯都曾在在這裡學習。

一代又一代新兵在這裡成長，或死去，或開始他們的傳奇。

放假了，有人回家了，也有無家可歸的人留在這裡，而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正如三笠所說，這個世界殘酷而又美好！

辦公室內，基斯教官整理著這次訓練兵們的考核成績。毫無疑問，作為新兵，這群少年還有一段路要走，至於未來他們會成為什麼樣的士兵，他也不知道，但他會在這裡默默見證，並送上祝福！